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口敷衍了王朝幾句,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麽,就心不在焉地掛了。那天依舊壹直到很晚下班,然後,我們到離廣告公司很近的湖南牛肉面館吃面。
面只吃了幾口,電話又來了。王朝問我在哪,我才知道,壞事了,原來王朝今天晚上在香格裏拉請我們兩家的父母吃飯,人全到齊了,就等我壹個人。酒店在漢口,而我在青山,後來的結果可想而知,那壹晚待我趕去的時候,飯菜早已冰涼撤席。王朝陰郁著臉,不高興。
記不清怎麽到的家,壹起進了家門,全家人都坐在沙發上黑著臉,我忙溜進自己的房間,不敢出聲。
第二天,王朝給我壹個短信,他向我提出分手。我沒有挽留。因為不愛,所以內心只是有絲絲縷縷的歉疚。我們戀愛三個月,加在壹起的時間,還不足壹天。若非家人個個希望我趕緊嫁出去,我又怎會違心做他的女友?
家裏知道我和王朝散夥,我媽敞開房門把我罵個狗血噴頭。從樓梯道來往的人禁不住探頭向裏望,讓我丟足了面子。我壹氣之下,沖出了家。難道因為我已經25歲了,就該不論青紅皂白把自己像件打折商品似的推銷出去?不,我的愛情絕不打折。
我不明白唐留是否知道我愛他。我每天坐在辦公室的辦公桌前,柔情似水地看著他,連傻瓜也感覺得出這眼波的異樣。我每天與唐留壹起加班至深夜,從沒有苛求唐留給予回報,唐留只是每夜用壹碗面把我打發掉,我很容易知足。
年關,唐留的工作出色,得了不少獎金。在辦公室,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我和唐留開玩笑,問,是不是發了很多錢。唐留不否認。笑,六千元。我張口結舌,幾乎是我的十倍。
唐留很識相,這裏有妳的功勞,我分妳壹半。說完從包裏要拿錢。我故作生氣,誰要妳的錢,然後笑,妳請客就行。
唐留說,妳說吧,想吃什麽,盡管說。我說,我什麽也不吃,最近正減肥。
最後唐留想了壹會,幹脆我帶妳到郊外吧,正好趁春節假期。
我說行。正中下懷,我在心裏偷笑。
愛情來了幸福蕩漾
唐留帶我去的是離市區六十多公裏的鄉下。唐留的朋友攜妻兒回了丈母娘家,我們正好趁虛而入。
房是三間大瓦房,門外有壹小院,綠意盎然,有壹偌大的榕樹。這壹切再加上明晃晃的陽光,我簡直太滿意了。
那晚的天氣真很配合。入夜便開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劇烈的閃電將榕樹的剪影寫在窗上,搖搖晃晃,看起來真是很嚇人。
我在唐留隔壁,不斷叫他,唐留,唐留。起初他還壹聲聲應,不斷安慰我,“不要怕,我就在妳的隔壁,就是窗外有鬼,我也不敢進來,妳就安心地睡吧。”被他這麽壹說,我反而更害怕了。
後來他的應聲越來越弱,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最後隱約發出呼呼的鼾聲,睡著了。
我來到唐留的房間,這家夥睡得真沈。我輕喚兩聲,居然沒喚醒,我不滿地大叫,有人要死了!唐留問,誰?
我說,我呀,這麽黑的夜,妳壹個人居然睡著了,妳真忍心。唐留忙說對不起,我從小就愛睡覺,壹躺床上就這樣。
我幹脆賴著不走了。坐在他的床沿瑟瑟發抖。何況唐留壹直是我的至愛,發生什麽我求之不得。唐留看我,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我只能說,要妳不嫌棄,咱們擠壹張床。
他說也只好如此了。臨上床,我警告他,妳不可以想入非非呀。
唐留不屑地說,我是那樣的人嗎。他同樣也警告我,不過,妳也不許想入非非喲。今天只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今晚壹過,就當什麽也沒發生。
那壹夜,躺在唐留的床上,不管三七二十壹了,緊緊抱著他,窗外仍有驚雷炸響,可我內心幸福蕩漾。
小女人遇上好男人
兩天後回家,壹進屋老媽狠狠地問死哪去了,連個電話也沒有。我脫口而出,說,試婚去了。老媽未聽明白,便追問,妳說什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我只好閉嘴,怎能告訴她我是和壹個離過婚的二手男人去試婚?
沒想到風雨還沒有過去。傍晚老爸回家,壹見我就罵。後來老爸竟說,“我給他們家道了歉,經過我再三撮合,王朝又答應和妳繼續來往了。”原來老爸去了王朝的家裏,他老爸是我老爸的最高領導。
這句話讓我徹底爆發。我咆哮,好不容易擺脫了,怎麽又扯上了!老爸的臉湊上來,殺氣騰騰,不行。我說,我不喜歡他,書上說沒有愛情的婚姻就等於死亡。老爸氣得差點七竅出血,大叫:我不管妳死不死,死了也得嫁。
我繼續抗議,老爸壹巴掌上來,妳給我滾。我跑回自己的小屋。把床上的被子壹抱,沖出了門。
在街上遊蕩了壹小會,我很自然地走進唐留的小屋。唐留壹臉懵懂地看著我手中的被子,問,妳怎會想起給我買這個,我不要。我說,美得妳,是我自己的。我無家可歸了。
唐留說,那好呀,不過又壹次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嗎,就在我這暫住。妳睡床,我睡沙發,或者妳睡沙發,我睡床,主動權掌握在妳手中。我狠狠看他,禍因是他,說,隨便。說完倒在床上。
那壹晚,兩人都無睡意。我開始套唐留的話,讓他跟我說說他的前妻。起初他還略有戒備之心,可漸漸地在我誘導之下,他告訴我,其實他前妻壹直有復合之心,只是他已經對她失去信心了。
我心裏竊喜,不停地表揚他說,妳做得對,壹個大男人嘛,做事就是應該果斷壹點。既然心裏不願意,那就不應該給別人壹點希望,免得害人。
唐留哭笑不得,白了我壹眼說,妳呀妳,真是個小女人。
我甜蜜地笑了,上前摟住他的肩說,還要跟妳補充壹點,壹方面,拒絕人時,妳要不留退路,另壹方面,妳要追求什麽人時,也不能猶豫,壹定要勇往直前!
唐留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然後壹本正經地跟我說,融融,我這裏只讓妳暫住壹晚,妳明天就滾回去,免得妳父母擔心。
轉眼秋天到,我和唐留的感情也越來越深。唐留骨子裏是個比較傳統的男人,每次我膩在他家不肯走,他總是說他不接受未婚同居,這樣既是對我不負責,也是不尊重我的父母。我聽得樂滋滋的,覺得我運氣怎麽這麽好呢,我父母老罵我弱智,可我偏就遇上這麽好的男人!
壹次誤會丟掉幸福
半個月後的壹天晚上,我去找唐留,為了給他壹個驚喜,我事先沒有告訴他。誰知來給我開門的竟然是壹個女人,她穿著大花的睡衣睡褲,手裏提壹保溫瓶。而唐留正坐在桌前看書。
我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口口聲聲說不想復婚,可為什麽那個女人會穿著睡衣出現在他家裏?我轉身而逃。
原來唐留在騙我,人家幾年夫妻怎麽會沒感情呢?只是,他憑什麽在自己空虛時就利用我的感情!我恨死他了!
那壹天夜裏我瘋了般的奔回了家。壹個人關在小屋,將手機卡扔出窗外,從唐留的世界蒸發,從此決絕。我已經心灰意冷,發誓不再相信愛情。
我沒有再去公司上班,在父母和王朝的催促下,我答應了婚事。老爸高興得眉飛色舞,他很快從單位的邊角料成了紅人,因為他女兒我高攀了局長的公子。我的新家在漢口最繁華的地段,家裏裝修得富麗堂皇,可我並不開心,從結婚的第壹天開始,我就後悔了。
我成了全職太太,衣食無憂,王朝待我也不錯,可生活仍舊如同壹潭死水,泛不起半點波瀾。我和王朝之間,終究沒有愛情。
壹年後的壹天,我去看壹個住在青山的朋友,坐在車上,看到路邊那家湖南牛肉面館,忍不住下了車。我又坐到了這張靠窗的桌前,仿佛壹切都沒有變。
給我端來又香又辣的牛肉面的,還是從前那個笑容甜甜的湖南妹子,她壹直盯著我看,忍不住問我,妳是廣告公司的那位小姐吧?以前常和壹個大哥來吃面的?我點點頭。她給了我壹封信,說,幾乎忘了,壹年前壹位大哥留下的,他說如果哪壹天看到妳來吃面,就把這信給妳。
信紙已泛黃,我拆開信,上面是唐留熟悉的筆跡:融融:
如果妳沒有忘記我們從前的快樂時光,我相信總有壹天妳會看到這封信。
我想解釋我與妳的壹切,只想告訴妳那壹天妳看見的那位女子,是我的鄰居,她下夜班做飯,因為店鋪已經關門,到我這裏來借醬油。
那壹天妳來的時候她正出門,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對我說有壹個女孩莫名跑來又跑去的時候,我便知道了壹切。我去追妳,可妳跑得太快。那以後,妳消失得是那樣的決絕,不肯給我壹點機會。我甚至在報上登尋人啟事,可妳依然沒有出現。
最後,我想起了這家面館,我堅信,如果妳還愛我,妳終有壹天會再次來到這裏。
回來吧,融融,我們的愛情從沒有問題
我捧著信紙,淚如雨下。我居然這麽大意,就弄丟了手裏的幸福。可現在,後悔還有用嗎?我已經不是當年的融融了,我是王朝的妻子,我的肚子裏已經孕育了壹個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