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城裏認識兩個男人
壹個是“少爺”男友,壹個是大款情人
天上人間娛樂城是麗江最高檔的KTV夜場,上面懸掛著橫幅―――“學習貫徹十七大精神,深入開展法制宣傳教育”。它與雲大旅遊文化學院不到10分鐘車程,去年5月開張後,張超與另壹名女生經人介紹,來到這裏兼職,陪客人喝酒、唱歌。在這裏,她認識了決定她壹生的2個男人:她的男友,和她的大款情人木鴻章。
據天上人間工作人員王鶯鶯(化名)透露,張超男友是雲南德宏人,今年二十七八歲,離異,“長得比較高大帥氣,為人低調、冷靜,穿著談吐有壹定品位”,曾在昆明壹家夜場做經理,去年5月來到天上人間,因人生地不熟,便從最底層的“少爺”(男性服務生)做起。
“少爺”收入主要來自KTV包房客人的小費,最低是每個包房100元,關系熟絡的,還可介紹朋友消費,得到壹筆訂房費。“少爺”收入從1000元到3000元不等,最高可拿到4000元。而陪客的小姐,小費至少是200元,如果出臺包夜,至少是1000元。
張超的情人木鴻章出手闊綽,他妻子證實:“他在朋友、親戚、父母面前,都是幾千幾千地花,身上常帶有1萬元以上現金。”他生前壹名朋友說,每次應酬他總是主動買單,別人相爭,他就開玩笑說:“我是有錢的!”木鴻章曾在昆明壹所理工科大學就讀,業務水平較高,是公司領導的得力助手,“在麗江做工程的人裏算是專家,因為其他人文化都不高,”也許正因如此,他在應酬中和朋友們並無很多***同語言,顯得比較孤獨。
張超壹名同學說,木鴻章認識張超後對她很好,壹個月給她3萬多元。知情人士表示,兩人經常在木的壹棟3層別墅裏幽會。
目前尚不得知,張超最先認識的是哪個男人,但王鶯鶯發現,她和這名大她八九歲的離異男子相戀了,並發展到訂婚的階段,“她大方,活潑,隨和,兩人挺相配的。”
至於張超是否出臺,她男友是否知道她同時與木鴻章保持親密關系,王鶯鶯表示不知情,只說:“她身邊壹些女伴都是跑紅塵的,在這個環境裏,她可能也會偷偷出去賺些錢花。”
根據王鶯鶯的說法,張超在天上人間兼職2個月後,學校發現了,報告到當地文化部門,文化部門出面,娛樂城不敢再用兼職學生,張超便離開了。此時,張超男友也來到另壹家夜場做經理,張超常常在下午下課後跑去陪伴男友。壹度她提出想再去夜場兼職,但男友不同意。
在壹次麻將桌上,木鴻章手氣不好,便打電話叫來張超,張超幫他贏了12萬元,最後木只給她2萬元,這激起了張的憤恨。有消息說,兩人幽會時木對張有虐待行為。另有消息說,木曾在張面前炫耀他有壹張300多萬元的銀行卡。
去年12月19日夜,張超終於把她的憤恨與欲望發泄出來。她叫上男友和他的壹個朋友,在木的3層別墅裏,把牙簽紮進木的手指甲縫裏,逼迫他說出銀行卡密碼。達到目的後,張超男友說,就不要他的命了吧,但張超堅持要殺,並碎屍裝進不同袋子。碎屍有兩個目的,壹是表達憤恨,二是以為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是誰。
駭人聽聞的是,張超手持DV,把殘害、分屍木鴻章的過程全程拍攝了下來。
拋屍後,張超等人並沒有跑遠,她拿著木鴻章的銀行卡幾次取錢***十多萬元,警方據此最終鎖定犯罪嫌疑人。當警察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似乎很鎮定,說:“我知道妳們來幹什麽。”
據說,她還提了個要求,如果要判死刑,希望是註射方式,而不是槍斃。
出事後才發現彼此的陌生
師生眼中的普通女生,妻子眼中的好好丈夫
張超今年19歲,是雲南大學旅遊文化學院於2006年招收的第壹批北京生源中的壹個。1月2日,她母親經過3小時飛機和9小時夜班汽車的顛簸趕到麗江時,她父親還生病在家。“她母親情緒很激動,警方不能安排母女倆見面,只讓送幾件禦寒衣服。”學院學生工作部主任張文逸說。
張超母親顯然不清楚,她唯壹的女兒到底做了什麽。她向學校提出壹個請求:“如果張超在這件事裏陷得不太深,希望學校能保留她的學籍。”
作為壹名城市背景成長的女生,張超為何如此殘忍?外界推測她是否有心理問題。對此,張文逸介紹說,據校方調查,張超在北京讀中學期間“德智體是正常的”,“只有壹點引起我們註意,她的家庭有些特殊情況。她父母所在煤礦沒有煤可挖了,處於倒閉破產狀態,父母都下崗,經濟不太好。”
根據張文逸的說法,學校得知張超在天上人間兼職的事後,班主任特意和她父母通過電話,本是“教育和勸說她不要去”,但他們的意思是已經簽了合同,還是等到合同結束之後。“我們猜測可能是家裏因為經濟狀況,才同意她去打工的。”
張文逸表示了他的為難,“學校不可能深入到這壹個事情調查中去,又沒事實依據。”
生活中的張超是怎樣壹個人?“普通女生。”很多學生都這樣說。與她相熟的壹名男生說,她並不是長得很漂亮或者在校園很活躍的那種,打扮像其他壹些女生壹樣比較時尚,但不“跳”、不是很前衛,很多人都是在事發後才知道張超這個名字。
這名男生說,最近同學們議論起張超來,才發現“她說話的社會味比較濃,不像個大二女生”,張文逸只了解到:“她學習壹般。”
對木鴻章妻子來說,壹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丈夫又何嘗不是陌生的?“我絕不相信,絕不相信。”對外界傳言木、張兩人的包養關養,左臂纏著黑紗的李女士壹臉悲戚卻又斬釘截鐵。“我們夫妻感情很好。除了出差,他從來沒在外面過夜,每次在外應酬,他都會主動打電話給我說,壹般在晚上11點前他都會回家。”
她認為,丈夫被害只有“謀財害命”的可能,最多,她只相信丈夫是為了應酬,“在外唱唱歌、喝喝酒,逢場作戲嘛,那也就是普通男女朋友關系,這是很正常的。”
木鴻章生前壹好友透露,在2個月前壹次聚會中,李女士跟身邊女伴們說:“做工程的很多人都包養了情人,但我老公肯定沒有。”
如果她說的是真心話,那只能說明木鴻章在妻子面前表演的功夫很高。知情人士稱,他在麗江城郊的壹處高檔住宅小區擁有壹棟3層別墅,用來和情人幽會,張超僅是其中壹個。
現在,李女士壹直在家,沒有再去上班,她所任教的小學,離天上人間娛樂城只有10分鐘步行路程。“社會傳言給我壓力太大了!我擔心對我9歲的兒子造成傷害,我只對他說‘爸爸不幸遇難’。
兼職大學生活躍在古城
直到警方5天後來宿舍調查,學校才知道張超殺人壹直未歸
雲南大學旅遊文化學院離麗江古城不遠,打車十幾元錢就到,公交車也很方便快捷。在麗江,很多夜場、酒吧、超市、旅行社、手機城,都活躍著這所學校的兼職學生。
校方相關資料稱,學院重視每壹個學生的創造能力,提倡個性化學習,以培養應用型人才為目標,尤其是力主打造成名牌專業的旅遊管理專業,非常重視多層次的實踐教學活動,而力主打造特色專業的藝術系,則“鼓勵學生跳出校園,參加大學圍墻之外的活動”。
“麗江是壹座適合放下包袱的古城,對我們來說,這個包袱正好成為我們的抱負,我們的專業比在其他任何城市都更適合發揮。”旅遊管理系大四學生蘇銳煒說。他也是學院旅遊協會會長,常在校園與古城之間跑動。
這種寬松自由的學習環境,讓學生有機會和時間接觸社會,但實際上,更多的兼職學生,從事的並不是和本專業直接有關的行業,他們的兼職目的,似乎也不僅在為了提高學習水平。
蘇銳煒說,很多學生來自大城市,消費理念比較新潮時尚,他們渴望走出校園感受社會,而他的大二師弟何剛(化名)說,他兼職主要是為了減輕家裏負擔。
雲大旅遊文化學院是壹所三本院校,藝術設計專業每學年學費1.2萬元,其他專業1萬元,住宿費每學年600-1200元,這對壹些普通家庭的學生來說不是小數目。從大壹開始,何剛就經常利用業余時間去商場、超市,做壹些廠家的新品推銷,每個月平均能掙七八百元。
盡管已經放假,在天上人間娛樂城旁的壹家高檔餐廳,與張超同專業的大三女生段玉仍在奔忙。她笑意吟吟,熱情又帶些矜持地向客人們推銷白酒。她說,大三的課程不是太多,餐廳離學校又不遠,每天下午下課後,直到晚上8點半,她可以工作3個小時,壹個月下來也能賺到近千元。
張文逸承認,在校學生考到導遊證的還是比較多,很多人在外帶團。何剛說,他聽說有的同學壹年能賺到壹二十萬元,“也不知道怎麽賺的,這還怎麽上課啊?”
除了經濟原因,很多學生反映,學校師資力量不是太強,教師授課質量不太高,學生們不太熱愛上課。壹名不願透露姓名的教師說,他原來比較理想化,但進入學院後感覺辜負了學生,“學校學風不好。”
麗江壹所高檔休閑會館的人事主管直言,她壹般不錄用雲大旅遊文化學院的學生,因為有壹次學校推薦了幾名“品學兼優”學生,但她去調閱學生的原始考卷,發現壹些基本的題目都答錯了。
她還舉例說,她在古城酒吧裏邂逅壹個葡萄牙背包客,他來麗江旅遊時被這家學院聘用為英語老師,“可是,他說的分明是葡萄牙英語。”
何剛則覺得,天天在教室裏看書覺得乏味,還是去校園外忙碌才覺得充實,學到的東西比課本上多,還更深切,這個忙碌主要就是兼職。何剛的班上,已有近半學生在外兼職。
還有些人是為了就業需要,認為提前進入社會,多認識行業人士和當地人物,對畢業後的去向可能會帶來幫助。
而對於外界傳言的女生在夜場兼職,這些學生都含糊其詞,而且都不約而同地說:“又不是我們壹家,很多高校都這樣的。”
張文逸說,學校對學生兼職現象“沒有什麽特別了解”,“有壹些學生通過學校去酒店賓館之類的實習,這是正常的,偷偷在外面自己做的,倒是不多。”
他說,學校不提倡兼職,因為學生以學習為主,必須完成學校專業,但學生利用業余時間兼職,學校又沒辦法控制。
實際上,這家學院對學生的管理規章被很多學生認為“很嚴”,比如針對晚上不歸宿現象,每晚11點之前,宿舍管理員都會例行檢查,班主任每周至少兩次巡查,確有需要留宿在外的,根據時間長短,分別需要班主任、系領導、院領導的批準;每次上課都要點到,3次未到的,取消學生對這個課程的考試資格,只能等待以後重修。
但這些嚴苛規定很難執行,曾在學院做過半年教師的曾偉(化名)對此評價是“走過場”,“很多學生在外兼職,都是請同學代點到,老師又不可能認識每壹個人,不歸宿的話,請宿舍管理員和班主任抽抽煙,打好關系,也就沒事了,再說了,學校也不想太讓學生為難或者開除他,畢竟每壹筆高學費都是學校收入。”
壹個事實是,學院斜對面的村莊,住的很多就是來自學院的學生,他們或為了安靜看書,或為了方便兼職,或是情侶學生,但無壹例外地,都能從容應對校方的管理。“只要不違紀,學生在外幹啥的,學校也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這在其他高校也很普遍。”何剛說。
張超殺人後連續5天,都沒有出現在學校,直到警方前來宿舍調查,學校才知道這回事。對此,張文逸解釋說,以為她還在外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