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棟房子旁邊,有壹棟別墅,曾經屬於壹個困擾了林語堂60年的女人。她叫陳金端。
(1)
林語堂和陳錦端第壹次見面是在上海聖約翰大學。當時,陳金端是聖瑪麗女校的校花。
按林語堂的話說,第壹次見面時,她“留著壹頭烏黑的長發,壹雙美麗的眼睛,裙子隨風搖擺……”
也許在每個男生的心裏,曾經都有這樣壹個刻骨銘心的女生形象。
當時,林語堂是聖約翰大學著名的天才學者和運動員。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天才學者和羨慕他人的美女的結合體。
但是,太美好的東西總是像泡沫壹樣脆弱,把它們分開的理由很俗套,卻很現實:
當時陳金端的父親陳天恩是廈門首富,陳金端自然出身高貴。但林語堂只是壹個“窮小子”。他們之間的感情註定是要被抵制的。
在門不當戶不對的情況下,就算有千奇百怪的才華和各種柔情,又能怎麽樣呢?
現實是殘酷的,這艘愛情的小船,在臺風“親情”的襲擊下,終於傾覆在海底。他們兩個就像“遠方的牛郎星,嬌嬌河的女孩”。
學者多是感性的。他們總是用深情的目光看世界,用忠誠和執著對待愛情。
林語堂之於陳錦端,猶如之於韋聯思,金之於林。這份癡情埋在心底,蒸騰發酵後久久不散。它已經成為五四時代的獨特標誌,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林語堂和陳金端的愛情悲劇讓人落淚。
但對林語堂來說,陳錦端就像壹個美麗的夢。夢醒之後,再難得到壹個美女。而他的妻子廖翠鳳,才是真正陪伴他走過壹生的人。
(2)
有壹次,林語堂應壹位朋友的邀請去廖家吃飯。席間,林語堂發現餐桌上有壹雙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這是廖家的二小姐廖翠鳳。當時她對林語堂的才華和長相壹見鐘情。
戲劇性的是,當時就住在陳家隔壁。或許是陳天恩想盡快打破林語堂對女兒的思念,又或許是陳天恩對林語堂和女兒分開感到愧疚。他把廖翠鳳介紹給林語堂。而林語堂毫無反抗地接受了。
張愛玲曾說:“忘記壹個人只需要兩樣東西:時間和新歡。”林語堂對廖翠鳳的接納,壹開始可能只是為了撫平內心的失戀痛苦。
廖翠鳳是壹個腳踏實地的女孩,但她生活中唯壹的不真實就是她選擇了林語堂這個“窮小子”。
當時她媽擔心嫁給林家會吃虧,她卻滿不在乎地反駁:“窮又有什麽關系?”
她早就聽說過林語堂在聖約翰大學的才華和名氣,心裏十分佩服。面對這樣純粹的仰慕和興奮,家裏窮有什麽不好?
而廖翠鳳的天真率真也壹下子擊中了林語堂的心。
論才華和長相,廖翠鳳與陳金端相差甚遠。但她“接地氣”的真實自然,樸實無華的實用可愛,是很多女性所不具備的魅力。
(3)
1919 65438+10月9日,這壹天是林語堂和廖翠鳳喜結良緣的日子。
婚後,林語堂拿出結婚證,當著廖翠鳳的面燒了。
他說:“結婚證只能在離婚的時候用。”
這種行為也代表了他“贏得壹顆心,不離不棄”的美好希望和決心。
結婚之初,夫妻倆壹起去了美國。在美國期間,廖翠鳳因水土不服患上了急性闌尾炎。高昂的醫療費用讓他們窘迫到連飯都吃不起。
她出院那天是在寒冷的冬天,大雪漫天,街上沒有車。林語堂想盡辦法租了壹輛雪橇,在大雪中載著她回家。
這樣的場景,雖然沒有海誓山盟那麽轟轟烈烈,難道不比甜言蜜語動人多少嗎?比下雨天壹起數星星壹起打傘浪漫多了?
真正的浪漫,只是這些平凡事物中蘊含的壹點點柔情,不需要驚天動地,也不需要招搖。只需要兩顆心的自然融合,互相信任,互相依靠。
他們回國後,林語堂的作品也為他帶來了名氣,寫作的收入逐漸豐富了他的家庭條件。
但林語堂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燒掉結婚證的承諾,任何外遇都與他絕緣。他們的感情,經過歲月的洗禮,堅如磐石,堅不可摧。
(4)
有壹次,有人問林語堂對妻子的看法。
林語堂回答:“我像壹個氣球。她是壹顆沈重的墜落的頭顱。要不是她拉著我,我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作為壹個文人,浪漫是林語堂的天性。這種性格在創作上能給他帶來無拘無束的靈感,但壹旦在生活中付諸實踐,就會顯得蒼白無力,無所適從。
此時,廖翠鳳成了他堅實的後盾,生活中的妻子,迷茫時最溫暖的依靠。
林語堂也覺得:“壹個有才華的詩人和壹個平凡而精明的女人生活在壹起,而顯得睿智的往往不是詩人的丈夫,而是平凡而精明的妻子。”
林語堂壹生豪放,不拘小節。於是廖翠鳳小心翼翼地幫他打理壹切。時刻提醒他鼻毛長了要剪,領帶歪了要拉直。
對於壹個整天沈浸在創作中,不善於生活的人來說,沒有比廖翠鳳更合適的妻子了。
蔣夢麟曾經說過:
“男女關系有三種:壹是狗皮膏藥,二是橡皮膏藥,三是輕飄飄的氣球。所謂狗皮膏藥,貼上不容易,撕下也痛苦,這也叫舊式婚姻。橡皮膏方便貼,不易撕,如普通婚姻。至於現代性和流動性,無論男女都必須時刻小心,稍有疏忽就會被分離,就像壹個輕飄飄的氣球。”
林語堂和廖翠鳳的婚姻,就像這個“狗皮膏藥”。雖然不是才子佳人的結合,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完美,但壹半詩意壹半實用,是最實用的婚姻“範本”。
(5)
林語堂和廖翠鳳性格迥異,甚至可以說是處於矛盾的兩端:
林語堂是安靜的,廖翠鳳是活躍的;
林語堂“邋遢”,廖翠鳳喜歡整潔;
林語堂是浪漫主義者,廖翠鳳是現實主義者。
但這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不和諧。相反,它們就像磁鐵的兩極,相互依存。
廖翠鳳不懂林語堂所謂的“孔子、柏拉圖、亞裏士多德”,也不感興趣。有時候我勸林語堂:“妳的文章要簡短,不然讀者會打瞌睡的!”林語堂不由得啞然失笑。
有壹次,這對夫婦去參觀雅典山上的衛城。當林語堂看到古希臘美麗的建築和藍色的愛琴海時,文人特有的情懷湧上心頭,感動得熱淚盈眶。
廖翠鳳對這種情況無動於衷,還在抱怨:“我不想住在這個地方!下山連買塊肥皂都不方便!”
林語堂並沒有感到失望。反而覺得妻子真實不做作,很欣賞這種態度。
當然,和所有普通夫妻壹樣,難免會因為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每當廖翠鳳抱怨他的時候,林語堂都保持沈默,讓她吵累了就停下來。
所以這些瑣碎的爭吵並沒有影響家庭的和諧,反而給日常生活增添了壹些樂趣。
林語堂對此深有體會。他感慨:“如何做壹個好丈夫?她喜歡妳就跟她喜歡,她老婆生氣妳就別跟她生氣。”
愛情,大概就是這樣。即使性格不同,也不可能和諧壹致,興趣相投。但他們可以在平靜的歲月裏互相凝視,互相包容,互相欣賞。把這種互補性演繹到極致。
(6)
1969 65438+10月9日是林語堂夫婦的金婚紀念日。
這壹天,他們在臺北陽明山腳下的林花園客廳裏舉行了壹個簡單而熱鬧的慶祝儀式。
林語堂拿出壹只金手鐲作為送給愛妻的禮物。
廖翠鳳高興得像個孩子,接過手鐲。我發現上面刻著“金玉緣”幾個字。仔細看,上面有壹首小詩:
壹心在乎對方,壹縷情意依依。
時光荏苒,銀發鬢薄。
如果鬼在另壹條路上,仙府應該是難過的。
要想笑,除非相見恨晚。
這首詩原本是Joely的經典詩《舊情人》。林語堂把它翻譯成中文。
壹輩子對文學都不感興趣的廖翠鳳,正拿著壹個金手鐲,無數次地欣賞著上面的詩句。她的激動難以言表,眼裏充滿了淚水...
就這樣,他們互相扶持,相親相愛了壹輩子。
他們之間的故事,平凡中帶著甜蜜的氣息,彼此的壹個眼神,壹個嗔怪,壹個微笑,都會戰勝世間無數的風景。
真愛,何必多說。讓它隨著時間的涓涓細流慢慢流淌,不經意間就是壹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