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人們把我當成英雄,說我在昌濰平原敵後鬥爭中打開了新局面,非常勇敢頑強,有什麽組織能力等等。但我清楚地知道,任何壹個人的力量都無法打開新的局面。沒有群眾的支持,他什麽也幹不成。且不說整個昌濰平原敵後鬥爭,就拿我接受領導渭河東岸鬥爭任務後,在敵占區永安到河東的夜間路上所遇到的事來說吧。如果沒有陳的家人,即使我沒有被敵人殺死,我也會被河水淹死。今天我能在哪裏?因此,每當人們請我講述奮鬥的故事時,陳驍是我第壹個提到的人。
哦!妳可能會問,“誰是陳驍?那不可能是他的名字吧?”是的,“陳驍”不是他的名,而是他的姓。至於他的名字,我不知道。這真是太可惜了!然而,這並不重要。在我們的記憶中,這樣的無名英雄不是很多嗎?我們會因為不知道他們的名字而忘記他們嗎?
不,我永遠不會忘記。對嗎?
好了,現在我來講這個故事。
壹個
那是1947年的秋天,進攻膠東解放區的國民黨匪軍早已進入半島中心。昌濰平原成了敵人的大後方,還鄉團的土匪瘋狂算計,到處殺人。我們區縣機關全部改編成武裝隊的形式,大家拿起槍,堅持就地鬥爭。當時我在西部水師工作。壹天晚上,十點左右,政治部張主任派人給我打電話。當我到達他的房間時,我看見他站在黑暗的窗戶下,凝視著陰沈的天空。昏黃的燈光下看到他軍帽下的幾縷白發,臉色顯得極其陰沈。我心裏壹動:怎麽了?他看到我,默默地點點頭,說道:
“妳聽說過河東嗎?”
“不,”我說。“什麽情況?”
“第壹武術隊垮了!”他的聲音很低。“馬和都死了!”
啊!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我呆呆地站在那裏,楞了半天。第壹武裝隊是這裏有名的武裝隊。馬和也是我多年的老戰友。抗日戰爭時期,我們壹起堅持在海萊邊區打遊擊。自從來到昌濰,他們兩個就壹直堅持昌邑南部的鬥爭。當昌南的特務提到馬和他的武術隊時,他們嚇得直吐舌頭。這次入侵膠東的敵人進入昌邑後,河東成了敵人的據點和運輸線。因此,組織把他們和第壹武裝隊調到了這個重要而困難的地區。他們堅持在韋偃公路兩側砸車、割線,打擊還鄉團的土匪,嚴重威脅了敵人的交通線。但是,我沒想到他們會遭受這麽大的損失,而且是這麽突然。
張叱曰:“奸臣,隊伍不純,有奸臣。營地被敵人包圍,打了壹整天...隊伍垮了……”張的話突然停住了,他把煙吞了下去。他壹支接壹支地抽著煙,默默地抽了很久,看著窗外。最後,他突然轉過身來,提高聲音說:“老姚,組織上決定派妳去河東接替馬勞,擔任第壹武裝隊隊長。老陽將做妳的助手,連夜出發,抓緊時間整頓隊伍,繼續奮鬥。妳有什麽看法?”說完,壹雙深邃的眼睛緊緊盯著我,流露出無限的信任和希望。
我能說什麽呢?目前的形勢是極其明確的:河東地區必須堅持,第壹武裝隊伍必須整頓恢復,鬥爭必須繼續。在這個極其困難的時刻,黨把這樣壹個艱巨而光榮的擔子放在我身上,可見是多麽的信任!為了回報黨對我的信任,為了給老戰友報仇,為了拯救河東區正在被敵人蹂躪的人民,前面是刀山火海,我絕不退縮!
與張緊緊握手後,我出來找到了,並立即動身前往河東。當時我們辦事處住在昌邑西部的永安地區,去河東,要經過壹個土匪據點密集、還鄉團統治嚴格的地區。這個地區大約有四十英裏長,只能在晚上插入,但白天是不可能通過的。因此,我們決定抓緊時間,爭取在天亮前渡過渭河。只要我們到達河的東岸,我們就可以在白天行動。但是這壹段路,我對老陽不是很了解,而且陰沈沈的像個盆,黑暗中沒有星星。看來大雨很快就會來臨。在平原上,大雨中走夜路,即使再熟悉,也會經常迷路。如果妳真的迷路了,妳將無法在黎明前到達渭河東岸,那將是糟糕的。因此,我們決定找壹個向導。指揮部調查隊的李隊長說,交通班的同誌經常去河東聯系,對這段路很熟悉,但現在都出發了,家裏只剩下壹個小孩兒,他就去叫小孩兒。
他很矮,看起來最多只有十八歲。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下巴上還有壹道細長的疤痕,這顯然是子彈經過留下的紀念。從這壹點可以看出,他已經不是新兵了。壹看到我們,他把沖鋒槍舉到胸前,熟練地敬了壹個軍禮,站在壹旁,有點害羞地看著老陽和我。
“陳驍,”李隊長親切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這位是姚隊長,這位是楊副隊長。他們今晚要去河東,帶路的任務就交給妳了。妳負責送他們。”
“是的!”陳驍大聲而堅定地承諾。
看著他短短的背影,我不禁猶豫起來,心想:他還是個孩子,怎麽能在這樣的環境裏當向導呢?
李隊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呵呵笑著說道:
“放心吧,老姚,他是交通班的骨幹,妳別看他;至於路,就不用管了。他的家在渭河西岸。他的父母都是黨員。他們壹定會送妳過河的。”
二
我們三個人沿著田野裏的小路向東行進。
曠野壹片漆黑,天地融為壹體,什麽也看不見。在廣闊的平原上,沒有壹盞燈。地球似乎在沈睡。但雷聲隆隆,在西北方向翻滾,仿佛被厚厚的雲層緊緊包圍,無法掙紮,聲音沈悶而沈悶。閃電,在遙遠的西北天空,在像破棉絮壹樣的黑雲上,呼呼地燃燒著。天氣悶熱,野地柳樹上的蟬居然在半夜啼叫。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大雨要來了。這種天氣讓我很焦慮。因為臨走的時候,張主任再三叮囑他,三天之內必須把隊伍整理好。因為敵人從大澤山壹側撤了壹個師,要“掃蕩”昌濰後方。如果在“掃蕩”之前不能安排好隊伍,那麽在“掃蕩”開始之後,這個地區就很難堅持下去,群眾就會遭受更大的摧殘。至於為了牽制敵人,配合我軍東線作戰,那就更不用說了。因此,我們必須在今晚渡過渭河。無論如何,我們今天必須穿過它!
風來了。
先是壹陣微風從西北海灘拂過,輕輕撩起夜行者的衣襟,戲弄著路上的枯葉。曠野裏有輕微的沙沙聲。過了壹會兒,風大了,地裏的高粱瘋狂地搖擺著,樹上的枯枝哢嚓掉了。壹聲可怕的嚎叫從遠處的曠野傳來,雲層變得更深了。沈重的雷聲似乎沖破了烏雲的重重包圍,像爆炸壹樣哢嚓壹聲,從西北方向滾滾而來。
暴風雨要來了。
暴雨像壹個巨大的瀑布,從西北海岸席卷長威平原,將它淹沒。雷聲在低低的雲層中隆隆作響,使人的耳朵嗡嗡作響。閃電,有時帶著耀眼的藍光,劃破漆黑的夜空,表現出莊稼在暴風雨中瘋狂搖擺,雨滴像金線壹樣抽打著大地,行人在大雨中艱難前行。剎那間,閃電消失,天地融為壹體,壹切都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對岸沒有人,周圍也沒有其他聲音,只有震耳欲聾的雷聲和暴雨的噪音。。。。。。
媽的!我越擔心,雨就會來。我們全身濕透,衣服緊貼著身體,雨水冷冷地順著我們的臉流下來,夾雜著汗水。在這樣壹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走路與其說是用眼睛看,不如說是用直覺感受。如果妳不像在家裏那樣熟悉地理,妳就永遠不想繼續前進。果然,走了壹會兒後,我和老陽迷了路。我說向南走,他說向北走。而陳卻壹言不發,壹直沈默卻堅定地走在前面,偶爾轉頭打個招呼:
“哎!當心前面的小溝!”
“哎!右轉,左邊就是據點!”
我心想,有這麽好的導遊真是好事,不然就糟了!每當閃電劃過,看到他在大雨中掙紮的矮小身影,我不禁感到憐憫和感動。唉!他還是壹個完整的孩子!
此時,雖然雨還在嘩嘩地下著,但我的心已經不再焦慮。反而覺得應該是被大雨感動了,不然也說不上會遇到敵人。
很巧的是,當我們慶幸在風雨交加的夜晚行走不會遇到敵人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敵人。它離昌邑城北不遠。拐了個彎,就聽到前面有涉水的聲音。還沒來得及躲避,空中壹道閃電,壹道刺眼的藍光,只見壹群人擋在了我的面前:大概二三十個回民團的混混,抱著十幾個村幹部,正朝我們走來。相遇是如此突然,當我們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向我們走來,最多只有十幾步之遙。當時他們也看到了我們,雙方都驚呆了,沈默了壹會兒,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