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砰”的壹聲驚起了飛在遠處樹枝上的鳥兒，標誌性的爆米花聲總是嚇壞了這些不知名的動物，卻把山村裏的孩子們震破了。
崎嶇蜿蜒的山路隔絕了城市的喧囂和鄉村的寧靜。唯壹能讓這個小村子感覺有點熱鬧的，就是每個周六的趕集日。
村頭的路擠得水泄不通。村口附近的空地上，幾個炒爆米花的老人依次坐好，往爐子裏扔木炭，用竹筒把鼓風機的出風口和爐子連接起來，取出裝滿爆米花的網袋，架起手搖爆米花機，準備工作，開始壹天的工作生涯。
村民們把玉米剝成顆粒，裝在麻布袋子裏，拿到市場上送給這些炒爆米花的老藝術家。村民為了讓自己有時間買其他東西，壹般都把孩子放在身邊。壹群孩子蹲在火堆旁，眼巴巴地看著被火焰燒焦的爆米花機，等待著震耳欲聾的“轟”聲打開讓他們垂涎欲滴的美味。
在封閉的鄉村，孩子們不像城裏的孩子壹樣有琳瑯滿目的食物。爆米花是他們日常生活中的壹種小吃。
手搖爐的吱嘎聲、鼓風機的呼呼聲、炭火的劈啪聲，夾雜著爆米花出爐時驚天動地的聲音，在炙熱的空氣中交織出農村孩子心中最美的音樂。
02
小時候，我最喜歡和媽媽壹起去市場。每次去菜場之前，我媽都會提前剝壹小袋玉米粒。我背著包的時候好開心。我想象著金黃的玉米粒變成香脆可口的爆米花，腳步不禁輕盈起來。
在眾多炒爆米花的手藝人中，我媽特別喜歡張叔炒的爆米花。其實不光是我媽，村裏很多人都喜歡張叔炒爆米花的技術。
還有的炒爆米花，就是把玉米粒放入手搖爆米花機中，在手柄的定時器上設定時間，然後撬開機器底部的閥門，釋放熱氣交織產生的壓力，在開蓋的瞬間將機器的開口對準網袋，然後砰的壹聲，熱發酵膨脹的爆米花冒出白煙，在網袋中歡快地舞蹈，然後漸漸平靜下來。
至此，玉米粒變成爆米花的過程就結束了。
壹次工藝炸出來的爆米花體積巨大，口感蓬松，但不夠脆，口感體驗不好。
張大爺炒的爆米花不壹樣。經過三道工序的洗禮，爆米花香脆可口，玉米的香味被完全鎖住。嚼的時候感覺唇齒留香，回味悠長。
張大爺炒爆米花的場景我看過無數遍了。雖然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但我的記憶還是像昨天壹樣清晰。
03
張叔炒爆米花之所以和別人不壹樣，是因為炒爆米花的途中要加水，這是張叔的祖傳手藝。
玉米炒到三分時，撬動閥門釋放所有壓力；打開蓋子，向爆米花機加水。加水也有講究。壹般壹鍋炒三斤玉米，第壹次要加壹杯水。有余熱的玉米被冰水激壹激就會變脆。
加水後用棍子攪拌幾下，防止玉米粒變軟粘在壹起。然後蓋上蓋子繼續在火上煎。蓬松的玉米粒撞上了沙子爆米花機。光聽“沙沙”的聲音，就能想象爆米花有多脆。
張燦叔叔通過聽玉米粒的碰撞聲來分析什麽時候第二次加水。還需要釋放機內壓力，加水後攪拌。不同的是水量是第壹次的壹半。多壹分不夠脆，少壹分太幹香氣不足。
第二次加水後，需要加大火力才能快速蒸發機內水分。這時，張大爺右手搖著爆米花機，左手搖著鼓風機。大火烤焦了他黝黑的臉龐，晶瑩的汗珠在火光下閃閃發亮。
最關鍵的壹步是適時降低火力，小火會把殘留的水分烘幹，讓爆米花的口感足夠酥脆。
這壹步最考驗匠人對時間的掌控。時間短了，爆米花略軟，不僅不夠香，還會粘牙。時間長了，爆米花有燒焦的味道，難以下咽。而張叔總能把時間控制的恰到好處，所以他炒出來的爆米花又香又脆，味道獨特。久而久之，張繼的爆米花成了村裏最好的爆米花。
04
張大爺的生意越來越好，全國各地的人都來找他給他們炒爆米花。連城裏的老板都開車到村裏，想買張叔的秘制“水芽花”。(西南方言稱爆米花芽花)
張大爺把家搬到鎮上，開了個小店。除了給別人炒爆米花，他還買了玉米，把炒好的爆米花打包。城裏的老板會把它趕走。
食品加工廠把張記爆米花用奶油、五香粉、辣椒面包裹起來，做成不同的口味，然後包裝好賣給市裏的超市。普通的爆米花變成了昂貴的食物。
很多人看中了“水芽花”的商機，前來拜張叔學手藝。張叔毫無保留地把秘密教給了他們。
老朋友都覺得張叔是個傻子，可以隨便把祖傳的手藝傳給外人，讓自己有錢就好了。
張大爺總是笑著解釋:“我是寶二的獨生子。現在他已經大學畢業，在城裏工作，沒有人會繼承我的衣缽。與其拘泥於手藝，不如造福村民，也算做好事。”
後來張叔被兒子帶到城裏，兒子不讓他幹給人煎爆米花的活。張繼的爆米花在幾年後消失了。雖然很多拜張叔為師的鄉親紛紛開店，但他們炒的“水芽花”和張叔比起來，缺少了壹種說不出的味道。
現在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是我還是對張大爺炒的爆米花念念不忘。可惜那種獨特的味道被埋在了我童年的記憶裏，再也找不到了。
地方故事和行業故事集。微小說第壹篇:家鄉老行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