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城是南京的壹處古跡,現在有時簡稱南京。所謂虎住龍盤,那虎是指石城如虎。如果金陵是王者之都,大概要看龍盤虎住的風水天氣。想到剛來南京讀書時,書生意氣風發,七分豪氣,三分傲氣。時光荏苒似水流年,如今我只有這份骨肉,壯誌未酬。正所謂“我嘆他命不長,不知我回來吊唁”,留下這半生的硬悔,外人是看不下去的。
幾年前的壹個晚上,我家鄉的壹位長輩邀請我去南京吃飯。這位長輩和我父母是三代朋友。文革結束後,他是壹名本科生。改革開放後,他下海經商。他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在半生的職業生涯中積累了數千萬的財富。獨生女,學業和長相都不盡如人意,被送到英國拿了幾年文憑。我的長輩和我的父母早些年對他們的孩子的婚姻有壹個秘密的想法——他們都想撮合我們成為壹對夫婦。
那時候,我被我這輩子第壹次被吸引的女孩吸引住了。我和那個女生在壹個學校讀書,欲望溢於言表,只是礙著女生面子,壹直沒說清楚。我只記得有壹天晚上我們逛街回來,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我和那個女孩坐在公交車後面,小聲說著什麽。他們的話很真誠,近乎平淡,語氣很悲傷,讓我想哭。從小我媽就對我無理取鬧的嚴格,把男女交往當成大防,甚至把我和高中女同學的照片都撕了。我的輕微敏感,斷斷續續的悲傷,對自我封閉的渴望,包括自卑和憂郁,對女性的壹些莫名的恐懼,大概都和我的經歷有關。(當然,我不抱怨我媽。相反,我深深地尊敬和愛我的母親。沒有她,就沒有我的生活和感情。她只是中國億萬普通勞動婦女中的壹員。她把我看得比她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作為孩子,要超越理解父母的局限,不要太糾結。我們應該戰勝自己而不是父母,對嗎?)我壹次次向家人暗示我的想法。可惜我媽最後沒有屈服。我記得最激烈的壹次爭吵,我很少直接說:“我們(我長輩的女兒和我)沒感覺。”我媽也直接反駁:“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最後,我妥協了。很久以前,父親告訴我,這種問題沒有雙贏,壹方必須退步。事情變了,我變得退步了。我即使在青春期也從未反抗過父母,我所有的反抗精神都是在父母的壹致意見和相互維護中被壓制和犧牲的。可能是父母以“他愛”的名義剝奪了我“自愛”的權利。從小就不知道什麽是“自愛”,什麽是“自由”。我壹直被灌輸的理論是,父母是全心全意愛我的,所以作為獎勵,也為了保證我的幸福,我必須把決定權交給父母。我的父母見多識廣,對社會和人性的理解都比我深刻,他們的決定必然是最正確的。我無法判斷父母在這件事上的動機,但我成了壹個可恥的叛徒,背叛了我發自內心的真愛,並根據別人的看法決定碰碰運氣。
這些年來,壹路走來,很多同性戀都想和我在壹起過壹輩子。我總是猶豫著要不要說清楚:那不可能。我會壹直結婚。我總是在壹段時間內和任何壹個男人成為伴侶。——那時候我虛偽的臉上大概全是謊言。現在感染艾滋病毒可能是壹件好事。如果妳把我推到風口浪尖,妳必須面對自己——生存還是毀滅?凡事總有壹個解釋。我希望我能在剩余的生命中獲得自我和永生,也許這是可能的。
不要說太多。我放棄了壹段情投意合的感情去追求壹個壹生只見過幾次面,只有朦朧影像的女孩。我努力學習其他男生追求女生的方法——每天電話短信問候關心。好像記得她的生日,每天晚上用無聊的短信聊天,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只是手機那頭總是冷冰冰的,三言兩語就把我送去睡覺了。民間有句話叫“熱臉貼冷屁股”,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但我總有壹種屈辱感和無助感,這種感覺大概壹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裏。於是,沒過多久,長輩女兒有男朋友的消息出來了,我卻松了口氣——雖然兩家人的父母為此擔心了很久。
長者的女兒找到了壹個小販的兒子,他也在英國壹所骯臟的學校學習。是富二代嗎?我不知道。我無法評論。我從來沒想過,沒見過,也從來沒想過要見他們。就這樣,很多年過去了,彼此杳無音信。紅巖什麽都沒有。“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還是希望這個女孩幸福。畢竟她是三代世交,我是她父母養大的。
終於在年前的壹個晚上,我的長輩在南京請了壹桌子人吃飯,包括我,他的女兒,他的女婿。終於見到傳說中的男人了,好失望。雖然家境殷實,但我從海外回來,抽了幾年英國海風。最後我的長相也不討人喜歡:又矮又胖,只戴著眼鏡,很溫柔。二十多歲怎麽能長出將軍的肚子?如果要我想象的話,應該是壹個帥氣的小夥子。那天吃飯,我不說話,壹個人喝酒喝醉了——我怎麽可能不如這樣的人才。雖然對那個女生沒有好感,但我有些不服氣。後來他們把我背回了長輩家,我都不知道。
當我喝醉的時候,我忘了吃藥。
夜裏三點,我從醉酒中醒來,在壹樓找水,依然頭暈乏力。可能是噪音太大了。長輩的女兒從樓上下來,幫我倒了壹杯水。我喝了壹小口,她扶我在大廳的沙發上休息。我半醉的躺在那裏,女孩把我洗好的衣服拿出來放在空調下晾幹。迷迷糊糊中,我只是覺得那個女生就在大廳的另壹頭靜靜的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我。我突然有了壹個很傻的想法:“也許這個女孩沒那麽討厭我,但她也在抗拒父母安排的壹切。她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出路。”現在看著自己身材矮小但是肚子很大腰很圓的男朋友,會不會有壹絲遺憾?我滿足於自己毫無根據的幻覺,不知不覺中被下了藥,就像壹個可憐的家夥。
沒多久女孩就上樓休息了。我掙紮著爬起來,偷偷翻出褲子裏的藥,吃了藥,喝了兩口水——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吃藥沒有意義,我怕死,我好想活下去。我把藥當救命稻草——哪怕晚吃四個小時,也比錯過壹次好。是我太天真了嗎?所以在南京,我時刻提醒朋友們要像珍惜生命壹樣珍惜醫學。“有藥沒那麽可怕,沒藥真的很可怕。”妳說的對嗎?吃了幾分鐘就吐了。我吐了壹身。我不在乎。我已經吃過了。沒辦法,又怕別人看到。我沒有多余的藥。明天早上,我必須回家,因為我沒有任何藥物。
第二天早上,長輩送我回住處,我讓他送我去地鐵。我擔心汙染人們的汽車。坐地鐵,每站都要下車,找個衛生間吐壹下,然後等地鐵到下壹站。吐到最後全是黃色的膽汁。膽汁太苦了,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當淚水流進我的嘴裏時,我的眼淚更加苦澀。最後,我到了壹個離家很近的地方。我再也忍不住了,打車回家。
這是我壹生中唯壹壹次喝得爛醉如泥。
我想對長輩的女兒說:今天喝醉了,我們扯平了。如果妳以前為我們的事流過淚,我今天會還給妳;從小到大妳給我的零食妳做的飯我都吃了,今天吐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讓我們成為好朋友。妳還是我的好姐姐,我會發自內心的把妳當姐姐,關心妳。這壹點從來沒有改變過,也沒有必要把對父母的抵觸情緒發泄在對方身上。
在新年鐘聲敲響之前,我終於在石頭城喝醉了,壹個我深深迷戀和抱怨,卻又想飛走卻又暫時無能為力的城市。我討厭它。從小到大壹直在努力消除內心的仇恨,可是怎麽才能不恨呢?——自古多情閑恨。
我喝醉了,擦去眼角的淚水,帶著強烈的仇恨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