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快過春節了,大雪已經封山,我送電視臺的兩位攝影師到海拔3500多米高的山裏拍節目。幾天後,任務完成了我送他們下山。那天下午,雪下得特別大,真的是鵝毛大雪,路很不好開,我們開了壹下午,天都快暗了還沒出山。突然,妳們猜怎麽著,我看到幾條狼從大雪紛飛的樹林深處竄出來,飛也似的向我們的車沖過來。我壹直在山裏開車見過幾次狼,知道它們的厲害。我從這幾條狼飛奔的姿態,知道它們是大雪封山後餓得厲害急於尋找食物的狼。我心裏極為緊張,忙加大油門想盡快擺脫它們,但狼在後面緊緊地追著我們。不壹會,我看到從前方的左側和右側的樹林裏先後又竄出了幾批狼。很快,幾個狼群匯合在壹起,成左前、右前和後方的三角態勢,竄前竄後地圍著我們的車向前拼命狂奔著,它們的意圖明確,是要截住我們。”
“我繼續加大油門開車,同行的記者取出槍朝狼射擊。大概是平時很少用槍,心裏又極為緊張,根本打不中。後來終於打中了壹條,狼群停止了追趕。我知道這只是我們短暫地擺脫了狼的追趕,它們很快還會追上來。”
“這時,我們看到了壹個牧民的家,急忙下車。這家牧民就小夫妻倆,家裏養了壹些牦牛和羊,最重要的是,他們養了三條藏獒。藏獒是牧民家的寶啊,我看到三條高大健壯的藏獒立在那裏,頭昂著,借助他家的燈光,我看到它們兩眼閃爍著寒光,警覺地盯著前方。牧民夫婦說這些狼肯定很快就會來,得趕快準備應對。他們取出了槍,並立刻在牛欄裏把牦牛圍成壹個圈,牛頭都埋下使牛角對著外面,羊被圈在牦牛圍成的圈裏,三條藏獒守在外面。沒多長時間,狼群終於追過來了。”
“這時,我看見牧民壹個示意,三條藏獒毫不遲疑箭也似的沖了出去撲向狼群。牧民也舉槍要向狼射擊,但由於藏獒和狼混戰在壹起,天色又已暗,他怕傷著藏獒不好隨意開槍。當時,我的心像被懸在空中,異常緊張,不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麽事。我打開車燈照著狼群,只見三條藏獒面對這麽多條餓極了的狼毫不畏懼,它們壹沖進狼群,便和狼撕咬起來。我的眼睛始終註視著那三條藏獒,雖然它們總是被二三條,有時甚
至三四條狼圍著,但它們兇猛異常,在狼群中東沖西突地撕咬著,有的狼被藏獒咬得亂叫著逃竄,有的被咬得躺在了地上抽搐。經過壹番撕咬,我看到三條藏獒的身上也是片片血汙,它們也都受傷了,但它們絲毫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還是不停地與狼撕咬著、搏鬥著。我聽別人說過,藏獒在和狼撕咬時,不管撕咬慘烈到何種程度,只要主人不示意讓它回來,它們就會壹直拼到自己倒下為止。”
“我想,藏獒固然兇猛異常,但畢竟狼太多了,這樣下去,藏獒有可能敵不過狼群,我們經過短暫商量,決定我們馬上開車離開,並盡可能多地吸引壹些狼繼續追我們,從而減輕牧民這裏的壓力,這樣,或許三條藏獒和牛羊還有救。”
“我們商量後立刻開車離開了牧民家。我們的車壹開動,果然狼群馬上就向我們的車追過來。開了壹會,我問記者後面有多少條狼。這時,我的心理已發生變化,我倒是希望多些狼追我們,這樣,牧民家那三條藏獒的壓力就小了。記者說,起碼有十多條。我什麽也不顧,把車油門加到最大拼命加速,也不知開了多久,狼大概也跑累了,追我們的狼慢慢地越來越少,最後,我們把它們完全擺脫了,平安地離開了山裏。”
“那三條藏獒還好嗎?”我不知怎麽非常擔心那三條藏獒的命運。
開車師傅看出了我們的心思,說:“那年冬季過後,我出車去山裏時又專門去看了那家牧民。我在牧民家只看到了兩條藏獒。它們立在門口,就像我們第壹次看到它們時壹樣,高大、健壯,目光警覺地註視著前方。牧民告訴我,那天晚上我們離開後,大部分的狼都追我們去了,留下的狼不多了,三條藏獒繼續和狼撕咬。其中有壹條受傷很重的藏獒同時與三條狼撕咬在壹起,最終,它咬死了壹條狼,但它也被狼咬倒了。後來,狼終於散去了,但三條藏獒全都受了傷,其中被狼咬倒的那條,也是三條藏獒中最兇猛的,由於傷太重沒能救過來,另兩條養了很長時間,傷才好。”
故事聽完了,我們好壹會沒有說話,大家都沈浸在了藏獒與狼群搏殺的悲壯氛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