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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表演評書,求稿子(5分鐘以下,單田芳優先)

5分鐘以下的評書稿子真的不好找,壹般都有20多分鐘

我將諸葛亮舌戰群儒前半部分貼在下面:

張子布舌戰孔明

孔明進入“迎賓館”。江南這班文人都在自已的座位上坐

好。然後對諸葛亮把手拱拱:“請!請!請!”

諸葛亮壹看這種場面他非常敏感。他們叫“請”,請

什麽呢?無非先要請坐,方可說話。“客來請坐,客去不

送”,這種話三歲孩童都會說,這個道理目不識丁的人都

懂得,為什麽這班江東大夫,這個“坐”字都不肯講?

只說“請”,不說“坐”,對江東人來說,不無道理。

因為大廳上沒有孔明的座位。這麽大的壹只四面廳,怎麽

會沒有他的座位?原來,大堂兩側設立“迎賓館”和官廳,

是因為有些事情在大堂上難以決斷,文武立在堂上又想不

出辦法,時間長了,都立得精疲力盡。這時可以暫時退堂,

文人退到“迎賓館”,武將退到官廳坐下來再切磋琢磨。

若事關文人,那末孫權便到“迎賓館”與大夫們***議;若

事關武將,則孫權到官廳與大將們協商。不論“迎賓館”,

還是官廳,裏面座位人人都有。而今張昭早已打聽明白,

諸葛亮壹定要坐定之後,他的念頭才轉得出來,說話才頭

頭是道,計策滿腹。因此,張昭就命手下人把所有空的座

位全部搬走,我們二十幾個人,就只擺二十幾只位子。包

括剛才諸葛瑾前腳走,後腳就把這只座位搬掉。讓妳孔明

來,只有立的份。所以不能說“請坐!”倘然壹說,孔明

就會說,請到坐,怎麽沒有座位?那末我們只有把座位讓

給他。現在叫聲“請”,規定妳只有立,只是這“立”字

講不出口,自已領會罷了。歸根到底,這些人(包括孔明

在內)都是才華橫溢,聰明絕頂的文人,故而出口吐言都

是斟字酌句,使得舌戰更加精妙絕倫。

孔明見四周都沒有座位,心裏暗暗思忖:這倒是個難

題了。我只要坐定之後,壹手撩須,壹手搖扇,妙計良謀

徐徐而出,任妳千變萬化,我總對答如流。現在叫我執扇

立在此間,妳們倒都坐著,這成何道理?人無安身之處,

前面的問要對著回答,後面的問又要旋轉身體,這樣前跑

後跳,豈不要累斷筋骨?孔明的雙目向“迎賓館”的上首

裏壹看,哈哈!不多不少,正好有壹只座位。那怎麽會壹

忽兒沒有,壹忽兒又有了呢?當然,這不是要有就有的。

廳堂上其他的椅子,張昭都可以搬動的,唯有壹張椅子是

孫權的獨座,他無論如何不敢搬走。因為孫權也時常要到

“迎賓館”聚議,即使他不來,也沒有人去動它。還有壹

層意思是,今天這只座位空著,更使妳諸葛亮見了難過,

正象小孩要想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但總是可望而不可及。

妳孔明是江夏郡來的賓客,這是江東六郡主人的獨座,妳

只能看,而沒有資格坐。倘然妳坐壹坐,這不成了喧賓奪

主?

這時候,孔明見到這只座位居高臨下,料想定是孫權

之座。但他早已打定主意,只要有空座位,不管是誰的,

我諸葛亮總歸要坐。妳張昭除非把這只座位都搬走,我孔

明就只有立的了。老實說,妳在下面放壹只座位,我坐了

也顯不出我軍師的威風,只與妳們這班人平起平坐。現在

坐了這只位子,那叫妳們壹聲“列公”,也不怨枉了妳們。

孔明想到這裏,緩步向上首這只獨座走去。

這些文人見孔明向那個方向走去,都對張昭看看:這

個老面皮果真要去坐了。張昭鎮定自若,示意大家不必騷

動,只管放心,諸葛亮到底是有理智的。叫他坐,他也不

敢坐。要是他真的坐上去,我可以說得他立不起來,我就

可以對他說:“孔明先生啊,妳是劉備的軍師,怎能到江

東來搶占這只獨座,而犯上作亂呢?照如此看來,妳到底

是個南陽農夫,鄉下人,什麽都不懂。怎麽被妳做了劉備

的軍師,又怎麽能夠到我們江東來勸主聯劉拒曹?不必多

言,速速回轉江夏。”就只要這番說話,他已經哭笑不得,

坐立不安。

這時,孔明走到獨座旁邊,心裏也在思索,倘然就這

樣坐下去,大錯而特錯,小辮子被他們抓住,無容身之地。

侯壹升堂,我們壹宵商量的東西全部付諸東流。剛才孔明

未來,閑話倒無數,壹個個天不怕、地不怕。現在諸葛亮

來了,大家又畏首畏尾,徘徊不前了。

張昭呢,他不慌不忙,正在想著怎樣開口。他想,我

要末不開口,要開到口,我壹句話就要說煞孔明。其實,

妳想壹句話說煞孔明,這根本不可能。妳張昭提出的問題

肯定重要,甚至壹鳴驚人。但是,妳感到重要的問題,孔

明也早已三番五次地想過了。張昭想了壹會,對旁邊的顧

雍望望:顧老啊,我先來開個場,腹內有三路說話,也就

象戰場的大將打三個回合,探壹下對方的虛實。但是,我

這三下也是十分厲害的。要是我這三下能勝,那事情就迎

刃而解了。倘若我敗下陣來。請妳顧老上來接應,我等二

十幾個人輪番與他舌戰,戰得他口幹舌燥,疲於奔命。

顧雍見張昭對他註視,知道張昭就要開口,心裏也在

打著主意:妳張昭在我們這班文人中,威信最高,才學也

最好。妳勝了。我們來個墻倒眾人推,有計獻計,有謀出

謀,把這孔明說得無面目上大堂;若妳張昭輸了,那我也

不必獻醜了,何必自討沒趣!——舌戰還未開始,他已經

想好退路了。

現在張昭立起身來,到孔明面前把手壹拱:“在下見

軍師。”

孔明聽得有人前來照應,意識到舌戰開始哉。此人自

稱在下,而不通名姓,不知何許樣人?不過開口問他,孔

明又不願意。因此微啟眼簾,對來人壹看,但見三十左右

年紀,八尺標舉,紗帽紅袍,壹家上大夫打扮。暗暗想道:

能夠首當其沖的人,定然來者不善。此人好生面熟。想起

過江時,魯肅曾介紹過,面貌裝束全然相同,必是孫權手

下紅人張昭。因此,孔明毫不猶豫直呼其名:“子布先生。”

啊!我與他素不相識,今生今世第壹次在此相遇,怎

麽我不認識地,他卻象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壹見如故?故

而站在那裏呆想。

孔明見他頓住,心裏想,妳果真是張昭。妳是文人之

首,肯定才望兼隆,善於問說。我孔明今日擒賊先擒王,

要設法將妳制住,看妳們這班文人如何收場!因此擺出壹

副不屑壹顧的樣子。既然妳自稱在下,我也不同妳客氣,

只管較量。

“久聞先生高臥隆中,自比管、樂,不知此語果有之

乎?”

壹句話,就是壹個回合。聽說妳孔明以前在臥龍崗時,

常把自已與管仲、樂毅相比。我們在江東雖然也有所聞聽,

畢竟傳自他人之口,恐有訛詐。今日際遇,當面質對,可

有這種說法?此話果然兇險。如果孔明說,確有其事,那

張昭便要說,管仲助齊恒公九合諸侯,樂毅助弱燕伐強齊

七十余城,此二人都有經天緯地之才。妳孔明乃村野匹夫,

自詡有管、樂之才,豈非口吐狂言,大言不慚!要是孔明

不承認有此說法,那末就不打自招:見江東文人萬分懼怕,

第壹個回合就穩操勝券了。總之,說是也不好,說不是也

不行,兩面都是死路壹條。

孔明聽張昭這般動問,感到確是厲害,今日可算遇到

對手了。我出來前也曾在書房之中深思熟慮,多方準備。

不料張昭的問話倒也別出心裁,出人意料,壹時卻難搪塞。

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壹失;愚者千慮,必有壹得。他

們江東文人才華薈集,文墨超群,縱然我孔明是神仙降臨,

也難免有失足之處。不過舌戰剛開始難道我招架都不招架,

就默認敗北?不行!這不是小事情,這壹戰輸給他們,我

就不能立足江東,只好回轉江夏郡。曹操打不敗,漢室不

能興,也既意味著劉備的三分天下付諸東流。

萬事開頭難。正象上戰場壹樣,倘然對方壹上場就用

殺手確實感到很難應付,只得用盡全力,窮於招架。如果

兩將只是拼力鬥智,壹來壹往,路數摸熟,就能致敵於死

命。好在今日是文鬥,無性命出入,我孔明只管從容對敵,

臨陣不亂。孔明想到此間,心情已經鎮定下來。我與妳們

江東文儒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何必定要口角相殘呢?無

非都是為了保全疆土,擊敗曹操。在這點上大家還有***同

語言。不過妳們要降,茍全姓名;我要戰,助劉備得天下,

同時,也為妳家主人孫權不遭到淪亡。降者,人心所背,

少助也;戰者,應天順人,大勢所趨也。妳張昭壹開戰,

便鋒芒畢露,我也只有針鋒相對了。不能與妳客氣。要客

氣只有到了裏面見孫權後才能客氣了。妳以為我孔明只能

回答妳壹個”有”,或者“否”嗎?這真可謂“以小人之

心,度君子之腹”。倘使我真被妳料得到的活,也不叫“

臥龍”了,何不稱“伏蟲”更為確切?因此對張昭翹起了

壹個小指頭,壹陣冷笑:“嘿……此亮生平小可之比也!”

我把自己同管、樂相比,實在是我壹生中最謙虛的比

喻。我的才能,自古以來,還未曾有人可以同日而語。因

此只好屈辱降尊,暫且與管仲、樂毅二人打個比方。不過

並不等於我只能與他們比較,相反,我的才能遠遠在他們

之上。妳問得出人意料,我也回答得出人頭地。

張昭無論如何想不到孔明竟會這麽目空壹切,牛皮吹

得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張昭心裏也明自,管、樂二人

遠離我們這個朝代。盡管我不相信他的活,可又沒有可靠

的依據來證實。他對諸葛亮望了壹望,雖然妳誇下海口,

自命不凡,但妳孔明也沒有占著便宜,這僅僅是虛晃壹槍

來開個頭,好戲還在後面,定叫妳吃不了、兜著走。見孔

明面露喜色,接著第二句話兒脫口而出:“啊!先生,妳

此言遲了!”

“遲些什麽?”我說的話壹點都不晚。

“劉皇叔三顧茅廬,見妳先生說:‘如魚得水。’足

下到新野,見皇叔只有彈丸之地,欲席卷荊襄,不料壹旦

已歸曹操。請問,此乃是何故啊?”

像孔明說管仲、樂毅都不及妳,為什麽劉表的荊襄九

郡盡被曹操鯨吞,而劉備卻無所獲益呢?這不正是說明妳

力不從心,無能為力麽?大敗長阪坡,連自己的安身立命

之處都沒有,何以與管、樂相比?張昭這壹回合是從第壹

個回合中發展而來。

孔明經過第壹回合,經摸透了張昭的意圖:旨在極力

貶低我,以此來擡高自己。妳不要以為自己的才學如何好,

想以種種責難來扳倒我。老實說,我張嘴也不饒人的,現

在給點顏色妳看看。他伸出壹只左手比試著說道:“亮觀

取漢上之地……”漢上之地就是指荊襄,又稱荊楚,因為

過去是楚國的地界。意思是,以我諸葛亮看來,要取荊襄

九郡的話。他把左手對著張昭上下翻了兩翻:“易如翻掌。”

好比翻這手掌那麽容易。

張昭想,諸葛亮花頭真多,剛才伸出壹個小指頭,現

在又拿出壹只手,又是大話連篇累牘。這麽大的荊襄九郡

即使無人駐守,叫劉備開兵占領,也非壹朝壹夕之事,說

妳諸葛亮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唾手可得。

孔明見張昭不相信,曉得他又在猜疑。心裏想,說大

話只是逢場作戲,只好難得說說,獨是鬼話,怎能取信於

人?兩次大火,燒去曹兵二十萬,恐怕單單吹牛是吹不掉

的吧!妳不信,我自然有道理叫妳不敢懷疑。便說道:“

老大王劉表三次送荊襄。”

妳聽聽看,是否象翻手壹樣。劉表生前把我主劉備請

到荊州去,在酒席之上,他幾次三番要我主人劉備在老大

王壹死之後,接收荊襄九郡;因為他的兩個兒子都不及劉

表那麽能幹,不堪此任。這時,只要我家主人劉備答應壹

聲“好”,荊襄之地皆是皇叔的屬地,無人可以爭奪。因

此繼續說道:“何奈我主不忍得取同宗之地。可是,劉表

次子劉琮,聽信蔡、張讒言,暗自降曹,果然孟德取荊襄

而如此猖狂。今我主在江夏郡。別有良圖。”意思是告訴

妳:盡管荊襄已歸曹操,但我家皇叔亦非庸碌之輩,只管

遠走高飛,另辟基業何處成不了天下?雖然現在江夏郡,

但早已有妙見高論.因此而說道:“非等閑可知也!”

我家皇叔的宏圖大誌,妳們這輩尋常之人是不能理解

的,也是妳們難以想象的。所以又說道:“燕雀安知鴻鵠

之誌哉!”難道說鴻鵠誌在千裏,妳們這些燕雀可知嗎?

孔明說罷,便對張昭又是壹陣冷笑。

張昭聽完這番話,感到孔明確實能說會道,而且義正

詞嚴,不容分辯。兩個回合,皆被他很容易地招架而過。

他的才學智謀可見壹斑。我準備了三句說話,現在還剩最

後壹招,倘然被妳戰敗,我張昭自認非妳孔明對手,甘拜

下風。要緊說道:“啊!先生,昭聞徐元直走馬舉薦。”

孔明想,這倒不錯。我與劉備原先並不相識,全靠徐

庶在新野推薦。

“元直在十裏長亭言道,先生擡頭能識天文,低頭便

察地理,平面可知人和,六韜三略、戰策兵書,無所不知,

無有不曉。所謂知天文、察地理、辨風雲、觀氣象、知興

衰之運。腹內藏治亂之計,胸中懷經濟之略,天下之才,

勝管、樂,比孫、吳。威震寰宇。”

想徐庶為助劉備,被逼於奸賊,出於無奈,確是在長

亭,把我孔明贊美到如此地步。聽他講下去。

“皇叔聞之,故而冒風雪、踏霜露,三顧先生於草廬

之中。”

劉備聽說妳孔明有如此之大的才略,不避嚴寒沖風踏

雪,三請妳諸葛亮,心誠誌堅,確非容易。

“先生在隆中,抱膝而坐;笑傲風月。足下以興漢為

上,出山扶助。今既事劉皇叔,理當為黎民興利除賊。皇

叔自得先主,雖三尺童稚,亦知似猛虎生翼,錦上添花,

朝廷功臣、山林隱士,無不拭目以待:先生定能拯萬民於

水火之中而重見天日。”

孔明聽到這裏,愈覺張昭此人不比尋常,確是孫權手

下第壹個謀士。說話不露聲色,鎮定自若。前二回合極力

要貶低我,此番卻又壹反常態,褒獎不絕,把我孔明出山

的舉動說得天花亂墜,好似天上不出,地下不生。不過,

張昭的意圖並非在於來承我,也非信服我,而是壹種貶低

我的手段。他先把我捧上天,說我本領大得不得了,接下

來再用實例來否定前言,說得大家大失所望,越顯得我無

能之極。這叫捧得高,跌得重,這種伎倆乃是文人慣用手

法。雖然厲害,我卻早有防備。而且聽他的話音,馬上就

要轉調了。憑妳說話兇險,我卻胸有成竹,聽完了我再駁

妳。

“後有曹兵出,……”

果然把立足點轉了過去。後來曹操殺出來,天下人都

要看壹看我諸葛亮同曹操打得到底如何。

“大失所望,反棄甲拋戈,望風逃遁;棄新野,拋樊

城,敗當陽,奔夏口;上不能保劉表之基業,下反奪孤兒

的疆土。管仲、樂毅之用兵,未必如此呀!昭試言之,望

不見怪!”說罷,張昭撩須斜目,對孔明壹聲大笑,“嘿

嘿……”笑得頭頸象鋼絲繞成的直晃,真是少條尾巴甩甩。

這番說話,妳再能答辯,我張昭對妳孔明佩服得五體投地。

眾文人聽得此番妙論,暗暗稱絕:此說真是入木三分!

再對孔明看看,妳說自己如何如何好,無與倫比。那管仲、

樂毅可有象妳敗得不可收拾嗎?妳沒有本領去收復老大王

劉表的荊襄九郡,反而吃了敗仗去欺侮劉表的兒子劉琦,

霸占他的江夏郡。本來,朝堂上的功臣,山林裏的隱士都

為漢室被奸雄曹操篡逆而悲泣,見妳孔明有此鴻鵠大誌,

拭目以待,指望妳為民除害,芟除大難。現在看來,妳孔

明也只是平平,我們都看錯了人。請妳快離開江東吧,免

得被人奚落,敗壞自己的名聲。

孔明聽張昭此番說話,可算條理清楚,句句是真,名

副其實。而且他還十分客氣,說了這樣厲害的話,還打招

呼是戲言,尋尋開心而已。可見他是何等的刁猾。照此說

法,我孔明助劉,非但無尺寸之功,反而將劉備的基業全

部敗光,傾家蕩產,無可奈何縮到了江夏。不過,世上的

事情照道理的往往極少,光看表面現象是不夠的,妳有妳

的理,我有我的道。我不作聲,他們以為我理屈詞窮服輸

了。又見眾文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面露喜色,沾沾自

喜,壹片羅唣之聲。孔明要想說話,又恐聲音小,大家聽

不見。怎麽辦?孔明想,打仗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

機應變,舌戰也要見機行事,翻雲覆雨。妳張昭自以為得

計,穩操勝券,我定要叫妳來壹個反勝為敗。他想到這裏,

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雙手執扇捧腹連連冷笑,笑得自己蹲

下了身子,差些站不住。好象是,妳張昭是江東群儒之冠,

竟說出這等活來,真要笑死我諸葛亮。這樣壹來,大家肯

定要呆壹呆,那我便可用話兒來駁倒張昭。因此諸葛亮做

功十足,冷不防笑了出來;‘嘿……!哈……”

張昭本來在笑,突然見孔明笑得這副模樣,他倒不笑

了,難道我此番話被他看出了大漏洞,不堪壹擊嗎?還是

他自己覺得瀕臨絕境,無可挽回而付之壹笑呢?這班文人

剛才見張昭笑,他們也亦步亦趨跟著胡鬧,現在見孔明大

笑不止,面面相覷,感到莫名其妙,也不知孔明笑些什麽,

大概我們和調和出了紕漏。廳堂之內,除諸葛亮的笑聲外,

寂靜無聲,個個瞪著雙眼盯著孔明。

諸葛亮想,好!這個辦法確有效驗,壹笑便靜,壹靜

我就可以大刀闊斧,殺得他壹敗塗地。從彎腰到坐定,諸

葛亮已經思慮成熟。難道有這麽快嗎?當然羅,到底是諸

葛亮學識淵博,功底深厚,對付江東壹雅儒,還是綽綽有

余。但先生也明白,我要取勝他,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制

服他的。必須先用激烈的辭句壓壹壓,使他們不便插嘴打

攪,然後我再壹句壹句地駁得他體無完膚。便說道:“鵬

程萬裏,其誌豈群鳥能識哉?”

文人們都在想,到底孔明久隱山林,出口不離其宗,

起先說“鳳凰壹到,鴉雀無聲”,後來說“燕雀安知鴻鵠

之誌哉!”現在又說大鵬展翅,對珍禽飛鳥十分熟悉,處

處用來喻人。我們也知道,大鵬壹展翅,就要飛壹萬裏,

小鳥當然想象不出它的速度有多快,它的力量有多大。

孔明的意思是說,妳們江東人,正如小鳥壹樣,只知

道擇木而棲,銜草築巢,靠著孫家祖孫三代打下的天下,

壹天到晚地飛,飛了這許多年,還是六郡八十壹州。我家

主人劉備,雖然目前還窮,可是是壹只正待展翅的大鵬,

還沒有開始飛。要是壹飛就是壹萬裏,前程無量,妳家吳

侯哪裏能理解我家主人的意願?

“譬如人染沈屙,……”

要駁倒張昭,直接說,還不如舉壹小例,旁敲側擊來

得適宜。打個比方:壹個人在生命垂危之時,做醫生的應

該怎樣將其救活,這裏大有學問。

“當用糜粥以飲之,和藥以服之,待其腑臟調和,形

體漸安,然後用肉食以補之,猛藥以治之:則病根盡去,

人得余生。若不待其氣脈和緩,便投以猛藥厚味,欲求安

保,誠為難矣。”

我家主人劉備的處境,在家身染重病之人,遍求良方,

難以治愈。恰巧遇上我這神醫,經這麽壹段時間的療養,

病情日見痊可。如果壹上來就用猛藥厚味,不是治病,而

是催命。非要讓他五臟六腑操動,血脈和順,然後再下補

藥、猛藥,使之健壯,此謂欲速則不達。讓妳們聽聽,我

是怎樣將劉備的大病治愈的——

“劉皇權兵敗汝南,寄跡劉表,暫以容身於新野。夫

城郭不固……”

新野縣城小人稀,墻坍壁倒。

“兵甲不完……”

將士身上的盔甲都不齊整,缺衣少帽子。

“糧不繼日,軍不經練……”

吃了早頓還不知晚餐在什麽地方,吃穿都成問題,哪

能再想到去操練兵士。

“兵不滿千,將止關、張、趙而已:此正如病入膏肓,

難以救藥。”

堂堂大漢皇叔,被人逼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這種

趨勢,劉備還有多長久?妳張昭見人挑擔不吃力,反而笑

我無能。老實說,劉備的病除我諸葛亮能使他徹底根除外,

任何人只好望洋興嘆。

“亮出山以來,火燒博望坡、新野……”

我壹上任便是兩把大火,象兩帖熱藥,使外面寒流不

敢侵入。

“白河用水……”

壹帖冷藥。前後三味藥,已使劉備的病體痊愈,膽壯

氣粗,見了曹操百萬大軍也敢正視它了。

“二十萬曹兵全軍覆沒;張遼、許褚、夏侯敦三將望

風而逃。奪人耳目,驚人魂魄。管仲、樂毅之用兵來必如

此也!”

兩把火,壹河水,殺光二十萬曹兵,就象消滅了劉備

身上的二十萬只病菌。這是和藥,方保皇叔病情不致惡化。

曹操手下最好的三員大將,聽到我諸葛亮的名字,自顧逃

命,只恨爺娘少生兩條腿。我諸葛亮的用兵,不要說讓妳

看見,就是聽了也叫人雙腿發抖,心撕膽裂——我看管仲、

樂毅的用兵,未必及得上我吧!

孔明與張昭兩人好比在拗手勁,壹個向那邊,壹個又

向這邊,各不相讓;妳張昭說我孔明不及管、樂,我偏要

說得勝過他們。

“道及兵敗當陽,因我主只有幾千仁義之師,豈能敵

百萬之眾?眾寡不敵,海內所***見也!”

少不勝多,寡不敵眾,這是兵家常事,天下人都懂的

常理,又何足為奇!

“尤其我主不忍拋撒四十萬子民,扶老攜幼,同甘***

苦,日行不滿十裏,為此被曹所敗。當陽之敗,乃我主之

仁義所致;勝敗壹時之風雲,仁義千古之美名。趙雲壹夜

沖營,傷曹將五十四員,亦可謂敗中取勝矣!”

曹操舍命追趕,雖算取勝,我軍雖敗,但趙雲槍挑五

十四將,功罪相抵,我軍勝曹操要多得很。勝敗是相對的,

主要看利弊多少,想必這種簡單的道理,大家都懂的。

“韓信……”

孔明此時已覺勝利在即,應當以攻為守,首先難倒妳

張昭。說到韓信,此人用兵不可說不好。但我要問妳壹問,

韓信用兵這麽好,是不是壹開始相助漢高祖就定天下?還

是自始至終不打壹次敗仗?

“韓信相助漢高祖未嘗屢勝,直至九裏山壹戰而定乾

坤,此非韓信之良謀乎?”

其實,韓信助高祖,也同我諸葛亮壹樣。開頭經常要

敗的。不過這種敗是有計劃的敗:怎樣敗,敗到如何程度,

我做主帥的心裏有數。只等機會壹到。壹仗便定萬裏江山,

這種用兵是高明的。我諸葛亮數敗於曹操,也都是等候良

機。到時妳們這班文人定然大吃壹驚。

“能人使國家安危,自有把握。非比這班……”

自古以來的大人物,將國家興衰、安危掌握在手。國

家遭難,危險得如何地步,何日可以太平,心裏都有底的。

孔明說到“非比這班”,對張昭看看:對不起,我孔明也

要無理,與妳不客氣了。張昭心裏明白,孔明要罵人了,

不知他罵人的本領如何?能把我罵得怎樣?

“非比這班誇辯之徒。”這班專說大話的人。

“坐談立議,無人可及。”

說到吃飽了飯不做事,搬弄口舌,這班人可謂冠絕壹

時,無人可以比較。

“仗勢欺人,無人所比。”

我諸葛亮壹個客人到此“迎賓館”,就蜂擁而上,以

勢壓人,這種本領無人可比。

“逢到兵臨城下,將至壕邊,則目瞪口呆。”

萬壹敵兵開到城池外,敵將殺到戰壕邊,正當用人商

議大事之際,卻壹個個呆若木雞,百無壹能。

“真是金弓玉箭,要被天下人所笑耶!”

既象蠟黃壹張金弓,精雕細琢,價值連城,可是不能

用;雪白的壹支玉箭,縷花鑲月,稀世珍寶,卻不能用來

射人。妳們這些人都是紗帽紅袍,身價不小。可是在關鍵

時刻,壹點都派不著用場,豈不要被天下人譏笑?

孔明想,這壹篇言語,足夠妳張昭受用的了,總算也

出了壹口氣。故而撩須執扇看著張昭。

此時的張昭已覺全盤皆輸。好不容易構思出這番話來,

竟被他如風卷殘雲,窮追猛打,反被他罵了壹頓。頓時象

喪家之犬敗下陣來,“啊涕——”垂頭喪氣跌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