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有壹首歌特別流行,張宇的《月亮惹的禍》。
當我看《完美陌生人》時,腦子裏BIU~的就滑過了這首歌。表面上看,這是壹部以現代人的命根子「手機」,作為切入點的電影,但我怎麽都感覺,還是因為那天的月亮惹的禍啊!
妳看,幾對光鮮亮麗的夫婦們,外加壹個宅胖男,所有的男人又都是從小壹起打飛機長大的兄弟,大家相約在家中聚聚餐,就著月食,推杯換盞,豈不快哉~~~
結果,紅衣女作妖,提議嗨壹把,玩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
當晚所有人要公開分享來自各自手機的信息、電話、短信、郵件……於是隨著手機提示音接二連三的響起,月亮暫時退場,秘密浮上來了。
俗話說,不作就不會死,最先暴露秘密的反倒是紅衣女。
老公是整形醫生,而她想要隆胸的時候,卻特地大老遠地跑去找別的整形醫生?
紅衣女的老公,用壹句話說,就是不是壹家人,不進壹家門。他需要找心理醫生傾訴問題時,找的偏偏也不是做心理醫生的妻子……
接下來登場的波點女夫婦,是最貌合神離的壹對夫妻。
妻子和婆婆相處艱難,於是私自去咨詢了養老院,結果被手機完美出賣~~~
十年的婚姻,兩個孩子,早已情感萎靡,相看兩厭。這對夫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手機的慰藉:
波點女老公做賊心虛,所以他聰明地找到胖宅男交換了手機,意料之外,炸出了壹位同誌及壹幫潛在恐同者……
條紋女最緊張,她是剛加入這個朋友圈的新人,另壹方面,她對丈夫的浪子做派隱隱擔憂。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覺準到可怕,然也。
條紋女老公果然是個蒼蠅男,不僅搞大了同事的肚子,還撬了好朋友的墻角……
出軌、劈腿、背叛、謊言,妳能想到的所有狗血橋段都在壹瞬間,以多米諾骨牌倒塌的方式集體爆裂。
這感覺就像在魚塘投了個炸彈,巨響之後,魚就翻著身子,壹個個露著白肚浮出水面。
看到壹條評論,說較之馮小剛當年的《手機》,《完美陌生人》更狠絕,於波瀾不驚處投下的壹枚深水炸彈,隨便抖摟出來就有毀滅壹切地力量。
其實,真正可怕的是手機嗎?
按理說,這幾對情感模式,都應該是人際關系中最穩固、牢靠的組合。
誰能想到,壹個小遊戲,在幾個小時裏,就瓦解了這群人幾十年的情感與信任,完成了壹次看似玩笑但實則殘忍的解剖?
所謂桌面上談笑風生,私下裏無比倉皇。
就像是獻給這個世界的殘酷物語,當妳幸福、當妳熱戀、當妳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當妳以為這就是妳的happy ending、當妳認為happy ending指日可待的時候……壹場足以摧毀壹切的災難,渾然而至。
SO,真正可怕的不是手機,而是妳對風險的毫無預見,毫不自省。
二
而在壹張餐桌上,將俗常普通的事組合成跌宕起伏、節奏緊湊的故事情節,這個編劇——高明。
“密室電影”因為壹種空間上的壓迫,也最容易體現人性的復雜。所以,《完美陌生人》硬是將壹部愛情倫理片,拍出了驚心動魄的感覺。
看起來還真像是壹部恐怖片哦~但它又的的確確是壹部喜劇片,比如前任來電、挑逗留言這些日常梗信手拈來地臺詞:
反正我在看的電影院裏,身後時不時地傳來年青人壹浪接壹浪地笑聲。
電影有壹種奇妙的吸引力,雖然明知道自己馬上將要目睹壹次生活崩塌的現場,但“窺私”的欲望卻讓人迫不及待。
妳不知道下壹秒劇情會崩壞到什麽程度,不知道電影中的他們該如何收場,自帶八卦的心窺歷程,緊張又刺激。
當然,對於壹個純粹的旁觀者來說,無疑是像刷微博壹樣,爛俗地婚外情、最無解又無奈的婆媳關系、最讓人表情曖昧的“深櫃”等小八卦撲面而來,觀眾感受到壹種酣暢淋漓,但同時又似乎被裹挾著被迫卷入到壹場同構的拷問中。
事實上以中年心境看,這些所謂的秘密也不過了了,不過是人在欲望中攀援求索,途經的壹些灰色地帶。
多數人都是這樣或清醒或迷糊地走過,在背叛與依賴交織的情感糾結中,支撐彼此到人生盡頭。
只不過當這片灰色被突然曝光,人性的復雜被晾曬於明處時,就好像看到手機這把手槍,把壹個個秘密當做子彈,射向了自己最親密的人,而妳只能看著這個親手扣下扳機的人,脈脈含淚……
所以,這是壹部被評價為“絕不能和婚姻伴侶同看的電影”。
三.
我在想,作為觀眾的妳,身邊正好有妳的愛人,現在立刻把手機交給她/他,妳敢嗎?
估計起碼得有80%的人,交是會交,心裏得咯噔壹下吧?
剩下的20%呢?大概得先上趟廁所,把手機裏該刪的東西都刪了。
或者,幹脆像wuli鄭愷壹樣來個騷操作:
竇唯有壹首歌叫做《高級動物》,歌詞裏至少用了40個性格上或品質上的名詞,以此來堆疊出“人”這種高級動物。
人這麽復雜,每壹個人都會有無數秘密的黑洞,縱使有時情比金堅患難與***,生活的黑匣子壹旦打開,人性的脆弱壹樣不堪壹擊。
生活的褶皺之間,也就只隔了壹層膜而已。
成年人的世界,遍布雷區。維穩,是壓倒壹切的存在。所以,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每個人都是“病原體攜帶者”,絕大多數人只是壹直努力不發病而已。
廖壹梅曾說,“壹個人需要隱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過壹生”。
或許鎖好手機這個現代潘多拉之盒,大家還能和平愉快地玩耍 。所以,為什麽欠揍,要去玩這麽考驗人性的遊戲?
要知道,月亮的背面沒有光,那裏很冷。
導演倒是聰明,安插了很多溫情的小細節,比如爸爸對要去男朋友家過夜的女兒,所說的教育的話:
比如胖基佬雖然飽受來自社會的非議,但始終用壹顆純粹的心來守護自己的愛情:
導演深知,月亮不僅有背面,還有發光的正面,那裏很溫暖。
“月之暗面,即人之暗面”。
“月之亮面,即人之亮面”。
壹部手機, 壹個遊戲撕下了人的面具, 露出了真面目,展示了人性原本的醜陋,但是總有人自始至終保存著人性中的善意,給予熱氣騰騰生活,不可阻攔的熱愛。
四.
電影裏有句經典的臺詞:
壹句話說重點:萬般柔情深似海,對面相逢不相識。
人生如舞臺 , 秘密如妝容 , 這個世上哪有幾十年如壹日地完美愛情及婚姻?還不都是在瑕疵、摩擦、沖突中逐漸學會包容、讓步和妥協。
《霸王別姬》中浪漫的愛情完美主義,只適合生存在電影臺詞的鏡花水月裏。
畢竟,少壹分壹秒,壹天,甚至壹個月,只要心裏還是壹枝獨秀的珍重,也算壹輩子的。
所有看似美好的感情,背後都壹定會有不為人知的艱辛,沒有例外。
就好像對面陽臺上顫顫巍巍、互相攙扶著看月食的老夫妻,妳又怎麽知道,他們以前摔過的跤是不是很痛很痛?他們又歷經了怎樣地隱瞞、背叛、磨合才能幸福地走到今天的呢?
婚姻就是在現實和道德中抉擇的遊戲,看妳在乎什麽,看妳智慧如何。
電影裏紅衣女老公是壹個擁有大智慧的人。
他深知所謂的朋友與戀人的關系,知曉多了勢必會像武林高手壹樣只要出手,便招招必殺。所以,他對婚姻的態度,是理解並且隱忍,克己勝於責人。
“不要因為好強而把爭論升級為爭吵,我不認為讓步的壹方是軟弱的,事實上,讓步才是明智之舉,我見過的所有能長久的夫婦都是,壹方會試圖退後壹小步,但那是前進的壹大步。”
這仿佛就是“人與人的脆弱關系”,尤其是婚姻關系的最佳回答。
他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與自己最好的朋友偷情,畢竟他是壹個連妻子有新耳環都註意到了的男人,所以他要找心理醫生釋懷。
只有大智慧的人,才可以做到當什麽也沒有發生。
內心真正強大的人,都是跪著活下去的。
所謂“婚姻”,大概就是新三年、舊三年,再遮遮掩掩三十年,才能換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安詳晚年吧。
五.
什麽是婚姻中不可觸碰的底線?電影裏窺探的是別人,現實中折射的卻是自己。
喜歡這個遊戲的胖宅男,覺得它有種連環殺手般的決絕,而深諳人性的紅衣女老公則抗拒這個遊戲。
妳呢?
我們渴望和自己有親密關系的人的生活不設帷幔,可讓人無奈的是,婚姻的復雜和斑駁,真的能讓我們彼此敞視壹切,去承受那完全透明的重量嗎?
在秘密的問題上,捫心自問,我們在對別人錙銖必較時,有沒有那麽地理直氣壯?
要求絕對的毫無保留和開誠布公,就像是熱戀中的小情侶要求天長地久,是應該相信,卻不應該斤斤計較地苛求。
換句話說,妳可以相信愛情,但是必須對婚姻有「預防性的絕望」,這是妳成為「完美陌生人」的心理基礎。
因為人性中有些暗色的斑塊,壹直存在,它無法被化解,只能被遮蔽。
所以,古人有雲,不癡不聾,不做家翁。
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但是,作為成年人,不拆穿並不意味著就可以大搖大擺地披著皇帝的新衣,穿風而過。直到有天被戳破,還要裝無辜說壹句:世界真殘酷!
張愛玲曾說過,“人生是壹襲華美的袍子,上面爬滿了虱子”。但當妳把袍子上的虱子放在陽光下使勁地那麽壹抖落,袍子依舊出得廳堂。
關鍵在於妳能不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抵擋得住玻璃窗外肆虐而來的婚姻暴風雨。
不拆穿的前提不是用來為所欲為,而是在現實的、偽善的、張牙舞爪地婚姻人性裏,坦然清楚地面對它。
六.
美國心理學家斯騰伯格提出,親密、激情和承諾,只有同時滿足這三種要素,才能構成“完美愛情”。
條紋姑娘缺的是,用忠誠和責任心來維護這份感情地長期承諾,所以當她紮起頭發,塗上口紅,並摘下戒指果敢決絕地走出房間的時候,這是新婚女人應該有的愛情姿態。
波點女最尷尬,需要面對地是,七年或者更久時間之癢地態度淡漠和無所謂。
缺少的激情,不僅需要看破,更需要了斷。所以,過得最不開心的波點女最後說,人們應該學會如何分手。
紅衣女最裱,他們之間缺少的親密,主要體現在對伴侶的職業認可上,或者是並不認可伴侶這個人本身。但結婚20年之久的他們,由於看透而取向於隱忍悲涼,慈悲包容。
就像她問老公,以前不是從來不信心理醫生這種東西的嗎?他說,他願意試試各種方法解決問題,就算最終還是分手,但至少他盡力了。
基本上,我們每個人都要遍歷各階段,每個層次的變遷都是量變積累下的壹次結繭化蝶,不可跳躍不可掙脫。
所以,看到最後,終於明了,這其實是壹部反套路的“情感教科書”啊!
最後的最後,電影恍若魔幻主義般:
前壹秒還是淒淒慘慘的鬧劇,仿佛所有關系已經破碎成渣不可挽回;
後壹秒卻歲月靜好,仿佛只是壹場醉酒幻想, 太陽落下,太陽照常升起。
只要妳悟得清,想得通,生活其實不也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