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雖然我們可以隨意安排自己的閱讀和學習,但是隨意安排自己的思維真的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也就是說,正如火需要通風才能啟動和持續壹樣,我們的思維活動也必須由我們對思維對象的興趣來激發和維持。而這種利益可以是純粹客觀的,也可以只是因為主體的利益。只有涉及到個人事務,人們才會感受到主體引起的興趣;對事物保持客觀的興趣,只針對喜歡在大自然中思考的人——大自然給了他們這樣的頭腦,思考對他們來說就像呼吸空氣壹樣自然。但這些人相當少見。所以,大多數學究很少對事物感到客觀的興趣。
獨立思考和讀書對我們精神思想的影響是不壹樣的,差別大的不可思議。因此,這種不同的效果不斷拉大了不同心智能力的人之間的距離——因為根據他們思想能力的強弱,人們傾向於獨立思考或閱讀他人的思想。也就是說,強烈的閱讀行為給我們的精神頭腦帶來了與我們閱讀時的精神情緒和傾向不壹致的奇怪和陌生的想法。這兩者的區別就像海豹和蠟壹樣——現在海豹會強行把記號壓在蠟上。這樣,我們的頭腦和精神就完全處於外部壓力之下去思考這件事,然後去琢磨那個道理——而我們恰好既沒有欲望,也沒有這樣或那樣的情感。相比之下,當我們自發地思考時,我們只是讓自己的興趣,而這種直接的興趣是由外部環境或我們頭腦中的壹種記憶更詳細地定義的。也就是說,我們直觀看到的外部環境,並沒有像閱讀事物壹樣,把某種觀點強行灌輸到我們的頭腦中,而只是為我們提供了思考與我們的心智能力相稱、與當前心情壹致的事物的素材和機會。所以,‘過多’的閱讀會讓我們的精神失去彈性,就像把重物壓在彈簧上會讓彈簧失去彈性壹樣;讓自己不去思考的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在每壹分鐘的空閑時間,立刻拿起書本。這個習慣解釋了為什麽死記硬背的書呆子變得比以前更簡單,更笨,文筆也失去了更上壹層樓的機會。正如波普所說,這些人總是
繼續讀別人,但妳不會被別人讀。
書蟲是讀書的人,但思想家、天才、照亮世界、推動人類進步的人,都直接讀這本大書。
歸根結底,只有我們自己的根本思想才會有真理和生命力:因為只有我們自己的思想才被真正地、完全地理解。我們讀到的別人的想法,不過是別人留下的殘羹剩飯,陌生人穿過的衣服。
把通過閱讀獲得的屬於別人的思想與自己的思想相比較,就像把史前時代植物化石的痕跡與春天盛開的植物相比較壹樣。
閱讀只是我們自己思考的替代品。讀書的時候,我們在被別人拉著走。另外,很多書唯壹的用處就是告訴我們,有那麽多錯誤的道路,壹旦我們讓自己跟隨他們的指引,就會轉入壹個真的不可想象的歧途。但是那些跟隨他們守護神指引的人,也就是那些自發的,獨立的,正確思考的人,有壹個可以找到正確方向的指南針。因此,只有當我們的思想源泉枯竭時,我們才能閱讀——這種情況即使對於頭腦優秀的人來說也很常見。趕走和消除自己原有思想的目的,只是為了看壹本隨手拿起的書——這是對我們聖靈的犯罪。這樣的人就像為了考察植物標本或欣賞青銅雕刻的自然風光而避開了無盡的大自然。
雖然有時候我們可以很容易地在壹本書裏找到壹個我們通過艱難緩慢的思考和組合而發現的觀點或真理,但是通過自己的思考而獲得的知識要有百倍的價值。這是因為每壹種知識或觀點,只有通過自己的思考,才能真正融入我們的思想體系,成為整體的壹部分,成為活的肢體;它可以完美而牢固地與我們的整體思維聯系在壹起,它的依據和結果可以被我們理解,這種理解也可以帶來我們整個思維模式的色彩、基調和烙印;當我們需要的時候,這種理解就可以用在我們的指尖。所以這種想法有堅實的基礎,永遠不會消失。也就是說,壹個獨立思考的人,他只知道後來認同自己觀點的權威,那些權威的說法只是證實了自己的觀點,增強了自己的信心。相比之下,那些書哲,從權威的角度來說,是從閱讀中編造別人的觀點和看法。這種東拼西湊的想法整體上就像是壹個由奇怪怪異的零件組裝而成的機器人,而獨立自立的思維整體上就像是壹個活生生的人。這是因為獨立的、自我導向的思想是以類似於活人誕生的方式產生的:外部世界使思考的心靈懷孕,思想的果實隨後產生。
我們了解到的真相,只是貼在我們身上的假肢、假牙、蠟鼻。最多就是手術植皮裝的假鼻子而已。但是通過我們自己的思考獲得的真理就像我們天生的四肢——只有這些東西才是真正屬於我們的。這就是思想家和書呆子的區別。所以,獨立思考的人所能獲得的智力收獲,就像壹幅生動美麗的圖畫:光影準確,色彩恰到好處,色彩和諧統壹。然而,壹個古舊的學究讓他的腦袋看起來就像壹個裝滿了五顏六色、斑駁陸離的顏料的大調色盤:即使顏料排列得井井有條,整個調色盤仍然缺乏和諧、連貫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