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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壹個忐忑的動作叫做等待。
點好的晚餐、投出的簡歷、發給TA的告白短信……當我們完成了點、投、發這樣的動作,我們便同時開始了“等待”的動作。
除夕那天,從淩晨四點開始,我就在做這個動作。
等待司機師傅送機,等待過安檢,等待登機,等待飛行。
等待伴隨著的不是無聊,是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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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的餐到底是什麽滋味呢?好想趕快吃到啊,可萬壹不好吃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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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這家公司能聘用我,我就能迎來嶄新的炫酷人生了!可如果他們不理我,我就又要繼續找工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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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希望TA也喜歡我,好想跟TA生猴子。但是啊,TA也可能根本就對我沒感覺。
我也是如此。
在機場等待的時候,我心不在焉地看著ipad裏緩存的綜藝節目,腦子裏浮現起回家的路線、媽媽做的美味、家人們的擁抱、麻將桌上的暢快淋漓……雖然還在途中,就已經感到很幸福。
可到了今天,眼見著三兩天後就要再次離開這壹切回到外地上班,眼前還未用光的幸福就變成了落寞。
張愛玲描述這種感覺時說道:
人總是在接近幸福時倍感幸福,在幸福進行時卻患得患失。
《小王子》裏也說道:
妳下午四點來,那麽從三點鐘起,我就開始感到幸福。時間越臨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可真到了四點鐘的時候,我就會坐立不安:那時我就會發現幸福的代價。
就是這樣的。
因為感到馬上要失去,所以手裏捧著所剩無幾的幸福,會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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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壹條拋物線。
更具化壹點兒地說,它就像壹座山。
從妳朝幸福邁出第壹步開始,妳就成了壹個登山的人。
妳向往著山頂的美景與高度,於是妳每攀登壹步,都帶著驕傲與勇敢。
妳離山頂越近,就越覺得勝券在握,倍感幸福。
抵達山頂的那壹刻,妳終於到達了妳的目的地,而此時妳意識到,在傍晚前妳就要開始動身下山了,於是,站在山頂上的妳忽然間就有些憂郁,還會很詫異:為什麽登上山頂了,卻不如登山時那麽快樂呢?
所謂的“幸福的代價”,或許就是: 在妳真正得到幸福的時候,反倒不再那麽幸福,取而代之的是焦慮、擔憂,以及無窮無盡的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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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登山的過程中,令妳患得患失的,除了妳自己,還有其他登山者的步伐。
我有個女生朋友是在網絡上寫小說的。
她高考結束的那天就開始寫了,到現在寫了快六年。
寫網文真的是壹件很苦的事,她這些年為了更文好像都沒有什麽社交,比我還死宅。
2014年夏天,我們雙雙從大學畢業了,我找到了工作,成了壹個上班狗,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繼續寫網文。
作為好朋友,我跟她家人的想法其實是壹樣的,希望她能找到壹份穩定的工作,因為生活真的太需要安穩了;可作為壹個朋友,我又絕對不能對她的人生指手畫腳,我知道那有多討厭,所以我只能說:挺好的,說不定妳哪天就成大神了。
轉眼間畢業已經壹年多了。今年大年初壹早上,她在QQ上給我發了個大紅包,問我:這個紅包買斷妳壹個小時聽我哭可以嗎?
我又發了壹個更大的紅包給她:來,妳哭給我看,正好我無聊又懶得去看電影,這個紅包就當我買票了。
她說,她除夕夜當晚還在更文,不僅得不到爸媽的理解,跟他們吵了壹架,而且寫到淩晨三點還是沒寫完,早上起來面如死灰。
更悲劇的是,準備睡下的時候,她刷朋友圈看到壹個比她寫文時間要短得多的壹姑娘,已經把壹部小說的影視版權賣出去了,很快就要拍成網劇了。
她想想自己這些年,勤勤懇懇地更文,可運氣總是欠佳。她想,大概她還是不適合幹這行,那壹刻,她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
這座山還跟起初壹樣高,但因為有別的登山者率先在山頂發出暢快淋漓的歡呼聲,便使得腳下的路看上去變得越來越長,甚至有點兒遙不可及。那些還在途中的登山者忽然間泄了氣,就好像被奪走了什麽東西似的。
別人做到了她暫且做不到卻又很想做到的事,讓原本還很享受其中的她感到有些慌張,心裏滿滿的都是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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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我眼裏,她已經很棒了。
寫了這麽多年,有了壹筆不錯的存款,剛畢業就付了自己房子的頭款,也擁有了壹票愛她的讀者,她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糟。
可她說,可能是因為自己選擇了壹條與別人不同的路,遭受了許多的質疑與批評,所以才更在意,希望自己能走得更快,走在更多人前面,走得更好。
實現目標,這也是等待的動作。
我能體會這種等待有多麽的五味雜陳。
於是我很欽佩我的堂姐。
前天家庭聚會,我才了解到,堂姐放著新浪和百度的工作不要,跟幾個朋友出來創業了。
他們做了壹款App,我瀏覽了壹遍,特別喜歡。
我在旁邊起哄,讓她給我買這買那做我的金主。她說買不起,窮啊。我說,妳們不是拉到投資了嗎,還跟我說窮啊。她說,拉到投資也得壹筆壹筆省著花啊。
創業並沒有日漫裏描繪得那麽熱血美好,爭執和危機感充斥著他們的那間小小辦公室。
我問她,現在好多年輕團隊做App做火了,走在了妳們的前面,妳看見了會羨慕嫉妒恨嗎?
她說,要是看見別的團隊成功了,我就去看看人家的App好在哪裏,然後繼續回那個小辦公室幹活。有什麽好恨的?成功的名額又不是限定的,人家成功了對我能有什麽影響呢?無非就是比我快了幾步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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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跑馬拉松。
人家跑得快的,兩個多小時就跑完了,她跑得慢,得四五個小時才行,可她依然熱愛馬拉松。
她說,我就是喜歡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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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成為最先沖破終點線的那個人,但要做壹直往終點跑去的那個人。
不必羨慕山頂的遼闊與偉岸,不是站在最高處看到的才叫世界,妳這壹路上遇見的每壹棵植物每壹塊石頭,都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