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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公河上20歲的愛情。

2019年夏天,我獨自登上壹艘遊輪,開始了為期壹個多月的湄公河之旅,途經六個國家。在這次旅行中,我認識了壹些同路人,日本人,越南人,中國人,歐洲遊客,各種皮膚,各種語言。

夕陽仿佛被碾碎,灑在江面上。黃河泛著孔雀蘭的顏色,船漸漸向河的深處移動。

我是壹個來自中國的女孩,我跑到了這條越南河。紮著馬尾辮的白色棉布裙。因為幹燥,我臉上的皮膚布滿了細小的皮屑。

我還年輕漂亮,愛情對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

我轉過身,看見壹個金發碧眼的英國男人拿著壹杯紅酒沖我微笑。他說著壹口流利的中文:“妳真漂亮。”

“妳也很帥。”我擡起頭,盯著他的眼睛。它是寶藍色的。

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在這條船上相遇。女人對男人的欲望就像喝水壹樣自然。如果有了他,她會抱著他的肩膀在街上慢慢走,會引來很多女人側目。我偷偷笑了。

今年,我20歲了。

我想起了我的母親。除夕夜,街上寒風凜冽。我拉著媽媽的手,走在白雪皚皚的大街上。

我擡起頭,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旋轉著飄落。街上,有個孩子騎在父親的肩膀上,手裏揮舞著壹根五顏六色的熒光棒,凍得滿臉通紅,咯咯地笑出聲來。我拉著媽媽的衣服問她:“為什麽我沒有爸爸?”

媽媽抱起了我。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是有缺陷的,不要為此煩惱。妳是我的,與任何人無關。”她吻了我,混合著令人迷惑的香水味道。我們獨自生活在白雪皚皚的街道上。

那年我七歲。

我喜歡坐在機艙餐廳靠窗的座位。我可以在吃飯或者喝咖啡的時候擡頭看看河邊的風景。

壹個東方人在我對面大口大口地吃著面包,不懷好意地盯著我。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是壹個純潔的,沒有爭議的男人。

他叫Katatonsuke,是來自東京的運動員。他最近休假去了越南。

修傑的小屋在我的隔壁。每天晚上都會傳來聽不懂的英文CD的聲音,在黑暗中像綢緞壹樣慢慢撕裂。

我敲他的門,問他這是誰的歌。

“宇多田。”他說。他是壹個漂亮的東方男人,留著精致的平頭,穿著寬大的白色棉襯衫和帶有英國補丁的藍色牛仔褲,帶著迷人的微笑。

我和他進了屋,壹起聽歌,在黑暗中對視,感覺很美很美。

媽媽沒有愛,沒有男人的吻,沒有安慰,沒有擁抱。她只有我。

但是她不抱我也不親我。

我渴望任何壹種愛,因為會有親吻和擁抱。

我今年20歲。

英國男人的皮膚散發出壹種陳舊陳腐的味道,像是發黴的味道。但是他的眼睛,嘴唇和金發很漂亮。我喜歡他的嘴唇,就像用牙齒咬壹個成熟的紫色蘋果。我盯著他寶藍色的眼睛,伸手去摸他的短發。

他是我男朋友,但是我很清楚我們之間沒有愛情。相處,只是互相需要。

我羨慕佑助,因為他靠體力工作。雖然累,但是感情上很無辜。

晚上,修傑邀請我去吃飯,並且在這裏點的是豪華西餐。整個下午我都非常開心和興奮。素介煞費苦心,以為是正式約會。我穿上了從市場上買來的刺繡蕾絲裙。吊帶可以露出我嬌嫩的肩膀。裙子像魚的尾巴,會隨著我腳下的臺階掠過赤裸的小腿。

我準備好壹切,對著鏡子微笑。我還年輕漂亮,值得愛。

修傑坐在餐桌旁。他點了兩份牛排,壹些甜點,魚,小蘑菇,壹瓶紅酒和壹些類似牡蠣的海鮮。

“妳今天換了衣服,”他說。“給人不壹樣的感覺。”

“妳覺得什麽好看?”

“妳很漂亮,不會因為妳的衣服而改變。”

我搖了搖手中的高腳杯,擡頭喝了壹口,然後大聲笑了起來。

修傑有壹臺舊的激光唱機。他喜歡宇多田的歌,帶我飛向月球。這首歌的名字很美,是人類第壹首在月球上演奏的歌曲。我喜歡宇多田的聲音,有磁性,渾厚,自然不羈,給人遐想的空間。

修傑微微咬著嘴唇,臉紅了。我喜歡這樣年輕聰明的男孩。

“妳能做我女朋友嗎?”他問。

我非常想笑。我伸出手撫摸著他光滑如緞的臉頰。其實我早就應該猜到邀請我出去的目的,只是為了他知道的愛情。我覺得他是個傻子,給我準備食物,然後表達對我愛的渴望。真是浪費。

“我會考慮的。”我說。

“我會等妳的。”他說。

七歲的時候,我住在江南,住在壹個舊的木制閣樓房子裏。我喜歡穿白色的棉布裙,紅色的繡著金線的繡花鞋,小腳丫塗著粉色的指甲油,不穿襪子。爬樓梯的時候,我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吱”“吱”。我童年的歲月就像壹部暗淡的老電影,翻得很慢,沒有波瀾。

我媽媽獨自經營壹家酒店,聰明、善良、誠實、坦率。她喜歡幫助窮人和那些在這裏沒有朋友的人。我喜歡她的打扮,自己做的旗袍,微燙的卷發,鑲嵌兩顆小珍珠的耳環,用的香味獨特醇厚。她是壹個難以形容的女人。她不需要依靠男人生活,也不會為了男人而改變。她不會因為家庭而面目全非。她是自己的,不屬於任何人。所以,我不會在過去,現在,未來見到父親。他給了我生命,但我們的生命彼此無關。

和每個單親家庭的孩子壹樣,我會睜開眼睛問媽媽:“爸爸在哪裏?”

媽媽會微笑,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對我說:“妳是我的,與任何男人無關。”

我的母親是我的壹切,她的生命是我的宗教,我是她生命的延續,我們是彼此最親的人。

直到她死於乳腺癌。在醫院走廊,她進手術室前,我握著她的手,壹言不發。她的手掌又冷又幹。然後我看著她被推進手術室,她再也沒有下過手術臺。

母親去世後,酒店被親戚收走,我被送到孤兒院。我對孤兒院的記憶是,脾氣暴躁的老師不喜歡我,給我的食物很少。在她的課上,我會偷偷溜出去,壹個人走在操場上,臉上掛著臟兮兮的眼淚。孤兒院的鐵門旁還種著壹棵大榕樹,枝葉繁茂,巨大的綠葉在陽光下飛舞伸展。中午晚上都會脫鞋,三兩下就能爬到樹頂。兩條腿光著身子掛著,露水涼涼的,夜空的星星亮亮的。裙子被洗黃了,馬尾辮蓬松淩亂。我有好幾本海明威的書,腦子裏都是稀奇古怪的幻想。

我在樹上睡著了,夢見媽媽坐在我旁邊的樹枝上。她和幾年前壹樣漂亮,有壹股熟悉的香水味,但長長的黑發像黑色的瀑布壹樣垂在肩上。她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她的手,柔軟而冰冷。

“妳需要找個好男人,好好戀愛。”她對我說。

其實我知道她的孤獨。她想念她的父親。男人可能不喜歡女人但是需要女人,但是女人喜歡壹個男人並且很豐富的愛他,所以她心裏壹輩子只會有壹個男人。

“妳需要找個好男人,好好戀愛。”她對我說。

這是她留給我的最後壹句話。我今年10歲。

“妳媽媽很愛妳。”那個英國人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他用手背擦了擦我的皮膚。

“是的。”我回答他,問:“我想擁有壹段豐富而強烈的愛情。妳願意做壹個這樣對我的人嗎?”

“妳缺少父愛,想要壹個比妳大很多的男人來愛妳,而我只是貪戀妳的青春和美貌。我們的愛情只是壹場交易。”他說。

這不是愛。我深深明白,愛情是奢侈品,不是每個人都能買得起的。但是有激情沒有愛情是好的。

我用雙手摟住這個英國男人,開始親吻他的金發、眉毛和眼睛,仿佛在吮吸他皮膚上的陳腐氣息。他也抱了我,手臂很有力,就像我小時候看到其他夥伴被爸爸抱的感覺壹樣。

佑介給了我壹張照片。壹個漂亮的女人,穿著粉色蕾絲裙,上面有小櫻花圖案。她站在壹座新橋上,面對波濤洶湧的大海,海風迅捷而宏大,耀眼著她的長發。她轉過身,對著鏡頭微笑,蒼白而迷人。

“這是我女朋友。”修傑說。

“她很漂亮。”我笑了。

“但是她已經死了。”修傑垂下頭,放聲大哭。

“為什麽?”

“我和她躺在樓頂,她問我是不是真的愛她。她不相信我,還想和我壹起猜,說輸的人要先從這裏跳,然後另壹個人再跳。她輸了,頭也不回的跑向天臺圍欄,沖我笑了笑,跳了下去。我看見她摔倒在大樓底部的大理石上。我以為這是個玩笑。我知道,我對不起她……”

說到這裏,修傑再也忍不住了,跪在甲板上,用手捂著臉哭了起來。

我低著頭看著他,不想給他任何安慰。我討厭在別人面前裸露的眼淚。太可惜了。

“秀介,”我說,“我們不合適。”

他擡起頭,滿臉淚水。我沒有跪下來把紙巾遞給他,因為我覺得讓他壹個人哭會對他好。

我去船頭抽了壹種越南產的煙,便宜。味道幹、苦、辣,讓人頭暈想吐。

在河兩岸的村莊裏,有簡單而漂亮的木屋在燈光下閃爍,居民們壹起在河邊散步。有巨大綠葉的熱帶樹木,美麗奇異的花朵,黃色大眼睛的未知動物,貓頭鷹的叫聲,和風。

那個英國男人在我背後抱住我,他熟悉的嘴唇拂過我的脖子。我轉過身,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對他說:“如果我跳下去死了,妳會和我壹起跳下去嗎?”

“這是不可能的。我們不要想這樣的問題,好嗎,親愛的?”他又開始親我,我沒有拒絕。

我想秀介會說他會和我在壹起。我相信這是真的,即使是謊言,我也願意被騙成那樣。

“我們去玩吧。”那個英國人擁抱了我,帶我去了船上的壹個小酒吧。在酒吧裏,我坐在壹個角落裏,喝著冰鎮生啤酒,抽著麻辣香煙。那個英國人坐在他對面。他的臉蒼白得在酒吧變幻的彩燈下變得猙獰扭曲,像壹頭野獸。

我微笑著,舉起我的杯子,轉過頭不去看他。

不遠處的酒吧裏,修傑正在喝威士忌加冰,臉頰緋紅。當他看到我時,他的表情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確定他看到我了。他搖晃著身體,擠過人群,向我走來。我能感覺到他很困惑或生氣。

“他是誰?”秀介指著那個英國人。

“不關妳的事。”我回答他。

這個英國人知道很多人情世故。他很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他無意引起沖突。於是他就坐著喝酒,假裝壹個外國人不懂中文。

“他是誰?妳是因為他才拒絕我的嗎?”秀媒問我。

這應該是壹部電視劇演的很爛的劇。被女人拒絕後,暗戀女人的男人和情人在異地偶遇女人,男人會提出疑問,然後就發生了沖突。

但事實上,最後並沒有發生沖突。淑介平靜下來,我們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艘船在湄公河上航行了近半個月。我見過修傑人和英國人,以及壹些同路人。我喜歡和簡單誠實的人交談。

壹個皮膚黝黑的越南年輕人正在船上打掃衛生。他會跟我說他的工資,低得驚人,但我並不意外。他說他的老家在鄉下,他愛家鄉,但是在這裏更容易找到工作,也能多賺點錢貼補家用。他說他有兩個孩子,壹男壹女。說這話的時候,他會微微壹笑,露出牙齒和那雙亮晶晶的瞳孔。

壹個越南女人戴著碎花蕾絲圍巾,豐腴、烏黑而淩亂的越南發髻。她經常帶著十歲的小男孩在甲板上曬太陽。男生很喜歡我,因為我會送他好吃的甜膩的糖果和巧克力。孩子只要有糖吃就會開心,對生活不會要求太高。

我似乎習慣了孤獨和流浪。壹個人在夜船上泡壹杯咖啡,靠在窗邊,壹手抽煙,看著外面的月光,就這樣醒來看著窗外,壹個人過夜。

佑介的房間在放宇多田的激情,宇多田磁性的聲音,暖暖的。

我已經三天沒見他了,我想再見到他會讓他傷心的。每天晚上,都能聽到他房間裏斷斷續續的哭聲。他是個懦夫,哭就是幸福。

小時候希望有人能關註我,保護我,所以故意傷害自己,在身上留下或小或厚的疤痕,因為破傷風感染甚至死亡。我媽守在醫院的床邊,徹夜未眠,用體溫計給我量體溫。住院大概半個月。生病後,我問媽媽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她的手打了壹下我的額頭,說:“妳是我的,我不會讓妳死的。”

那年我七歲。

修傑蜷縮在角落裏,把手放在壹盆熱水裏,手腕上有壹道厚厚的紅色傷口,血不停地往外冒。由於突然失血,他的臉頰和嘴唇變得蒼白,汗水從額頭滲出。

“妳在這裏。”他在昏迷中抓住我的手。他手裏的冰冷讓我心疼,我害怕任何壹條生命在我手裏失去,這是不可饒恕的原罪。我抓住他的手腕,用牙齒撕下白色棉裙的壹角,綁在他的傷口上。我找到船長了。這艘船被迫臨時靠岸。我找到了秀介的護照和壹些美元。我壹直和他在壹起。他問我,如果他活下來了,我是否可以嫁給他。我強忍住眼淚,對他說:“是的。”

小時候讓別人看我傷口滲出的血,現在才明白,傷口在別人面前展示是壹種恥辱。

我回到船上,午夜的風讓我感到寒冷。我緊緊地抱住自己,破棉裙在風中展開。我擡頭壹看,船上的乘客都醒了。那個英國男人看著我,穿著壹件卡其布格子睡衣。

我在那個血腥的夜晚沈浸了好幾天,睡眠是壹種煎熬。我壹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淑介在角落裏呻吟,手腕處有血滲出。英國男人陪著我,拉著我的手直到我睡著,給我壹種特別靠譜的感覺。

我想我會漸漸愛上他的。如果壹個女人能握住壹個男人的手,在那個男人的手裏得到愛和溫暖,不管這個男人是誰,她都會愛上他。

清晨,壹個英國男人微笑著打開了門,手裏拿著壹個棕色的木制托盤,壹杯加方糖的咖啡,兩片奶酪,荷包蛋和壹小塊香腸。

大束大束的馬蹄蓮,雪白的花瓣上散落著水珠。他找到壹個裝著水的大玻璃杯子,把花放在我的床頭櫃上。

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吃完臉也漸漸有血絲了。我馬上跑到鏡子前,塗上口紅,用了壹點香水。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知道我年輕漂亮,我值得愛。我轉過身,摟住壹個英國男人的脖子,問他我是否可以嫁給他。

他笑了,眼角有細小的魚尾紋,用手撫摸著我的頭發。“不。”他說。他看著我,突然他的笑容消失了。也許他明白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他的手停了下來,對我說:“妳知道,我老了。”

兩天後,我開始收到修傑的短信,短信描述了他這兩天的生活和壹些內心的感受。他說醫院環境不好,醫生態度也不好。傷口輕微感染,有時會疼。開始後悔自己做的蠢事。他也知道我當初答應嫁給他並不是真心的,只是為了敷衍他。

他送上笑臉,說:“祝妳幸福。如果不開心,被騙了,隨時可以回頭。我會在妳身後等妳回頭。”

壹個人如果發現有人壹直在他身後等著,他就是幸福的。真愛到此為止。

收到短信後,我想到了很多感謝他的話,但又覺得自己很虛偽,就給他發了壹句“謝謝”。

幾乎成了套路。他每兩天給我發壹條短信,寫他的生活和感受。我看完就不回復他了。因為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在壹起。給他希望,給他希望,然後讓他絕望,這是極其殘忍的。

最後,他對我說:“我今天精神很好。我去了醫院的花園,看到了壹束濃郁純凈的花。我摘了壹朵粉紅色的花,有壹個大碗,想送給妳。”

這不是壹個溫暖的夜晚。雨開始下得很大,我靠在窗戶上往外看。雨打在甲板上,升起形成壹層薄霧。

我整理了修傑的壹些行李,幾件白襯衫,兩條有洞的藍色牛仔褲,還有壹些獎牌。後備箱裏還有壹個精致的紅木盒子。當我打開它時,它是壹些日本字母和壹些黃色照片。照片中,壹個年輕的女孩斜靠在壹棵櫻桃樹下,長長的黑發垂下,帶著迷人的微笑。照片後面有壹句日文——“我愛櫻花樹下的這個女孩。”

這是秀介的女朋友。和上壹張照片壹樣,黑色的大眼睛裏有壹種憂郁的光。她重視愛情和誓言勝過生命。

雨漸漸停了,那天晚上很冷。我夢見修傑微笑著站在短信裏提到的花園中間,伸手摘了壹朵開得最純潔的粉色的花,舉起來,說要送給我。

湄公河的船遊到達了目的地,船進入總站,叮叮當當的鐘聲響起。大多數人昨晚打包了行李。他們壹到車站,鈴聲就響了,各種各樣的人從車廂裏出來,提著大大小小的旅行包。人們擠在壹起,各種語言和聲音在我耳邊回響。我感覺自己是壹座孤島,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與我無關。

我帶著兩個大箱子,壹個是我的,另壹個是修傑的。那個英國人壹下船,我就跟著他。“我無處可去。”我追上他,告訴他。

“是的,我知道。妳放心,我還愛妳。”

越南的街道非常繁忙,黑皮膚的亞洲人看起來總是很和善。有騎著平板三輪車的水果小販,用壹根綁著塑料袋的樹枝驅趕蒼蠅,有背著兒子安靜睡覺的胖胖的越南黑人婦女,年輕可愛。擺攤鋪黑布賣假古董。人聲嘈雜,突然大聲咒罵起來。垃圾、油炸食品、水果、鮮花、汗水的味道混合發酵。

我們變成了壹家旅館。晚上,我草草吃了壹盒方便面。英國人喝著酒,臉頰微紅,呼吸中帶著酒氣。他走過來,撫摸著我的頭發,俯下身,親吻我的眉毛。從小就很渴望這種來自壹個有酒氣的成年男人的吻。

“我愛妳,但妳知道我們不能在壹起。”

“是的,我非常了解它。”

“我有未婚妻。我去越南和她舉行婚禮。因為她喜歡這個國家。”

我沈默著沒有回答,腦子裏壹片白色麻木的疼痛。

“對不起。”

“不,不用跟我道歉。”我說。“妳的未婚妻很幸福。壹個男人願意陪她去遙遠的國度參加婚禮。我想見見她。”

他點了點頭。我想如果我奮鬥的話,他可能會安排我以後的生活,給我壹些錢來彌補我欠的。但是我累了,不想再糾纏了。

三天後。英國男人都結婚了。新娘是英國人,不會說中文。是個好女人,英國男人應該珍惜她。

我收拾好行李,趕去參加他們的婚禮,他們剛辦完儀式,車回酒店。新娘金色的長發和白色蕾絲的壹角搭在窗外,在風中輕輕飄動。我沒有看到壹個英國人,我知道這將是永別。

我提著行李箱去了長途車站,買了壹張單程票。然後我就靜靜的坐在車廂裏,等公交車開走。我看到外面的世界漸行漸遠。看來我終於可以說:再見了,英國人。英國男人,就算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永遠不會知道。

我去了修傑的醫院,醫生告訴我,修傑死於傷口感染和破傷風,她的遺體已經火化。醫院聯系了日本大使館,大使館也聯系了修傑在日本的家人,但沒有回應。

我去停屍房取出秀介的骨灰。廉價的木箱上用越南語寫著佑介的名字和他的死亡時間。那是我夢見他的最後壹個雨夜。那天晚上,我知道他真的是來告別和我見面的。

我沒有哭。真正的痛和傷不需要額外的眼淚。

10歲,參加母親葬禮,穿著難看的白衣服。我被壹大群人圍著,手裏捧著母親的骨灰。大人們嘈雜的聲音讓我的聽覺麻木,我當時沒有哭。

修傑的墳墓在這個國家,靠近湄公河的壹片稻田。我把他的行李和他埋在壹起。

黃昏時分,我走在稻田的田埂上,看到片片稻田和零星耕種的農民。路上沒有人,只有清脆的鳥鳴,田埂旁有壹簇簇盛開的繁花,盛著大碗的花朵迎風招展,散發著蜜汁股的香甜。我坐在田埂上,摘了壹朵最純的粉紅色的花,別在頭發上。我悲傷地微笑著,看見遠處的修傑墓,漸漸消失在夕陽中。我想在這個時候,修傑會笑,因為我實踐了他最後的夢想。

在這個世界上,我唯壹沒有回報的真摯愛情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