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罐子車上,許三多忽然發現身邊還坐著同村的老鄉成才。入夜,班長在壹片吸鼻涕與抽噎的聲音中鼓舞士氣,向大家介紹要加入的是壹支歷史悠久的部隊。
天亮時許三多被驚醒——車門被人從外邊拉開,粗大的坦克炮管幾乎從車門外杵進來。許三多反應最快,阻擋般舉手過頂。車外的連長高城慍怒地跑過來:那個兵幹什麽?演俘虜嗎!
新兵生活日子挺快,三個月裏許三多學會了踢正步敬禮、請假打報告,也明白了是騾子是馬在軍營中極其重要。同村的成才做了臨時班副,許三多卻被吆喝得沒頭沒腦,越怕犯錯卻越犯錯。這不,連長在臺上講裝甲偵察連的新裝備,許三多就在下面碎碎念,說要把連長的話背下來。可連長再壹問就砸鍋了:背下來幹什麽?許三多喜氣洋洋:報告連長,背下來好寫信給我爸。連長氣得命令他們每人把《保密手冊》抄寫三遍!
連部分兵,就剩下許三多幾個不招人待見。班長說,要不許三多分咱連咱排咱班吧。說實在的,這兵是這撥兵裏訓練最認真的壹個。連長說:妳別忘了,咱們鋼七連可是全團的尖刀連。班長就說不上話了。
兩輛車拉著新兵壹路上下人,快黃昏時就剩下了許三多。指導員說:妳就是這了,紅三連二排五班,看守輸油管道,壹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其實,這任務說苦是絕不苦,說累也絕不累,就是兩個字:枯燥。
許三多找著了該做的事,天天按新兵連作息時間跑步、出操,動作不規範卻做得倍認真。再有閑暇就把自己那桿五六式擦得幹幹凈凈,然後出去對著荒原上的某個點瞄上半天。終日打牌看電視聊天的老兵看著他“紮眼”,慫恿班長老馬教教他。老馬下令讓他做件有意義的事,在營房四處的房子之間鋪條路,原來這裏駐過壹個排也沒鋪成。
許三多就開始鋪路,先劃出線條,然後把土翻壹遍,拍實,再從荒原上撿來各種各樣的石頭,拼成圖案。大家開始要看他笑話,可這個傻子卻以驚人的速度和質量,壹門心思把那麽壹件枯燥的事情幹得服服帖帖。
路從宿舍向輸油管道延伸,班長老馬偷偷將修好的路步量了壹遍——427米,這就是傻小子在荒原裏苦幹半年的成績。
終於,五班全體戰士開始修路,後來又合計幹脆在路上豎起根旗桿。師部的直升機例行巡邏,平日都只是遠遠飛過,這天卻貼得很近——這對五班可是件大事,兵們興高采烈地招手,直升機晃動機身,禮貌又有些倨傲地打個招呼,飛遠了。在直升機旋翼之下,五班的五條分徑赫然構成了壹個醒目的五角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