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皇帝打算跟哪個後妃、宮人睡覺是完全不受“禮制”約束的,而且擁有絕對的自主權。以下說說皇帝“進禦制度”之外的實際做法,而這些做法其實就是後宮實際上的臨幸制度。
1、艷遇
皇帝的艷遇嚴格講不應該算作後宮的臨幸制度,但是在制度之外皇帝往往做壹些出格的事情,皇帝在宮外艷遇的女子有不少被迎入後宮,正式成為後妃。
楊師道《闕題》(卷34_3,指的是清編《全唐詩》的卷數,下同):“不為披圖來侍寢,非因主第奉身迎。”“主第奉身迎”說的就是衛子夫在入宮之前與漢武帝的壹次艷遇。據《漢書·外戚傳上》,衛子夫原來是平陽公主家的歌女,漢武帝到公主家裏去,“既飲,謳者進,帝獨悅子夫。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軒中,得幸。”吃飯的時候,公主讓她家的歌女唱歌助興,漢武帝單單看上了衛子夫,借著更衣的機會,跟衛子夫雲雨壹番。後來,善解人意的公主就把衛子夫給武帝送到宮裏,衛子夫終於成為皇後。
2、招幸
招幸就是皇帝把後宮裏的女子叫來陪自己睡覺。
還是楊師道那首《闕題》:“不為披圖來侍寢,非因主第奉身迎。”“披圖侍寢”指的就是招幸制度。據《西京雜記》卷二:“元帝後宮既多,不得常見,乃使畫工圖其形,案圖召幸之。”王昭君就是被畫師毛延壽在畫像時醜化,結果皇帝天天看宮人畫像物色美女,居然沒有看上她,後來她主動承擔了和親的任務,等皇帝見了她本人,很是後悔。看來畫像是很不可靠的,不如真人站在皇帝面前過目進行篩選。皇帝這樣做,大概並非為了節省時間,而是看畫像選美女侍寢有些趣味性和神秘感吧。
唐詩中詠昭君(明妃)的不下百首,大多涉及到這種畫像招幸制度所造成的誤會。
白居易《琴曲歌辭·昭君怨》(卷23_32):“見疏從道迷圖畫,知屈那教配虜庭。自是君恩薄如紙,不須壹向恨丹青。”畫像不過是壹張紙,皇帝的感情比紙還要薄。
白居易《青冢》(卷425_28):“何乃明妃命,獨懸畫工手。丹青壹詿誤,白黑相紛糾。”
唐玄宗的時候,宮人達到4萬,要想招幸誰確實需要費些腦筋。據《開元天寶遺事》,這位風流天子發明了“隨蝶所幸”的辦法。他讓宮嬪在鬢髻上插鮮艷的花朵,自己捉了蝴蝶放出去,蝴蝶飛來飛去,落在誰的頭上,他就把那個女子招來過夜。這種臨幸方式也稱“蝶幸”。
王建《宮詞》(卷302-1):“叢叢洗手繞金盆,旋拭紅巾入殿門。眾裏遙拋新橘子,在前收得便承恩。”這種用拋橘子的方式決定是否侍寢,無疑也帶有很大的偶然性。
還有投骰子的方式,誰投中誰侍寢,骰子被稱為“銼角媒人”。
在位僅三年的唐敬宗還發明了壹種風流箭,用竹皮做弓,紙中藏香做成箭。敬宗讓美人站在壹處,他親自彎弓射箭,射中者染上壹身濃香,夜中侍寢。當時宮中有俗語:“風流箭中的――人人願。”
3、行幸
行幸就是皇帝到妃嬪的住處去過夜。
據《晉書·胡貴嬪傳》,晉武帝司馬炎後宮妃嬪、宮人近萬人(也有稱愈萬人,也就是超過了壹萬人),“帝莫知所適,常乘羊車,恣其所之,至便宴寢。”他沒有情有獨鐘的女子,想不好每天跟誰睡覺,只好坐在羊車上,任憑羊車拉著他在後宮遊走,羊車停在哪裏,他就在停留的宮嬪居所過夜。許多後宮女子為了讓皇帝在自己的住處留宿,煞費苦心,投羊所好,“取竹葉插戶,以鹽汁灑地,而引帝車。”
南朝宋文帝與晉武帝同好,喜乘羊車在後宮閑逛。潘妃以美貌入宮,久未得幸,後來采取鹽水灑地的方法,羊經過時停下舔地,徘徊不去,於是終於得到皇帝的寵幸。
《全唐詩》有多處提到“羊車”壹詞:
楊師道《闕題》(卷34_3):“羊車詎畏青門閉,兔月今宵照後庭。”青門即長安城的霸城門。神話謂月中有兔,故把月亮稱為“兔月”。
戴叔倫《宮詞》(卷273_143):“春風鸞鏡愁中影,明月羊車夢裏聲。”無奈紅顏漸老,惟有夢中承幸。
殷堯藩《宮詞》(卷492_19):“夜深怕有羊車過,自起籠燈看雪紋。”怕自己不經意錯過了承恩的機會,小心查看雪上的印痕。
李商隱《宮中曲》(卷540_200):“賺得羊車來,低扇遮黃子。”黃子指的是額間塗的黃點。
羅虬《比紅兒詩》(卷666_1):“畫簾垂地紫金床,暗引羊車駐七香。若見紅兒此中住,不勞鹽筱灑宮廊。”這是誇紅兒美貌的,要是擁有驚人的美貌,也就不用插竹葉、灑鹽水、引羊過來了。
4、專寵
專寵的做法其實是對後宮臨幸制度的破壞,但又不能不說這實際上也是壹種非常規的制度。
隋文帝的皇後獨孤氏很厲害,主張壹夫壹妻制,隋文帝為了社稷考慮,不得不勉強委屈自己,專寵皇後壹個人。
皇帝在感情上也有相對專壹的時候,比如唐玄宗寵愛楊貴妃,不僅停止了“蝶幸”,而且基本上不再讓其他宮嬪侍寢,“三千寵愛在壹身”。
到明清時候,皇室對天子的夫妻生活有了非常明確的規定,清代的後宮還設有敬事房這壹機構,專門記錄皇帝的性生活史。條文制度畢竟僅是形式,擁有至高無上權利的皇帝還是可以隨心所欲地臨幸宮中除了太後和公主(有些亂倫者甚至連身為公主的姐妹都不放過)的任何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