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果真“懂”出了老公家的囧況和積壓在老公心裏的難言之隱,
她毫不猶豫地從城裏去山村接來未相識的公公和婆婆,盡到了壹個
兒媳婦的天職,化解了埋藏在老公心裏多年的苦悶,這個故事堪稱
佳話。
聊天摸到了老公的心病。
她和老公天池結婚後,很是恩愛,朝夕相處的日子讓他們難舍
難離,真有壹日未見如隔三秋的感覺。這不,老公出差了她覺得心
裏寡乎乎的。白天,在安排完工作的閑暇時間裏,她不時的給老公
發個短信,打個電話,發個微信。夜晚,時間全歸她了,和老公聊
天的手機都發熱了,電量也接近“零”格了。無奈之下,她上了電
腦,想用電腦聊天調侃壹下老公。開機後,她登錄了新QQ,以“
懂爾”的身份加了老公,片刻,老公接受了添加,大功告成。她心
情喜悅:真是天隨人願啊。
於是,雙手觸動了鍵盤,調侃開始了,“滴滴答答”的鍵盤聲
伴隨著屏幕字在逐壹顯示。“這樣壹個萬家團圓的好日子,妳為什
麽還在網上閑逛呢?”這是她向老公發出了第壹句問話。“因為我
在外出差,想她了。上網看她在嗎,和他聊壹聊”。對老公的回話
,她挺滿意。心想:“還是老公在乎我”。
接著她又發話:“妳老婆不在跟前,可以找個情人啊,在網上
彼此交流壹下情感”。
過了壹會,對方發話來了:“如果妳想找情人的話,對不起,
我不是妳找的人,再見。”
她壹看這話覺得有點頭大,對方生氣了。她急忙回話:“對不
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妳別生氣。”過了壹會對方發話問他:“妳
怎麽也在網上閑逛呢?”她說:“我在外打工,現在想爸爸和媽媽
。剛剛和男朋友通完電話還是睡不著,就上網了。”
對方回話:“我也想我爹和娘,只是,親在外,子欲養而不能
”。
她對老公發來的話有點莫名其妙,為了摸清老公這句話的含義
,她急忙把“親在外,子欲養而不能,怎麽講”發了過去。
老公看到她在追問,心想:“妳叫‘懂爾’,我今天就讓妳懂
我壹次吧。我心中的苦衷憋的難受,發泄出去會舒服些,反正妳也
不認識我,就當給她講壹個故事吧!”他就很耐心的把自己的身世
用鍵盤滴滴答答的發了過去。
“我爹因腿瘸和家窮找了壹個要飯的瞎女兒成了家,第二年生
下了我,我就成了爹娘的寶貝,他倆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爹
和娘雖然不能下地種田,就幫別人家幹手頭活。那時,我家日子雖
然過得很拮據,可爹娘沒有虧待過我。娘在城裏聽說吃雞蛋對孩子
腦子好,她就把三只雞下的蛋壹個給我吃,兩個賣錢供我上學。爹
娘從來不吃雞蛋,壹次我看見娘把蛋打進鍋裏後用嘴舔著蛋殼裏剩
下的蛋清,當時我摟著娘嚎啕大哭。我說什麽也不吃雞蛋了,爹知
道原委後氣得要用棍子打娘。最後我妥協,前提就是我們三人壹塊
吃。雖然他們同意了,但每次也就象征性的用牙齒碰壹下。”
她看著看著,心酸了,屏幕在不斷滾動。
“村上的人從來不叫我名字,都叫我‘瘸子家的’或‘瞎子家
的’。這分明是在蹂躪我,我辛酸極了。爹娘壹聽到有人這樣叫我
就跟他拼命。娘看不見,她就在地上摸壹磚塊什麽的亂砸,還罵著
:‘妳們這些千刀萬剮的,我們瘸瞎,我娃好好的,不許妳們這樣
叫喚。我娃壹定會有出息的。’這話真讓娘說中了,那年中考,我
考了全縣第壹。壹時間,‘瘸子家的考了全縣第壹’的喜訊響徹山
村,爹娘聽到喜訊別提多開心了,這是爹娘有世以來的第壹次風光
鎮上替我出了學雜費,我上學的那天,爹也是第壹次出山送我
。上車時,我眼淚直掉,爹壹手拄著拐壹手替我擦淚,念叨:‘進
了城要好好學,以後就在城裏找工作娶媳婦。別人問起妳爹娘妳就
說妳是孤兒,沒有爹娘,人家知道妳爹娘殘疾會看不起妳的。妳要
是娶不上媳婦我都無臉去見老祖宗。’聽著爹說這話,我心在顫抖
:‘爹,別說了。’可爹在繼續:‘妳不記得在學校裏嗎?只要說
妳是瘸子家的,別人就會翻白眼看妳。剛開始連老師都不喜歡妳。
以後,妳要是找到媳婦回家就說俺們是妳的表舅和舅媽。’娘在那
抹淚。爹滔滔不絕:‘不要把媳婦帶回家,壹帶回來妳娘忍不住就
會露餡的。’說完,爹往我懷裏揣了十個熟雞蛋就拽著娘走了。”
屏幕上蹦出的話語在戳動她的心。她在想:殘疾不是他們的錯
,那是老天對他們的不公。但他們卻生了壹個完美的老公給我。她
擦了壹下眼淚,似乎有些激動的樣子,敲動了鍵盤:“那後來,妳
就告訴妳媳婦他們是妳表舅和舅媽?”
對方回話了,“是的,我無奈,我怯懦。現實太殘酷了。以前
我談過壹個女朋友,來我家壹看,她晚飯都沒吃就要走,在我追出
去勸說她時,她卻說:‘這樣的日子我壹天都過不下去,妳們家基
因有問題,以後生下孩子也不會健康。’我氣得讓她滾走了。回到
家,娘在哭,爹罵我。說我不聽他們的話,非要斷了家的香火不可
。”
“我在外上學十年,爹娘壹次都沒去看過我。第壹年工作,我
想帶他們進城玩玩,他們不肯,說讓人曉得我爹娘是殘疾人會在我
臉上抹黑,影響我娶媳婦。壹輩子都在山裏了不想出去了。”
她看到來話心急如焚,寫好壹段話,啪啪發過去了——“那妳
從來就沒有告訴過妳老婆?也許她不計較這些呢?”
“我怕了,真有壹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我沒說過,
也不敢說。怕給她帶來煩惱,就是她不計較還有我嶽母呢,我和她
們住在壹起,嶽父在外是有臉面的人。如果爹娘來了不是為他們臉
上抹黑嗎?我也只能在出差學習的時候偷偷回去看上爹娘兩眼。我
很愛現在的老婆,做夢都怕失去她,有了前車之鑒我很害怕,只能
不孝了。但是壹到逢年過節我就想他們,心裏堵得慌,難受。謝謝
妳聽我說了這麽多,現在我的心裏舒服多了。”
就此,壹段富有深情的述說她領略了。下了網,她依舊沒有睡
意,腦海裏思考著壹個問題:都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窮,看看
我們都做了什麽?我不能無辜的陷入無情無義的逆境之中。
她翻來覆去,想到很多很多,腦海裏出現了初識表舅和舅媽那
壹幕。
結婚宴席上的表舅、舅媽
結婚那天,酒店門前歡天喜地熱鬧非凡,車擁人歡。大廳裏花
團錦簇,高朋滿座,喜氣洋洋。婚禮慶典雅致喜悅,來賓賀聲不斷
,唯獨後角坐著兩個目光呆板,行為非常的人顯得冷落。他媽媽看
見這兩個人陌生,心想:這兩個人咋回事?看那表情不像是來祝福
的啊,莫非是“白吃先生”?媽媽就來問她:“後邊那兩個人是什
麽人?”當他看過去的時候,那個老頭正盯著她,旁邊的老太太低
著頭。她打量了他們壹下,不認識他們,但覺得也不是要飯的,衣
服是新的連折印都看得出來。
老太太的身邊靠了根手拐。她媽媽說:“不是我們的親戚,天
池家又沒有親戚,如果不認識就轟他們走吧,現在要飯的壞著呢,
見哪家辦喜事就裝作親戚來吃。”她看著媽媽說:“不會吧”?!
她叫來天池問了壹下,天池顯得有點緊張,慌裏慌張把她的手捧花
都弄掉地上了,最後吱吱唔唔地說是他們家表舅和舅媽。
她瞪了媽媽壹眼說:“差點把親戚趕走。”她媽媽看著天池說
:“天池妳不是孤兒嗎?哪來的親戚呢?”天池低頭說是他家遠房
的親戚,好長時間不來往了。但結婚是大事,家不來壹個人也不是
個事,所以就讓他們來了。她靠著天池的肩埋怨他:“有親戚來也
不早說,咋能把親戚坐在角落裏啊”?天池說:“就讓他們坐那吧
,他們沒有來過著大地方,和別人在壹起他們吃著不自在。”
宴席開始了,那桌上也就坐著表舅和舅媽倆人。敬酒經過那桌
時,天池猶豫了壹下拉著她從表舅和舅媽身邊擦了過去。她覺得這
樣走過不禮貌,就把天池給拽了回去:“舅舅、舅媽,我們給妳倆
敬酒了!”她看得表舅和舅媽的頭發都白了,有七八十歲的樣子,
她察覺出舅媽的眼睛很空洞,眼神閃忽不定。她拿著酒杯在舅媽眼
前晃了晃,沒反應。她詫異——原來舅媽是個瞎子。
這時,天池用過量的鄉音喊道:“舅舅、舅媽,這是俺媳婦小
潔,俺們給妳二老敬酒了!”哦、哦,表舅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
左手扶著舅媽的肩右手顫微微地端起酒杯,手指肚上都是黃黃的繭
,厚厚的指夾逢裏留著黑黑的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讓他們過
早地累彎了腰。表舅壹站起來,她驚訝地發現,表舅的右腿是空的
。舅媽是瞎子,表舅是瘸子,怎樣的壹對夫妻啊?別站了,妳們坐
下吧。她走過去扶住他們。表舅又搖晃著坐下了,舅媽眼裏忽然就
叭嗒叭嗒直掉淚,看到表舅無言地拍著舅媽的背。她本想勸他們兩
句,但天池拉著她離開了。她跟天池說:“等他們回家的時候給他
們壹點錢吧,太可憐了。兩人都是殘疾,日子艱難。”天池點點頭
沒說話,緊緊擁著她。喜慶完畢他們各自回家了。表舅和舅媽怎麽
樣回去的,她壹直在追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