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吃死了才是最辛苦的生活。
文|陶瓷兔
我畢業那年的國慶節,我父母的壹個老同學來看我。
那時候我剛練了很久,拿著厚厚的Excel百科全書,在電腦上對照著前輩給的模板試著設置公式。那位大叔是我家的老朋友,看到我被電腦壓得喘不過氣來,就感嘆道:“妳壹個女孩子,進什麽資本主義企業都難,連節假日都加班。”
再看我爸媽。最近,梁瀟似乎在那裏招人。我留個心眼,妳提前做好準備。女生應該在那種單位工作,安全又輕松。
他的兒子梁肖比我大三歲。畢業後被家人安排到壹家國企做行政崗。企業效益壹般,東西不多。他每天喝茶,看報,打遊戲,六個小時,壹天過去了。
父母婉言謝絕,說我情商低,不會拍馬屁,不適合在國企工作。
妳以為是讓她去上班,他說。只是給姑娘找個地方養老。沒有關系也沒關系。妳就坐在那裏什麽都不做,沒有人會讓妳走。
在他的堅持下,我和小亮哥交換了微信,他反復告訴兒子,如果妳想招人,要先告訴妳姐姐。
他說了幾次,我婉言謝絕,不了了之。我們沈默在彼此的通訊錄裏,除了朋友偶爾的評論,沒有任何交集。
去年因為項目對接客戶出了點問題,被派到臺灣省出差。壹個人呆了半個多月,每天晚上加班到90多,周末甚至想住在廠裏看進度。有壹天,我實在忍不住了。我發朋友圈吐槽,說希望自己能早日結婚生子,這樣就可以放心的退居二線了。
幾分鐘後,小亮哥向我吐露心聲說:“實際上,我很羨慕妳。”。
羨慕我什麽?忙嗎?
是的,他說,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壹下子都是奢侈品。
他國企的日子也不如意。三年後,他的頭銜從小張變成了老張,但職位不變。比他晚來的年輕人都被提拔做他的領導,每天被指揮著幹雜活,別提有多郁悶了。
他也試著要求參與項目,果然被分到最邊緣化的群體,錢很少。同組的人看上去也像心不在焉、漫不經心的混混。他壹個人,項目最後泡湯了。他還受到告密同事的喜愛,參與了壹本書,說他總是代替老板,給每個人分配任務。
他們公司沒有壹個能做事的團隊,但卻是公司唯壹的精英梯隊,手裏的項目直接決定來年的效益,像他這樣的人在那個群體裏不受歡迎。
“別人覺得我的工作輕松穩定,簡直就是吃飯養老的好地方,但是這種事情外人怎麽會知道呢?”
想上去,卻被壹個豬隊友抱住;
看著年輕人踩著他們的肩膀走上來;
當妳陷入某種莫名其妙的勾心鬥角卻無法自拔的時候;
當妳看著別人忙忙碌碌卻完全不能投入的時候,妳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以前覺得往上走很累,現在才知道往下走更難。
他說。
當妳處在壹個向上的環境中,大家都在忙著做事,沒有人有閑情逸致去絆倒別人,說風涼話,打小報告,拖妳後腿,想盡壹切辦法把妳拖垮。
地方越低,是非越多。
處理事情,腦子累;但是處理是非是很累的。
我有個女朋友,是個富二代。早在高中,家裏就有五六套房了。我媽沒上班,每個月唯壹做的事就是跑銀行收房租。她是家裏唯壹的女兒。畢業後去歐洲玩了壹段時間,壹直待業在家。她提前過上了小日子,安靜安穩,每天都有很多時間和狗狗在壹起。
別人羨慕她過著瀟灑舒適無憂的生活,但沒過幾個月,她就給自己找了壹份培訓機構助教的工作,每個月的工資還不夠她生活費。
她工作快壹年了,從助教升到代課老師,請我吃飯。
坐在我對面的女生有點黑,有點瘦,上學的時候也不再懵懂天真。說起班裏同學的趣事,她兩眼放光。
妳是怎麽想到出來工作的?我問她,我怕現在的工資不夠妳買個包。
嗯,還不夠,但是平時來上課不用背名牌包,她說。以前從沒覺得被人需要這麽好。
被需要,被重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創造壹些價值,比在微博裏壹天看十部韓劇,買十個包包更讓人滿足。
人壹生都在追求自由,同時也在追求認同感。那種感覺,不是在同學聚會上售貨員心不在焉地誇“多漂亮”或者別人覺得“有這樣的爸爸真好”的時候。
但是當妳能創造壹些東西的時候。
她說。
混吃等死很難。每時每刻都感覺那麽漫長,以至於經常會恍惚覺得過不去。每天都是前壹天的簡單重復,深深沈浸在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中。
情感的內耗遠比體力的消耗更令人抓狂,正如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說:“如果妳想徹底毀滅壹個人,給他最嚴厲的懲罰,給他自由,讓他出入各種場合,同時,像個隱形人壹樣,做著最無意義、最無用的事情,永遠得不到關註和重視。”
與其說每個人都有吃死的資本,不如說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吃死的苦楚。
正如王璐老師所寫的:工作最重要的意義是安排人們的生活時間。就像選擇枕頭裏的填充物壹樣,人通過工作來選擇壹生中花多少時間,在什麽情況下,用什麽內容。
就像玩遊戲需要設定角色和規則壹樣,工作設定了普通人生活中超過三分之二的時間。沒有必要的設定,生活會陷入巨大的困惑和恐懼。
只有通過創造,人類才能抵抗生命的巨大空虛,到達金字塔的頂端——自我實現。
而壹個不能實現自我的人,無論他有多少錢和自由,都是很痛苦的。
不能被理解,不能被重視,不能創造價值,這才是最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