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認為狹義的波普藝術起源於英國,而不是美國。1952年底,壹群年輕的畫家、雕塑家、建築師和評論家在倫敦當代藝術學院召開了壹次會議。這個自稱“獨立”的團體專註於流行文化及其意義,如西方電影、太空小說、廣告牌、機器之美等。這些現象在當時都被認為是反審美的。這個群體癡迷於新的都市流行文化,尤其被美國人的表達方式所吸引。壹方面,在英國人眼裏,當時的美國是壹個理想國,從尼龍制品到新式摩托車應有盡有。另壹方面,40年代的英國藝術界被嚴重的浪漫主義鬥爭的氣氛所籠罩,英國波普藝術是對它的壹種反應。
1956,“獨立派”舉辦了名為“這就是明天”的展覽。展覽中最具感染力和影響力的作品是理查德·漢彌爾頓放在入口處的壹張海報,名為‖是什麽讓今天的家庭如此迷人?(圖1)。圖片是從畫報上剪下來的現代公寓,裏面有壹個肌肉男和壹個傲慢的裸女。公寓裏有很多文化產品:電視、錄音機、放大的漫畫書封面、壹個福特徽章和壹個吸塵器的廣告。透過畫中的窗戶,妳可以看到壹個電影屏幕,顯示了電影《爵士樂歌手》中阿爾·喬爾森的特寫鏡頭。這個男人手裏還拿著壹根巨大的棒棒糖,糖果上有三個大大的字母POP。波普藝術壹詞由此而來。Pop不僅是棒棒糖的後綴,也是“流行時尚”的縮寫。
在美國,波普藝術是對20世紀50年代盛行的抽象表現主義的回應。壹方面,抽象表現主義的作品被視為藝術家獨特個性的展示,完全是個人的、主觀的、精神的。它強調藝術的純粹性,成為精神高貴的藝術。另壹方面,由於這種靈性在於即興創作,完全是個人化的,很多後來者紛紛模仿,所以似乎這種“高雅”的藝術人人都能做。可惜這些作品大多只有炫目的畫面,卻很難展現精神。可以說眼睛很多,但是真的很少。波普藝術大膽嘗試新材料、新主題、新形式來解決抽象表現主義的問題。20世紀60年代,波普藝術將“生活”和現代城市生活帶入了博物館和美術館。第壹次讓“波普”這個稱號在世界範圍內流行起來的集體展覽,是1962年在悉尼Dzhanis畫廊舉辦的“新寫實藝術家”展覽,匯集了這壹潮流的藝術家(包括歐洲藝術家)。其次是1963舉辦的兩個展覽:“六位藝術家展”和“大眾影像展”。
在某種程度上,美國確實影響了世界上所有的波普藝術。由於美國商業文化的強大影響,在世界上幾乎任何壹個國家都可以看到好萊塢電影和麥當勞漢堡,這已經滲透到許多文化中,成為壹種可以消費的流行文化。另壹方面,波普藝術是壹種“工業”藝術。羅伊·羅伊·利希滕斯坦曾說:“隨著美國越來越受到工業化和資本主義的沖擊,它的價值觀似乎更加扭曲...我覺得我創作的意義在於表明它是工業化的,這也是整個世界的方向。歐洲很快也會如此,所以波普藝術將不再是美國的,而是全球的。”
波普藝術抵制了壹位著名評論家的座右銘:偉大的藝術壹定是困難的藝術,波普藝術家經常使用拼貼或批量復制,這似乎更容易。“波普藝術是現代電影中的速溶咖啡和寬銀幕。它不是僧侶統治下的拉丁語,而是流行藝術”流行藝術的吸引力與其範圍壹樣廣泛。它接受生活中的壹切和所有更普通的方面。它仍然是藝術,但絕不是為藝術而藝術。
說到英美波普藝術,首先要提到的是美國人勞申伯格和賈斯珀·約翰斯,以及英國人理查德·漢彌爾頓。勞申伯格於1925年出生於得克薩斯州,在20世紀40年代末開始學習。早期受抽象表現主義的影響,他在50年代初畫了壹系列全白的畫,上面唯壹的圖像是觀者的影子。後來,他畫了壹系列全黑的畫,但這些畫不是他的第壹幅。後來他向“組合繪畫”方向發展,用生活中普通的東西組成畫面——啤酒瓶、廢紙箱、舊輪胎、報紙、照片、繩子、麻袋、枕頭等等。畫布和固定在畫布上的物體構成了壹幅作品,《床》(圖2)就是這類作品的典型。作者只是簡單地把睡袋和枕頭掛在畫布上,然後在上面撒上壹些顏料。這樣在他的作品中使用現成的產品,目的是打破藝術與生活的界限。正如他所說,“繪畫既是藝術,也是生活,兩者都不是做出來的。我想做的事情就在這兩者之間。”同時,他的作品有抽象表現主義的痕跡,往往有很大的氣魄。
勞申伯格的藝術哲學受到了他在黑山學院工作時遇到的實驗藝術家約翰·凱奇的影響。他是1951年認識凱奇的,兩人走得很近。凱奇從禪宗的角度影響了勞申伯格:“判斷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不存在這個東西比別人好的事實,藝術不應該與生活不同,而是生活中的壹種行為。”
在勞申伯格的創作生涯中,他壹直與周圍的城市和技術社團保持聯系。他的“綜合”手段可以反映壹個時代的豐富圖像。比如在符號“”中(圖3),我們可以看到所有具有美國60年代特征的信息,包括明星總統肯尼迪,黑人領袖馬丁·路德·金,越戰士兵,登月宇航員。
約翰的職業生涯與勞申伯格的有許多相似之處。在他們發展的關鍵時刻,曾經共用壹個工作室。約翰以其獨特而平凡的形象而聞名。壹排數字(圖4-1)、目標(圖4-2)、美國國旗(圖5)、美國地圖等等已經成為波普藝術的經典,他選擇這些圖像是因為他認為它們不會產生任何能量。他想強調的是“繪畫是它本身,而不是任何其他物體的再現”。
約翰無意通過作品表達對藝術或社會的批判。在他看來,藝術家想做什麽是他的絕對自由,不應該因為顧及評價而受到限制。他認為在大多數情況下,作品會被誤解和誤用,藝術家無法控制局面和他的作品被評價的方式。他壹點也不介意這種有趣的情況。他的壹個著名雕塑是用鐵復制兩個啤酒罐(圖6),這通常被理解為對某種社會現狀的批判。但實際上這種創造純屬偶然。“我用小物件——手電筒和燈泡——制作雕塑。然後發生了壹個故事。不知何故,威廉·德庫寧被我的經紀人惹惱了。他說,‘那個狗娘養的,如果妳給他兩個啤酒罐,他就能賣掉。’我聽到這句話,心想:‘多好的雕塑啊——兩個啤酒罐。’它似乎完全符合我的口味,所以我做了——然後我的經紀人把它們賣掉了。"
在英國波普藝術運動中,理查德·漢彌爾頓是與美國的勞申伯格和約翰齊名的藝術家。這三個人在對達達主義的濃厚興趣上更為相似。漢密爾頓的個人成長過程對他的藝術成就產生了重要影響。與大多數其他藝術家相比,他實際上是壹個自學成才的人。14歲小學畢業後開始從事廣告工作,同時在多所藝術學校上夜校。他的教師經歷成為他繪畫生涯的另壹個強大影響。長期教授設計課程,讓他特別註重解決問題的能力,也讓他常常是壹個實用主義者。1957他說他追求的品質是大眾化,短暫,實惠,搞笑,性感,噱頭,迷人,而且壹定是廉價,量產。
雖然漢密爾頓廣泛使用美國主題,但他不是美國風格的藝術家。他總是願意解釋他的作品,有時非常詳細。比如作品‖ She ‖就是很多廣告圖片的集合:有“楊嬌”牌冰箱的照片,有吸塵器等電器的廣告,還有釘在墻上的《紳士》雜誌的圖片。漢密爾頓給這部作品附上了壹段長長的解釋:“50年代藝術中的女性格格不入——她讓我們想起了下水道裏的氣味,病態的肥胖,粉紅色的分叉的腿,愚蠢而淫蕩,壹點也不像藝術作品之外的冰冷女人的形象。那種女人真的好色,表現出性欲的時候特別乖巧。盡管有最昂貴的珠寶,人們仍然把她當作壹種時髦的裝飾品。從廣告的角度來看,女人最糟糕的事情就是無法優雅地與環境達成和諧——女人與環境的和諧,就像她與衣服的和諧壹樣,可以決定我們對她的評價。性無處不在,它的符號可以在批量生產的迷人奢侈品中找到——多肉的塑料和光滑更感性的金屬。”
後來的《我夢想壹個白色的聖誕節》對壹個焦平面做了壹系列精心的變換。特別是漢密爾頓把彩色正片換成了彩色負片,把片中的白人歌手換成了黑人歌手,諷刺地暗示了歌手的歌名。但是,這種諷刺並不排除懷舊。漢密爾頓的作品和其他英國波普藝術家的作品壹樣,有壹種淡淡的憂傷,這使得他的作品比美國波普藝術家的作品更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