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時代,本應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十幾歲的花季年華,可對於我們這些處於亂世中的孩子,它卻是壹個記憶模糊的時代。人的記憶真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對於那些美好事情,總能形成壹個完整的記憶,清晰的留在妳的心靈深處,令人終生難忘;而那些妳不願回首的事情,留下的記憶卻是破碎的、模糊的,在妳的心底甚至沒有它的位置。我的中學時代就是這樣,當我回首往事時,這段時間在我的人生之路上,竟是那樣的模糊、雜亂、似乎沒有什麽值得回憶的東西,甚至連大多數同學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希望對自己的壹生有個完整的總結,中學時代是不可越過的,加之小學和大學的同學都有聯系,經常有個聚會,使我對中學同學的思念之情越發強烈,幾十年過去了,同學們,妳們現在哪裏,都還好嗎?
2005年2月16日,中學畢業35年之際,我在校友錄上創建了我們班級,51中學70屆齊學琴班,齊學琴是我們的班主任,壹個年輕漂亮的女教師,她是我中學時代記憶較為清晰的面孔之壹,美麗是可以留給人深刻記憶的,記得當時我父母曾經希望能有人把她介紹給我的哥哥。
我滿懷期望的等待著,我已經築好了窩,等待同學們飛回來。
時間過去了三年八個月,終於等來了壹位同學,2008年11月6日,壹個男生汪宗勇加入進來,驚喜寒暄之余我們***同回憶起壹些往事,也同時回憶起部分同學的名字,勾起我心底僅存的對那個模糊時代的點滴記憶。
當時的51中學同其他學校壹樣,是由軍宣隊和工宣隊領導,我們的班級都按軍隊編號,年級是連,班級是排,小組是班。我們班級是七排,班主任是齊學琴,年級主任好像是吳書琴,也是壹個漂亮的女教師;當時的校長好像是馬誠,壹個講話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的男教師;校醫是遲增亮,是個戰爭年代過來的軍醫,他講過親身經歷的生死,壹個戰士受傷要喝水,他給餵了水結果那戰士犧牲了,他說流血過多時不能喝水,講到此處他都哭了;物理老師是楊思烈,他給我們講的原子彈原理課,是中學課堂留給我僅有的記憶了。
我們七排的排長是張磊,壹個很幹練的女生,畢業時分在了房山的3608廠,聽說後來在搞仙妮蕾德還是安利產品,好像還做的挺大。我記憶的女生情況有:徐群,與我同分在二機床廠,李曉霞分在3608廠,李蘇分在街道工廠,後調到市公安局;胡蓉好像在宣武區委,後來在北京市體育局任領導職務。翻舊照片,又找到幾個女同學:宣明慧、奚郅雲、張金環、還有壹個女生怎麽也想不起名字了,後來努力回憶想起好像是殷素珍,真後悔當時怎麽就不在照片後面寫上名字呢?
汪宗勇提供的男生情況:劉文宣,現在北京壹個公司擔任領導,劉繼臣在成都擔任局級領導,汪宗勇現在首鋼公司,經他回憶起幾位男生:齊小原、呂小林、楊守謙、劉宇光、楊逢澄、周晨、王連仲、裘維璞、甄士德、尚寶成。
我們相約繼續尋找同學信息,也盼望同學們能上網上校友錄。
回憶中學三年,那時的學校上課很少,我們做過的事情,壹是開會,多數時間在開各種各樣的會,全校師生在大操場上,或站立或坐地下,聽著各類領導的講話,各種批判會,還要不停的鬥私批修,感覺非常煩也不敢說。操練,經常地從學校壹下子跑到紫竹院公園,去抓特務;勞動,下鄉收麥子,去隔壁的印刷壹廠裝毛選的塑料皮,去公交車上維持秩序,挖防空洞,脫磚坯等。
開大會唯壹留下美好印象的,是我們年級有個叫朱輝的男生,父母是五院的知識分子,會拉小提琴,經常在會上演奏,拉的最多的是阿爾巴尼亞曲子:壹手拿鎬、壹手拿槍,就這麽壹首曲子,在那個文藝洪荒的年代,聽得我們如醉如癡!後來朱輝好像是跟隨兄姐去了雲南,傳說後來去緬甸參加了緬***,也有傳說是死在了熱帶叢林的,朱輝成為了壹個傳奇人物。
中學時代留給我美好回憶的,還有我參加了學校的鼓號隊,擔任小軍鼓鼓手,那時經常發表最高指示,晚上八點新聞聯播壹播毛主席的最新指示,我們就立刻跑到學校集合上街遊行,我們鼓號隊走在學校遊行隊伍的最前列,我們小軍鼓是緊跟著指揮排在樂隊最前列,我還排在小軍鼓的第壹排,後邊依次是大鼓、大鑼、大鑔、最後是銅管樂,指揮先將指揮旗指向天空,示意我們立刻安靜下來,全神貫註準備好,只見瀟灑的用力向下壹揮,開始!我們就敲起了激越雄壯的鼓點,小鼓、大鼓、軍號齊鳴,之後我們看著指揮的手勢壹曲曲奏下去,引來無數遊行者贊嘆的目光,經常會聽到“再來壹曲”的叫好聲,走在第壹排的我好興奮好自豪,那感覺是真好啊!從地處西便門的學校走到天安門往返要幾個小時,累和苦都不在話下啦!記得我們的指揮是高年級的男生,好像壹個叫李信,壹個叫徐東北,我們年級徐華北的哥哥,兩個很帥氣的大男孩,後來好像都去插隊和兵團了。
鼓號隊的活動給我枯燥乏味的中學生活增添了許多樂趣。
1970年6月份,壹部分同學分配了工作,我們留校的重新分了班,班主任是楊思烈老師,小學同學劉清和吳小青都合到我們班了,加上李蘇我們幾個都住壹個樓,上學下學結伴走很是快樂。
下半年留下最深印象的事情就是秋收勞動及軍訓活動了,給我們的中學時代留下了壹個美好的回憶。這次軍訓從9月份壹直持續到10月,我們去團河農場參加了整個秋收勞動,與以前去農村給老鄉收麥子不同,這次是住在軍營裏,由解放軍全權管理,勞動和軍事訓練同時進行,割稻子的活很累,但精神很愉快,打谷場上,爬上高高的稻子垛,躺在上面看藍藍的天,白白的雲,看金黃的稻穗、遠方的綠樹,或許從那時起我愛上了秋天這收獲的季節。
軍事訓練是從整理內務開始,學習疊豆腐塊被子時,班長拿我的被子做示範,只聽呲的壹聲,被裏扯了個大口子,把大家樂的不行。還有練習匍匐前進,沒經過訓練的我們拱了半天還是原地不動,最可怕的是夜間緊急集合,正睡得迷迷瞪瞪的,壹聲哨響,拽上衣服就往外跑,邊跑邊系扣,集合後就是壹陣急行軍,跑得我們直喘大氣,當時我是個小班長,跑在隊伍前面,可以掌握節奏,這可比後面好多了,跑步最怕在後面,必須隨著前面的節奏跑,非常累人。
軍訓臨近尾聲時,我們隔壁房間的另壹班,出了壹件蹊蹺事,至今想來還有些毛骨悚然。晚上女生宿舍裏,魯燕在繪聲繪色的講鬼故事,大家聚精會神的聽著,講到裉節上,隨著魯燕大叫壹聲,就聽噗通壹聲,壹個女生應聲倒下,背過氣去,趕快送到衛生所,人是醒過來了,可從此就精神失常了,直到我們畢業也沒有好,不知後來什麽情況。奇怪的是,當時魯燕也嚇得夠嗆,哭著跑出了宿舍,沒想到回來就中風嘴歪了,好在後來通過針灸等治療好了。很多人議論起此事,紛紛說團河農場過去是監獄,我們住的地方是監舍,可能有不幹凈的地方,壹時間鬼魂附體等流言四起,搞得我們晚上起夜上廁所都挺害怕的。
壹個多月的軍營生活,給我們無味的中學生活留下些美好的記憶,我也由此萌發了去當兵的想法。時值年末,剛好是招兵季節,通過在北京衛戍區工作的父親老戰友李叔叔,我參加了內部招兵,當時和我壹起的還有個叫劉京生的女孩子,我倆面試體檢等幾道關口都過了,最後壹天是發軍裝,我三哥陪我在王府井北邊壹個院裏等了壹天,只看著壹個個的小姐妹依次被點名,當時領上軍裝立馬就被接兵的帶走了,等到最後居然也沒叫到我,真奇了怪了!後來才得知我是被分在了空軍,那時空軍特左,因為我父親當時還沒通過造反派的審查,沒恢復黨籍,李叔叔說他再去別的兵種想想辦法。
可巧的是此時學校裏分配工作的告示出來了,我被分在離家很近的第二機床廠,壹機部直屬大型國企。那是接連幾屆上山下鄉後的第壹次分配北京,當時我三個哥哥都在外地,本來父親也不舍得我走,他和李叔叔壹商量,決定不給我辦當兵了,當時我又哭又鬧也不管用,就此我的當兵夢是徹底破滅了。
記得那時因為我遲遲沒有去報到,吳書琴老師還來過我家找母親,希望我盡快去報到,說二機床廠是我們這次分配非常好的單位,很多人聽說都要搶著去,學校對我還挺不錯的,這也成為父母勸說我留在北京的主要因素。
我們的分配是1970年12月下旬,我報到時已是1971年的1月份了,可能是學校與廠裏並沒有說是我個人原因遲遲沒去,報到後廠裏還補給我半個月工資8元錢,當時學徒工是16元/月,那時的企業在工資上還是挺寬容的,上半月報到就是全工資,下半月報到就是半月工資。而且我的工齡壹直也是按照1970年算的,這點我還是挺感激學校和二機床廠的。
北京第二機床廠,拉開了我青年時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