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樹理(1906——1970),原名趙樹禮,沁水縣尉遲村人。現代著名小說作家。出生於貧苦農民家庭。1937年加入中國***產黨。歷任中國文聯常務委員、中國作家協會理事、中國曲藝協會主席,曾任《曲藝》、《人民文學》編委、中國***產黨第八次代表大會代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壹、二、三屆代表。
趙樹理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早在抗日戰爭時期,他就致力於革命文藝的通俗化、大眾化工作,寫出了許多反映農村社會生活、深受廣大群眾歡迎的小說,如《小二黑結婚》、《李有才板話》、《李家莊的變遷》、《福貴》等。全國解放以後,繼續深入農村生活,耕筆不輟,馳聘於中國文壇。短篇小說《鍛煉鍛煉》、長篇評書《靈泉洞》(上集),以及《實幹家潘永福》、長篇小說《三裏灣》等,都令人愛不釋手。
十年浩劫中,趙樹理身心受到嚴重摧殘,於1970年9月23日含冤而死,終年64歲。
趙樹理是我國真正熟悉農村、熱愛人民的少有的傑出作家之壹,他的作品真實地再現了我國農村幾十年來的巨大變革,而且具有獨特的民族形式和民族風格,在弘揚我國優秀民族文藝的傳統、促進革命文藝的大眾化方面,作出了富有成果的貢獻。
趙樹理小說與晉東南民俗
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有個小說流派“山藥蛋派”。這個流派以著名作家趙樹理為代表,因其作品具有新鮮樸素的民族形式,生動活潑的群眾語言,清新濃郁的鄉土氣息,而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這個流派還包括馬烽、西戎、束為、孫謙、胡正等壹批小說家。在50年代後期,他們結成了壹個作家群體,創作出眾多帶有“山藥蛋味”的優秀作品。如趙樹理的《小二黑結婚》、《李有才板話》、《三裏灣》、《李家莊的變遷》、《登記》,馬烽的《三年早知道》、《我的第壹個上級》,西戎的《蓋馬棚》、《姑娘的秘密》,孫謙的《傷疤的故事》,胡正的《兩個巧媳婦》,以及年青作家韓文洲、楊茂林、李逸民、義夫、成壹等人的作品。
“山藥蛋派”的開創者趙樹理,以其巨大的文學成就被稱為現代小說的“鐵筆”、“聖手”,在現代文學史上占有壹席重要地位。他取得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壹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植根於晉東南這片家鄉的土壤,熟悉農村,熱愛人民,大量描寫了晉東南獨特的區域民俗事象,或作為作品深厚的民俗文化背景,或作為塑造人物形象,揭示人物心理,推進人物性格發展的手段,表現出了鮮明的民族特色。
趙樹理小說的可貴之處就在於:通過自己的審美加工,把混沌稚樸的民俗變成活生生的文學創作題村,具體深刻地反映了30年代到60年代太行地區的農村生活,為找們展出了壹軸生動的農村風俗畫卷。
趙樹理小說幾乎涉及了晉東南民俗的各個方面,舉凡生產勞動、飲食居住、婚喪嫁娶、宗教信仰、民間文藝都有描寫,最突出的有以下三個方面。
壹、家庭、家族和鄉裏社會的民俗。在《三裏灣》第二節裏,介紹了王寶全、王金生的居住環境,按東西南北的順序介紹了窯洞房子及使用習俗。例如西邊四孔窯洞的分工是這樣的:金生、玉生兄弟倆已娶妻成家,各住壹孔。王寶全老兩口住壹孔。女兒玉梅住壹孔,但卻是套窯,與父母住的那孔窯相通,有窗無門,進進出出必須經過父母的門。這表明,壹方面閨女大了,需和父母分開居住;另壹方面又因她未出嫁,要謹防越軌亂禮,和父母的窯洞串在壹起,壹舉壹動都可受到父母的監督、約束。在這裏,窯洞已不是簡單的物質客體,而是寄寓了傳統的民俗心理,成為壹種綜合的文化現象。
《三裏灣》還描寫兩個舊式大家庭的勞動分工、經濟分配、生活管理以及家庭內部成員之間復雜的關系,揭示了家長權威和舊倫理觀念對舊式家庭的影響。《李家莊的變遷》裏“吃烙餅”這壹晉東南鄉裏民俗的描寫,更富有深刻的社會內涵。“吃烙餅”的民俗特點是,村裏發生了糾紛,由雙方當事人請村落的頭人、族長或地方上有影響的人物,在吃烙餅的過程中評理,地點設在村子的廟堂裏。等評理人作出裁決後,輸了的壹方要承擔責任並付給吃烙餅的費用。小說中寫農民張鐵鎖與村長李如珍的侄兒發生糾紛,村長武斷地評張鐵鎖輸理,霸占了張鐵鎖的土地,並讓他付出吃烙餅的費用。張鐵鎖回家後氣憤之下說了幾句過頭話,被村長的人聽到,就把他們夫婦鋃鐺入獄,最後賠了土地與房產,才了結此難。作品深刻揭露了集神權、政權於壹身的封建勢力代理人,依靠軍閥統治者支持,對勞動人民殘酷的壓迫。
二、戀愛婚姻習俗。趙樹理小說中有大量戀愛婚姻習俗描寫,借以反映農民生活思想面貌和時代精神。《小二黑結婚》裏的三仙姑,30年代嫁給於福時,剛剛15歲,是前後莊第壹個俊俏的媳婦。但是在落後愚昧的迷信思想影響下,漸漸成了壹個裝神弄鬼、爭艷賣俏的女人。她“雖然已四十五歲,卻偏愛當個老來俏,小鞋上仍要繡花,褲褪上仍要鑲邊”,每天都要塗脂抹粉,喬裝打扮壹番。作者活畫出了壹個病態心理和被扭曲了性格的女性形象,揭露了封建買賣婚姻帶來的惡果。《登記》裏的小飛蛾本來已有個相好的叫保安,可是父母卻把她嫁給了張木匠。她雖然極不情願,可還得按照傳統婚俗頂著紅頭蓋,吹吹打打被擡到婆家,任青年小夥子鬧新房,照慣例在大年初壹由兩個婦女攙著到各家磕頭、拜年,帶丈夫“回娘家”。後來因和保安交換了愛情信物,而被張木匠毒打,婆婆和鄰裏也認為她“名聲不正”。小飛蛾的婚姻悲劇,也是由封建禮教造成的。《邪不壓正》則表現了婦女對以勢壓人的不合理婚姻的反抗,反映了當時錯綜復雜的階級矛盾和時代的變遷。《登記》中的“羅漢錢”,是小飛蛾和艾艾母女兩代人都曾用過的愛情信物,也是晉東南特有的習俗,有著深刻的象征意義。
三、民間文藝表現手法的運用。趙樹理成功地借鑒民間文藝裏“講故事”的手法,以故事套故事,巧設環扣,引人入勝,使情節既壹氣貫通,又起伏多變。語言運用上,大量提煉晉東南地區的群眾口語,通俗淺近而又極富表現力,使小說表現出壹種“本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