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暖暖地照進了窗欞,透過那道強烈的光束,他略顯蒼白的臉龐、深褐色的眼睛和微微蹙起的眉頭,露出了憂郁而緊張的表情。他微微垂著頭,沈思著,過了壹會兒,他又搖了搖頭。然後,他從書桌上站起來,慢慢走到門口,站在那壹頭掛在墻上的鏡子旁,看著鏡子裏那張沮喪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這些!”他喃喃自語。他定了定神,看著鏡子好像要上戰場,表情已經很平靜很淡定了。然後,他推開門,慢慢走向教研樓。
隨著壹陣清脆的鈴聲,他緩緩步入教研樓。與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他的腳步沈重了許多,思緒如潮水般湧來。但是,他來不及感慨,就走出了二年級三班熟悉的教室。他再壹次穩住自己,推開門,莊嚴地走上講臺。
看著臺下80多雙熟悉又不成熟的眼睛,還有坐在後排的同事和領導,他的心在各種復雜又質疑的目光中顫抖。
然而,隨著那句“站起來,好老師!””習慣性的問候,那些顧慮早已漸行漸遠。
今天他要講的課文是白居易的《琵琶行》。
每次說起這首琵琶,他的眼睛總是濕潤的,心裏有什麽東西在轉動,隱隱地抽動著心弦,繃緊了,會有點痛。
此刻,他生動而健忘地解釋著。恍惚中,他變成了孤獨的江州司馬,講述著自己壹生的故事。風雨模糊了,或者說,是她那吉他藝伎後面依然藏著半張臉的我們,那哀怨的聲音像是在哭泣,宣泄著她悲慘的壹生。而主席臺下的那些人,早就成了觀眾。
整個教室都肅然起敬,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在他無盡的解讀下,大家壹起走進了那個秋夜。這壹切都被墮落的江州司馬,落雨的梨花,苦澀的琵琶女,無言相見的惆悵,伴隨著淒婉、悲涼、抑揚頓挫的琵琶聲深深地感受到了。
從小家境貧寒,兄弟姐妹四個,他排行老二。我的哥哥在他12歲的時候得了急性腦膜炎,去世了。臨終前,他緊緊握著他的手,微微顫抖著留下四個字“好好學習”。從那以後,他渴望學習,決心不辜負死去的哥哥和父母親人的厚望。為了實現這壹切,他付出了比常人多幾倍的努力。幾年後,他不負眾望,考上了本省的師範學院。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壹刻,他躲在村裏不知名的河邊默默流淚。那壹刻,他想到了早逝的哥哥,想到了這些年的艱辛。畢竟沒有白費。他為自己感到欣慰,但昂貴的學費和貧窮的家庭不得不讓他擔憂。
三姐為了他能繼續學業,主動輟學,四處找工作幫他籌集學費。老父親到處借錢,不知道打了多少釘子。然而,老人為了自己在家裏唯壹的希望,不顧別人的白眼和羞辱,終於,壹點壹點的湊夠了學費。於是,帶著父母親人的沈甸甸的期望,他含著淚走進了大學校園。
四年的大學生活,他依然有書相伴。當別人在球場上揮汗如雨的時候,甚至是他們卿卿我我的時候;然而,他在教室和圖書館裏留下了壹個努力求知的身影。轉眼,時光飛逝,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了。他本可以留在學校教書,但他毅然選擇了回老家,因為那是他這麽多年努力的意義。他渴望為母校奉獻壹生,為家鄉做出哪怕是壹點點的貢獻,更何況還有在那裏等著他的父母和親人。
走上講臺的那壹刻,自豪感總是發自內心,尤其是看到那雙充滿期待和知識的眼睛時,不禁感到壹種深深的責任感。就在那壹刻,他意識到了教師這個職業賦予他的使命。壹股無形的力量在驅趕他,催促他。讓他認識到,沒有什麽比傳道授業更神聖更重要。所以,這十年來,他默默付出,不計回報。
他嚴謹的教學態度深受學生們的欽佩。雖然他不茍言笑,略顯嚴肅的表情壹度嚇壞了學生,但那只是在課堂上。課後,他善良隨和;他總是對自己的學生充滿深深的責任和愛,但這些都隱藏在他冷漠的外表下。
他不懂得諂媚世俗的技巧,但他並不在乎這些,但他清高自吹自擂的個性卻十分醒目,觸動了壹些人的痛處。在校長面前批評他,甚至是惡意中傷。時間久了,這些其實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原本讓他上重點班的校長也改變了主意,讓他上普通班。對於這壹切,他默默地接受了。雖然他極其怨恨,但他寧願痛苦而死,也不願屈服。只是在那之後,他變得更加沈默。但壹走上講臺,翻開熟悉親切的講義,看著那些可愛的學生,所有埋藏在心裏的陰霾壹掃而空。
他常常帶著感情生動而專註地講解每壹堂課,而這樣的感情常常感染著他的學生,也只有他們才是他努力的價值。
今天他再講解琵琶之旅的時候,尤其是臺下幾雙充滿疑問和研究的眼睛,這堂課簡直就是命運的考試!因為他已經隱約感覺到觀眾投射過來的贊許的目光,而校長正微笑著盯著他。
但是,質疑也好,表揚也好,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因為這只是他所有課上最普通的壹課,他所做的壹切,永遠是為了臺下那些稚嫩天真的孩子。
尤其是當他談到“但是他們中誰哭得最厲害??在這九江官的最後。我的藍袖被打濕了”的最後壹句話,瞬間,他感到壹股熱浪在眼眶裏翻滾。那壹刻,他看到了學生眼中湧動的同樣的熱浪...
最後,當他講完時,他平靜地看著觀眾,但他的心仍然沈浸在那個秋夜的潯陽河中。就在那壹瞬間,他的心裏充滿了喜悅和感動,壹種無形的力量充斥著他的全身,讓他說不出話來,直到下課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