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我從老師手裏拿過鄧阿姨寄給我的第壹筆捐款,當時,我的雙手在顫抖,淚水奪眶而出,連老師拍我肩膀都沒有感覺到。當天我就給鄧阿姨寫了壹封信,表達了我的感謝之情。鄧阿姨也在回信中說了很多鼓勵我支持我的話。
隨後,鄧阿姨又給我打了第壹次電話,她在電話中要我努力學習,還說她和姐姐願意承擔我的費用,直至我大學畢業。後來鄧阿姨又多次提到資助學費和生活費至大學畢業,並叫我報考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學校。這期間,姐姐也給我打過電話,還給我寄來壹些輔導資料。
2005年我考入上海水產大學,鄧阿姨和姐姐親自來火車站接我,我和鄧阿姨緊緊地擁抱在壹起,淚水奪眶而出。隨後鄧阿姨陪我到學校去報到,給我交了學費,生活費按月寄給我,還說只要缺錢就給她們打電話。
開學後,我被輔導員指定為班長,後來又當了學生會幹部。但是,鄧阿姨要求我退出學生會,因為我是壹個窮孩子,當學生會幹部後的第壹個月用了90元電話費。雖然我做了很多解釋,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在這種情況下,我采納了同學的意見,假裝答應了鄧阿姨,但我還是在當學生會幹部。
在學校,吃飯每個月差不多要400元,再加上電費、水費等就要500元左右了。鄧阿姨壹直按這個標準給我生活費。但是9月份我在學校註射乙肝疫苗花了175元,我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姐姐的助理,隨後鄧阿姨就打電話給我,她說我很煩,只知道向她們要錢,有些意外情況我應該自己想辦法解決,做人要自尊……
那次我含著淚水向阿姨道歉。但事後我還是很傷心,因為鄧阿姨在電話裏告訴我她養的狗都比我聽話。我問自己,我真的連狗都不如嗎?事實上,為了減輕她們的負擔,我在學校兼任了輔導員助理。只是,頭兩個月的工資我都寄給了媽媽,困為媽媽病得很厲害,沒錢治療。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向她們要錢了。
後來,姐姐的助理到我這裏取走了鄧阿姨和姐姐寫給我的所有信件和照片,說姐姐做節目需要。鄧阿姨又來學校了解情況,這次了解情況給我刺激很大。在這之後,鄧阿姨和姐姐就對我更冷淡了。這時候,輔導員跟我談了壹次心,她告訴我,她會幫助我爭取學校的貧困補助。她說壹個人的人格和自尊很重要,要我權衡利弊做出適當的選擇。
2005年11月至今,我每逢節日給鄧阿姨打電話,她都不理我。我們的援助關系也在2005年11月結束。姐姐的電話也轉入中文秘書臺,不能跟她聯系了,發短信給她也沒有回復過,也許是姐姐很忙吧。
據邱朝舉後來在央視《社會與法》節目中說,孫儷捐助沒錯,向海清也是感恩之人,但為什麽會是這種結局呢?於是,他想從社會倫理角度,去探討慈善、捐助、愛心這個話題。
邱朝舉在“西祠胡同”的“重慶記者之家”論壇上,發帖預告將披露“壹對明星母女與壹個貧困大學生的恩怨情仇”。
重慶晚報記者隆準和吳盈迎從論壇上看到預告後,敏銳地感覺到這是壹個轟動的題材,立即找到發帖人。邱朝舉在接受采訪時有言在先:1、不點孫儷的名字,畢竟孫儷母女主動資助貧困學生沒錯;二、不點向海清和校名,以免給其學業和學校造成影響。
重慶晚報記者欣然應允。雙方同時商定:邱朝舉在天涯博客上首先披露信件全文,重慶晚報則以“據邱朝舉的天涯博客披露”為由頭報道此事,但為了避免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晚報的報道不上電子版。
2006年11月29日淩晨,邱朝舉以《為什麽善良的種子結下的都是變異的果實——壹個貧困大學生與明星母女的恩怨情仇》為標題,將向海清的信全文發表在自己的天涯博客上。文中僅僅做了壹個技術處理——將孫儷的姓名改成了“明星SL”,但又特別提示,這位明星“來自上海,在國內熒屏紅透半邊天”。後來有媒體說,看到他的博客,很容易推斷這位明星的真實身份。
同日,重慶晚報娛樂版以整版篇幅,報道了“明星和受資助的貧困大學生發生齟齬”的消息,並摘錄了向海清信件的主要內容。
雖然重慶晚報的報道沒有上網,但並不影響這事在網上傳播。
最先轉載此事的是華商網。這種既有明星信息又有復雜內涵的新聞,讓眾多媒體趨之若鶩,國內很多網站、BBS、博客和媒體,都卷入這場風波之中。
雖然邱朝舉的博客和重慶晚報的報道,用“sl”代替孫儷,用“張海清”代替了向海清,同時也隱去了他就讀的“上海水產大學”。但是,網民通過人肉搜索,很快就將受助人的真實情況和所在學校給曝了光。
盡管披露者邱朝舉的天涯博客和重慶晚報的報道以及華商網的轉載,都無意指責捐助者和受捐人,可是,網民顯然不願在網絡上探究屬於社會學家去研究的課題。“明星效應”使得輿論幾乎壹邊倒。
當事壹方的向海清成了眾矢之的。針對他的主要意見是:他有依賴思想,光要人家接濟,不設法自救;看到孫家有錢,有點心理失衡,覺得多花壹點也沒關系;把他們之間的事情告訴邱朝舉,有點恩將仇報。韓寒甚至用尖酸刻薄的語言在自己的博客上寫道:“普通老百姓在市內連個大型犬都不允許養,憑什麽孫儷就可以在上海養狼?”短短壹句話,以“養狼”為喻,諷刺孫儷所助大學生為“狼”,憑借著巨大的號召力以及影響力,壹時間,論壇博客盡是“狼”聲連連。天涯社區更有人宣稱成立“白眼教”,揶揄張海清。
針對孫儷母女的主要意見是:孫儷的母親有沒有說“她養的狗都比向海清聽話”,如果說了,就太傷向海清的自尊心了;孫儷的母親有沒有叫向海清辭去學生會幹部職務,如果叫了,就附加了不該附加的捐助條件;因為這些原因中斷資助,也有點太小雞肚腸了。
針對邱朝舉的意見不多,主要是對“將向海清的私人信件放在博客上”這種行為提出質疑。年近半百的這位全國百佳新聞工作者,無法忍受壹些“憤青”的汙辱和謾罵,不得不在四天後關閉了自己的天涯博客。
在網絡和平面媒體大肆炒作此事的時候,中央電視臺以冷靜的態度,反思著這壹事件。央視《大家看法》在2006年12月23、24、25日,用上中下三集的規模,以《孫儷捐助惹風波》為題,詳盡報道了此事;接著,央視2007年1月9日《社會記錄》節目以《種子與果實》為題,從孫儷捐助門事件入手,將邱朝舉與他捐助的貧困學生的來龍去脈展示給了觀眾,引發了社會對於捐助形式和怎麽對待愛心的思考。
邱朝舉因披露此事炒紅了貧困大學生向海清,因此,《南方都市報》於2007年1月10日在《2006年網絡年鑒:十大推手》的報道中,將邱朝舉列為“中國10大網絡推手”的第三名;同年4月18日,鳳凰衛視資訊臺在每晚播出的《鳳凰資訊榜》節目中,報道了2006年度大陸網絡推手的排行榜,邱朝舉排名第五。
從此,孫儷捐助門事件宣告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