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雁時正忙著寫法律意見書,成山的資料看得他心煩氣躁,“什麽事?”
宋夕樓打了個哈欠,“這不是倒完時差了麽,叫老朋友出來喝杯咖啡。”
宋夕樓是傅雁時的高中同學,沒參加高考就去了美國,畢業之後裝模作樣的和朋友投資幾家咖啡館和酒吧,生意還不錯。傅雁時朋友不多,他去美國念LLM的時候和宋夕樓在壹起鬼混壹年,革命感情越發深厚,宋夕樓每次回國必定叫他出來玩個盡興才罷休。
傅雁時那邊敲電腦的聲音劈裏啪啦作響,宋夕樓感嘆道,“大周六的還加班,傅律真是愛錢如命。”
傅雁時笑了壹聲,“過獎,畢竟家裏沒礦。”
“哈!哈!哈!傅律過謙了。”
傅雁時夾著電話敲完這壹行,在資料文件上做好標記才問他,“哪兒見?”
“Start咯。”
Start是宋夕樓入股的壹家咖啡館,相去不遠還有家他投資的酒吧叫End。
傅雁時起身換衣服,回他壹句二十分鐘見就把電話掛了。
宋夕樓看見傅雁時進門的時候招了招手,他正窩在壹個僻靜角落裏,還是那副倒時差的遊魂樣子。
傅雁時坐下,對壹旁的服務生說,“要杯美式。”
宋夕樓誇張道,“別吧,太嚴肅了,我又不是跟妳談案子。”他對著服務生說,“給他來杯單品,瑰夏?”
“隨便妳。”
服務生走了,宋夕樓迫不及待地和好友說起自己昨晚的遭遇來,“我昨天在城東的地下酒吧裏遇見了個有意思的。”
傅雁時整好以暇的聽他說,“說說。”
宋夕樓眉飛色舞,“壹個樂隊主唱,唱的真不錯,可惜玩搖滾的妳八成不樂意聽。我覺得潛力很大,有點想簽了他們這支樂隊。”
傅雁時佩服他這種吃喝玩樂還不忘投資的奮鬥jīng神,“改天我給妳找找做娛樂經紀的人。”
“資本家的走狗就是上道。”宋夕樓舉杯表示自己的謝意,正事聊完便說起了閑話,“誒,哥們兒最近怎樣啊?”
傅雁時的臉上寫著乏善可陳四個大字。
宋夕樓突然想到什麽,露出壹個曖昧的笑來,“我記得妳前陣子好像說妳那小竹馬回國了?”
提起費南,傅雁時的眉宇自然地溫和了些,他只是輕輕的嗯了壹聲算是回答。
傅雁時有個小三四歲的發小,且暗戀了人家好幾年。這事兒大概就宋夕樓和零星的兩個朋友知道,傅雁時好面子,從來也沒細說過。即便和他熟絡如宋夕樓,也不清楚姓甚名誰,不過大概知道人在國外念書而已。
宋夕樓友善的關愛起好友的情感生活,“那妳跟他什麽打算? 傅雁時自嘲壹哂,“什麽打算?他就把我當哥哥。先就這樣吧。”他又認真喝了口咖啡,悠長的苦之後,回甘和酸甜果香慢慢泛上來,他換個話題道,“今兒這手沖挺好。”
宋夕樓往吧臺那遙遙壹指,“據說是新招的咖啡師,人長得秀氣,技術也不錯。” 傅雁時嗤笑,開起下流玩笑,“技術不錯?妳試過?” 宋夕樓壞笑著搖頭看他,他跟傅雁時都是gay,玩得也開。說起來兩人革命友誼成功建立的契機,還是高中時某晚在gay bar遇見了對方。 “快把妳那齷齪心思收收吧,gān凈小孩,好像念完書剛出來做事沒壹年。” 宋夕樓接著說,“我昨天進門還以為是個大學生,少見。” 傅雁時淡淡道,“那可難說。”他混跡歡場這幾年,故作清純的見得不少。不過……他回頭有意無意的打量了壹番,吧臺那個男孩收拾的gān凈利落,看著確實透著壹股子學生氣。 傅雁時眼睛瞇起來,這背影—— 好看,尤其是和費南有幾分形似。 不過眼見著就是飯點,兩人去隔壁私房菜吃過晚飯,閑扯沒壹會兒,宋夕樓掐著點溜了,說是要去地下酒吧看看那支樂隊的新演出。 傅雁時懶得湊這種熱鬧,自己開車回公寓。 等紅燈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又說起他繼母關純這幾天的動作。傅雁時壓著火讓人盯緊些。掛斷後他余光掃見旁邊是宋夕樓的End酒吧,轉頭開車過去。 回家又怎樣,反正那個公寓也是他自己壹個人,又黑又冷,不如出來找樂子。 End酒吧風格偏清吧,並不是很吵,正對傅雁時此刻的胃口。他坐在吧臺附近,看也沒看酒保壹眼,“來杯馬天尼。” 酒保說了聲好,很快把酒遞過來,纖細修長的手伸到傅雁時眼前,傅雁時忍不住擡頭去看人。 是那個Start的新咖啡師。 顧謹書也楞了,眼前人這張臉雖然沒了少年時代的銳利,可是依然熟悉,他忍不住低聲道,“妳……” 酒吧的音樂聲音不小,蓋過了他這句話。傅雁時只看得出這人張了張唇,呆呆地望著自己。 他心想,這張臉不像費南,可是這副呆呆蠢蠢的樣子,倒是有幾分神似。 傅雁時眼睛微瞇,“我們見過。” 顧謹書的臉立刻變得通紅,“妳、妳記得……”然而男人又說道,“今天下午在Start。”
顧謹書原本湧上來的血壹下涼了些,他果然是不記得的。 馬天尼辛辣的口感不知勾起傅雁時心裏哪壹處的邪火,他挑眉道,“叫什麽名字。” “顧謹書。” 這個名字在傅雁時的唇齒之間翻滾兩下,但他沒說出口,只是自報家門道,“傅雁時。” 顧謹書點點頭,旁邊有個酒保叫他,他不得不轉身去酒櫃拿瓶威士忌。擡手的時候露出壹小片腰身來,薄韌又有些許恰到好處的肌肉起伏,落在傅雁時這種居心叵測的人眼裏,無疑是壹出活色生香的呻吟畫面調成了靜音模式。 但傅雁時表面上依然衣冠楚楚,他很有耐心的等著顧謹書回來。 果然,顧謹書拿完酒之後,又挪了過來。 傅雁時屈起食指,刮著酒杯玩。他露出壹個笑,“下午的手沖不錯。” 顧謹書發自內心的對旁人誇獎自己的出品感到害羞,可語氣裏還是有掩飾不住的雀躍,“是嗎?那杯瑰夏是妳的?嗯……水溫不是很好,還擔心過酸。” 傅雁時意味不明的盯著他,眼神有些熱。顧謹書刻意躲開了他的目光。其實他要肯正視些,就能發現傅雁時眼裏正明明白白的露著,透過他看另外壹個人的心緒。
顧謹書退後壹步,“傅先生,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傅雁時按著他的手,青年皮膚觸感溫軟,沒有他平常厭煩的那股滑膩感。他低聲道,“有事讓妳做啊。” 顧謹書站定,抽回自己的手。 傅雁時挑挑眉,直言不諱道,“跟我做嗎?” 顧謹書驚詫地楞在原地。他在酒吧打了這麽久的工,別說什麽追求約pào,客人動手動腳他也不是沒遇到過。
他驚訝的,是對他提出這個要求的人是傅雁時。
在顧謹書遙遠的記憶裏,六七年前高中校園裏光芒璀璨的傅雁時,身邊是從沒少過女朋友的。
傅雁時勾著唇,笑容很淡,帶幾分挑逗。他的臉充斥著欲望和坦dàng奇妙的混合,仿佛他所提出的是再自然不過的合理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