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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師爺左宗棠為何自比諸葛亮:後人多為名醫

導讀: 這兩副對聯表明,雖然他隱居此間,但其誌並未稍減,和當年諸葛孔明壹樣,壹直在盼望著幹壹番大事業,無奈時運不濟,只有長嘆。左宗棠在給人的書信的落款處也常常自署"今亮"。

很多人由他而起,出自他的門下,從此飛黃騰達,揚名古今;很多人壹生忠誠地伴其左右,為了他和他們的事業出謀劃策,鼎力相助,死而後已;也有人曾經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學生,最後卻棄他而去,甚至與他作對。這些人與曾國藩命運交織,既是他生命中的過客,又是他生命的壹部分。

巡撫張亮基愛才、為人坦誠,又極為清廉,故當時深受林則徐的喜愛。在林則徐的極力推薦下,張亮基不幾年就位居巡撫。但他是個文官,不會帶兵打仗,而且當時的綠營兵既沒有打仗的能力,又愛攪事生非,靠不住。湖南和其他各省壹樣,雖然吏治腐敗,但畢竟有這麽壹個清官在支撐臺面。但不久,張亮基官位升了,到武昌代理湖廣總督去了,好在他在長沙時做了壹件大事,用計賺來了壹位鼎鼎有名的"師爺"左宗棠,此後曾國藩率湘軍出省作戰,這位"師爺"在湖南多為他募集軍餉,或為他招兵,支持頗大。

在曾國藩尚在湘鄉時,太平軍壓逼長沙,張亮基想到了壹個人,此人便是後來名震天下的湖南人左宗棠。我們便先來說說這個人。

如果說劉蓉把曾國藩比做壹只鳳凰,那麽左宗棠則確實是壹條臥龍。在湖南士人間也流傳著"三亮"之說。老亮羅澤南,小亮劉蓉,今亮便是左宗棠。"亮"就是指諸葛亮。

左宗棠是湖南湘陰人,生於1812年,比曾國藩小壹歲。21歲中舉人,壹生所學皆經世致用之學,然而此人卻壹直未能再登科第。第壹次會試不中,第二次本來已被錄取為第15名,但因為湖南名額太多,故壹刷就把他給刷了下來,取為譽錄,就是抄寫員。左宗棠不屑,拂袖而歸,到醴陵淥江書院講學。道光十七年,當時的兩江總督陶澍也是湖南人,他借江西閱兵之際回湖南省墓。此人是有清壹代有名望的重臣,也是湖南士人仰慕的榜樣。經過醴陵時,縣令請左宗棠為陶澍下榻之地寫壹副對聯。左宗棠是作聯高手,壹揮而就:

春殿語從容,廿載家山印心石在;

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翹首公歸。

這副對聯是有典故的。"春殿語從容",是指道光十五年十壹月,道光皇帝在乾清宮連續14次召見陶澍,並親自為他少年讀書的地方題匾"印心石屋",此乃曠代殊榮,陶澍壹直引以為豪。下聯則表達了家鄉士人對陶的景仰與期盼。因而,陶澍壹見此聯,贊嘆不已,立即要見寫對聯之人。左宗棠本是壹奇才,對這位家鄉前輩也是仰慕已久,於是傾心請教,與陶澍暢談壹宵。陶自然對這位年僅26歲的家鄉奇才另眼相看,同時預料他30年後壹定會超過自己,遂定忘年之交。

左宗棠第三次會試依然落魄而歸。在回家途中接到陶澍的信,要他前往南京,相托後事。原來此時的陶澍重病在身,想把自己的獨子陶桄托孤於左,並要與左聯姻。左感其知遇之恩,表示從此以後,再不參加考試,躬耕柳莊,以湘上農人終世。

未幾陶澍謝世,左把他的獨子接到安化老家隱居起來,並悉心教導。太平軍進攻長沙之時,左宗棠和許多人壹樣為避兵災,遷到湘陰城東壹帶的東山白水洞隱居。

這個時候的左宗棠全然以諸葛亮自比。他有兩副對聯,其壹曰:

文章西漢兩司馬;經濟南陽壹臥龍。

另壹曰:

身無半文,心憂天下;讀破萬卷,神交古人。

這兩副對聯表明,雖然他隱居此間,但其誌並未稍減,和當年諸葛孔明壹樣,壹直在盼望著幹壹番大事業,無奈時運不濟,只有長嘆。他在給人的書信的落款處也常常自署"今亮"。

張亮基剛來湖南時,時任貴州黎平知府的胡林翼(也是湖南人,和左齊名,同譽為中興四大名臣,在後面我們會談到此人)就寫信給他,極力推薦左宗棠。信中說:"此人廉介剛方,秉性良實,忠肝義膽,與時俗迥異。其胸羅古今地圖兵法,本朝國章,切實講求,精通時務。"

但考慮到左心氣很高,招之未必前來。再仿效"三顧茅廬"?又擔心此人言過其實。左思右想之後,張亮基想出壹奇招。

他派人送壹書信給陶府陶公子,信裏說,長沙危急,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陶家世受國恩,又系富戶,理應為湖南官民之榜樣,要求陶澍的兒子陶桄五日之內籌辦十萬兩銀子以供軍需。陶家哪裏拿得出十萬兩銀子,於是不得已往湘陰搬請左宗棠。左視陶家公子如同自己兒子,哪裏容得下官府欺壓陶家,於是立即趕赴長沙。到得長沙陶府,張亮基早已派兵把陶公子"抓去"了。於是左宗棠又趕到巡撫衙門。到那裏壹看,方知中計。張亮基就這樣巧妙地把左宗棠"賺"到了長沙。左感其誠,於是答應做他的"師爺"。張亮基此計,和當年曹操計賺徐庶,頗有相似之處,但曹操之計,騙得了壹時騙不了壹世,賺來了徐庶之身卻賺不來其心。故張亮基在這壹點上要比曹操高明得多。後張亮基去了武昌,左仍在駱秉章門下做師爺,而且壹幹就是八年。

"初出茅廬",左宗棠第壹計第壹功,便是替張亮基募來了十來萬兩銀子的軍餉。繼而指揮城內守兵,擋住了太平軍的攻勢。使得太平軍數萬人馬圍攻長沙八十余日而不能攻下,只好半夜渡過湘江,往嶽陽去了。張亮基不由得嘆曰:即便臥龍再世,也不過如此。

在左宗棠等人的建議下,張亮基又把曾國藩請到了長沙。此前,左宗棠與曾國藩已經相識。道光十九年,曾國藩進京在長沙小住,在郭嵩燾的介紹下,左宗棠拜訪了曾國藩。大家興致很高,左宗棠又頗有辯才,曾國藩此時已中進士,而左則仍是壹舉人。曾有意要嘲諷他壹番,於是笑著說:

季子自稱高,仕不在朝,隱不在山,與人意見輒相左。

左宗棠不愧有諸葛亮之才,立即針鋒相對:

藩臣當衛國,進不能戰,退不能守,問妳經濟有何曾?

左宗棠字季高,上面壹聯,巧妙地把左季高三字嵌了進去。下聯則把曾國藩三字嵌了進去。笑話畢竟是笑話,但從中也看得出兩人才幹實不相上下。

曾國藩有了左宗棠這樣的高才在身邊,對他後來的沙場征戰起了關鍵的作用。

後世研究歷史的人都認為,道鹹同光時期,大清帝國的氣數己盡,故南有太平軍,北有撚軍,各地揭竿而起;而在沿海壹帶,又有英法等國聯軍步步緊逼,眼看著大廈將傾,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從洞庭湖以南走出來壹大批不尚空談,又能經邦濟世的知識分子,大清帝國能借他們之力內平叛亂,外撫夷狄,足見大清帝國氣數未盡。

不過,我這樣說,許多人都會說我這觀念太腐朽了。不忙,歷史容不得觀念作怪。事實上,這個時候,知識分子雖然滿腦子忠於朝廷,但在思想意識深處,他們效忠的對象已在悄悄地發生變化,這個變化就是"中國"這壹概念的崛起。任何壹個時代,人們都希望"寧做太平狗,不為亂世人",更何況這個時候內憂外患,國家壹日不如壹日,過去傳統的那種"位卑未敢忘憂國"的精神被時代的急潮喚醒,立功自不必說,保國護民的意識急劇膨脹。曾國藩說,自宋代以來,朝廷就被士大夫"劫持",我看這"劫持"得好。即便皇帝再昏庸再糊塗,有了這批士大夫在,國家不會亂到哪裏去。明代的皇帝數十年不上朝,國家依然在士大夫手中運轉,過去"國不可壹日無主"的觀念得以極大地改變。所以看壹個 *** 的氣數,不必看皇帝,要看這個 *** 的士大夫精神。

鹹豐八年,皇帝在養心殿召見郭嵩燾。皇帝首先問他有沒有打過仗,接著問他"天下大局宜如何辦理",當郭嵩燾謹慎地回以收拾殘局當靠將帥與督撫合力同心之後,皇帝再次追問:究竟要從何處下手?此時的郭嵩燾僅僅只是翰林院壹個翰林,而皇帝顯示出來的卻不是"不問蒼生問鬼神",而是真切地關註時局。這樣的皇帝,怎麽說也不是壹個昏庸無能之輩,比起人人稱贊的漢文帝,我看還要略勝壹些。

當皇帝知道郭嵩燾與左宗棠是老鄉,都是湘陰人時,皇帝便問左宗棠這個人才幹如何?為什麽不肯出來做官?左宗棠此時仍在長沙,自鹹豐二年出山幫助湖南巡撫駱秉章辦理軍務,但至今仍只是壹個"師爺",按理不屬於朝廷命官,而皇帝竟然知道他,記得他,竟然關心他的才幹,關心他不出來做官的原因,這從壹個側面更進壹步證明皇帝也不是歷史上所說的那種不諳世事的混混。客觀地說,至少也是壹個求賢若渴的皇帝。

當皇帝從郭嵩燾口中得知左宗棠秉性剛直,是人中豪傑,極有血性,只要皇帝誠心相召,不可能不出來做官之後,皇帝就想委之以重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湖廣總督官文壹紙奏折,又讓皇帝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僅如此,而且讓皇帝勃然大怒。事情起因於發生在長沙的壹件"小事"。其實說小又不小,至少在當時引起了轟動。

郭嵩燾說左宗棠秉性剛直,實際上可以換做另壹種說法,就是那種誌大才高的士大夫慣有的性格,脾氣不好。秉性剛直的另壹面就是脾氣不好。左宗棠在長沙因為瞧不起壹個叫做樊燮的總兵,故意使壞。壹次,樊燮向駱秉章匯報情況之後,退至門口時,因為沒跟左宗棠打招呼告辭,就被他大聲地叫了回來。叫回來做什麽?故意提了幾個問題,樊燮回答不出,左宗棠便乘機發難,把他大罵了壹通:"王八蛋,滾出去。"罵了之後還踢了他壹腳,於是兩人當場撕打起來。

左宗棠打罵樊燮,前者有打人罵人的理由,後者也有被打被罵的原因。但是,作為壹介士人,尤其是此時的左宗棠聲名在外,甚至"簡在帝心"了,做出這等事也確實有些出格。這個樊燮是湖北恩施人,他的兒子樊增祥還是清末民初的大詩人。兒子好,但是其父卻不好。樊燮在永州總兵任上,官聲極壞,其主要劣跡,時人歸納為兩個字:貪,縱。永州地區防兵***二千余人,常駐城內約300人;日常在總兵官署當差的,卻有160人。樊家的廚夫、水夫、花匠、點心匠、剃頭匠等額,都由兵丁充任,薪水則從軍費中支取。不僅如此,舉凡日用綢緞、房屋裝修,也都挪用軍費。因此,樊總兵排場全拜貪汙所賜。這是他貪的壹面。樊總兵治軍甚嚴,有違犯軍令者,壹概軍棍從事;而部下多在其家當差,不免偶觸家法,也是軍棍從事。樊家演戲,某千總遲到,違反了他的規定,棍責數十;管理廚房的某外委千總燒煤過多,棍責數十;管理轎務的兵丁,因轎房燈具失修,棍責數十;樊總兵下基層視察,負責沿途招待的某把總因故遲到,即在船邊扒了褲子打 *** 。這些情況都被反映到省裏,"總管"壹省軍務吏事的左師爺聞之大怒,立即建議駱秉章參劾樊燮。自鹹豐四年入幕以來,駱秉章對左宗棠是言聽計從;按左宗棠自己的話說:"所計畫無不立從。壹切公文,畫諾而已,絕不檢校。"因此,駱秉章即上奏參劾樊燮。這件事還沒完,就發生了左師爺打罵總兵之事。

樊總兵哪能咽得下這口惡氣,於是便將此事告知了湖廣總督官文,讓官文參了壹本。

皇帝讀了此本,原本想重用左宗棠的想法,立刻被眼前那個不講朝廷體面,囂張跋扈,打罵朝廷命官的惡吏形象所趕跑了,批示官文查處,如若屬實可就地正法。而樊總兵則正好與官文關系非同壹般,本來在駱秉章參樊總兵時,官文也已上折保舉樊總兵為湖南提督。正好,三件事湊到壹起,熱鬧了。

官文接到批復的同時,胡林翼也知道了此事。我們知道胡林翼這個人極會做官又愛惜才,更兼左宗棠與胡林翼有親戚關系--他的夫人與左宗棠的女婿同為陶澍的子女。得知此事後,胡林翼立即請求官文暫時不要去調查,壹面立即向郭嵩燾告急,郭嵩燾便讓潘祖蔭上折力保。

於是壹句經典名言就出現在這個潘祖蔭的奏折裏:"國家不可壹日無湖南,湖南不可壹日無左宗棠。"本來愛才心切的鹹豐皇帝也被這兩句話打動了,這樣左宗棠方免去壹劫。

這件事,也使左宗棠的聲名更大更響了。

但左宗棠在長沙是待不下去了。做了八年師爺的左宗棠離開長沙準備前往京城,得知這壹情況,胡林翼又來信勸阻,叫他此時不要去北京,畢竟此事還沒有了。左宗棠便聽其勸,南下來到曾國藩的軍中。

這件事曾國藩當然也知道了,面對這個八年來壹直在長沙為之籌兵籌餉鼎力支持,有大功於湘軍的家鄉才子,曾國藩很是客氣,每天都要和他暢談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