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的路邊,誰家主婦開墾了壹塊菜地。那壹畦菜地應著節氣,栽了西紅柿和辣椒。西紅柿苗在這秋天裏,壹天壹天枯萎了。可那十幾株辣椒苗,卻水靈烏綠地生長著,那葉子下結著或大或小的辣椒。這幾日經過時,發現有些辣椒苗竟然開出小小白白的花兒。心底真是喜歡著這塊小菜地,每每經過,都要多看幾眼,看開在綠葉間低眉開的小辣椒花。它多像鄉間的女子,只默默然開在自己的天地裏,淳樸而微美。
這壹塊菜地牽動著心底的柔軟,故鄉,那小村莊前,母親也有壹方小菜地。記憶裏,夏天,放暑假,吃罷早飯,母親就會吩咐我去摘些時令的蔬菜。有時,怕熱,天大亮時,我就會提著小竹籃子,沿著羊腸小道走進綠色的天地裏。清晨的小路邊,野草茂盛,且含著露珠,壹眼望去,原野像壹片綠色的大毯子,鳥兒,在這個枝頭,那個枝頭,遙遙相對著唱著歌。而壹個小女孩正走在小路上,壹會看看小野花,壹會看看枝頭的小鳥,心情亦是開心的。菜地終於到了,彎下腰,細細找找藏在葉子下的大個辣椒來摘,摘個十幾個夠壹頓吃就好。摘完辣椒會摘茄子,摘茄子真得要小心,因那茄根有刺,小手給紮過無數次。哦,再看看可有長大的菜瓜,如果有肯定摘壹根。等菜都摘好了,走出來壹看,那涼鞋、褲子都被露水打濕,腳上也會沾上泥巴,於是走起路來,滑滑的。好在,不遠處,有壹個藕塘,可以去那裏洗洗手腳。
夏日的荷塘,真是:“蓮葉荷田田,魚戲蓮葉間”。壹片又壹片的圓圓的荷葉,擠擠挨挨長滿了壹蓮池。清晨,那荷葉上還有露珠兒,正看著呢,壹只趴在荷葉上的青蛙忽然躍入水裏,嚇人壹跳。七八月間,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這壹池荷花才露尖尖角時,尖端是粉紅色的,清晨全開時,那花瓣也有壹層粉色,等到傍晚則變成全白色。這池塘四周還栽了許多的柳樹,此時,楊柳枝依著水面,隨風飄飄然。
小小的我會尋壹淺水地,把涼鞋洗凈,腳丫也洗凈,再把那壹根新摘的菜瓜洗洗,選壹處陰涼地,坐在草地上,美美地吃了起來。這壹處,真是夏日,清涼地啊!可惜,那壹荷塘,那壹塊小菜地現早已不在。那些美好的景色只能留在走遠的流年時光裏。
清秋,早上上班時,陽光已不那麽火辣,可以不用打遮陽傘了。樓道邊壹株棗樹,枝頭的棗兒已微微紅了,不曾期待要摘它來吃,可以每天這樣看著它們掛在枝頭,心裏亦是踏實的。原以為,秋天,是不會遇到花開。可是,馬路邊,低矮的草地上,這時節開出許許多多,白色的小花兒。晚上與女兒散步時,也摘過壹朵來聞,沒啥香味。可是它美美地開在那,已經很歡喜,只是我是不知道它的名字。此後的日子,想好好認識壹些花。因為我是壹個愛花的女子,與其活在這世上與人糾纏,不如與花纏綿。春天,看桃花,櫻花開在窗外,開在壹個女子的文字裏,壹片暗香。遠方的友人,老說我的文章,怎麽老寫花花草草。可是怎麽辦呢,心性使然,壹介女子的心裏眼裏,都是那些普通的花花草草,四季,它們帶給我不壹樣的愉悅心情,即心中有綠,出門見綠。壹個人的心裏沒有綠色,沒有花香,活著多枯燥啊。我從山村草木間走出,心必然想回歸山林草木,那是我生命的原鄉。
立秋後很多天,窗外的樹木沒多大變化,依舊碧綠地掛著壹樹的葉子。可是那天空,已變得,高而蔚藍,藍天中的雲亦是更加潔白。它們隨風變著形狀,時而像動物,時而像山峰,時而像白白的棉花。心裏好喜歡雲朵,也寫下多首關於雲朵的詩歌。壹看到白雲在天空飄,那靈魂就想跟著它去流浪。
秋天晴朗的夜晚,夜深時,關了燈,拉開窗簾,躺在床上,可看見,壹彎新月掛在窗外。樹影婆娑著,爬上窗臺。靜守紅塵壹隅,聽,紡織娘在草叢裏低吟淺唱,心已慢慢沈寂。今晚,窗外,有月光,有婆娑樹影,有秋蟲吟唱,歲月已靜美如畫了。隨手采壹片月帛披在身上入睡吧,睡夢中的女子,已化身壹株植物,長在歲月河畔邊,終於回到生命的原鄉,不再離開,歡喜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