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山水啦!發山水啦!大夥都趕緊出來吧!”侯晉昌“哼哧哼哧”地跑到村南的魁星樓上敲著密鑼,焦急地朝著村裏喊話,破洞汗衫早已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放眼望去,壹座座青磚灰瓦的房屋在磅礴的雨勢下變得模糊不清。侯晉昌的聲音也在空中飄蕩著漸息漸弱。但是那急促且帶有強烈緊急信號的鑼聲卻震動了村落裏老老少少。
村裏的壯勞力紛紛拿起自家的鐵鍬、撅頭等農具跑到了魁星樓前。村中糾首是張全德,身材消瘦,他從人群中走出來,對侯晉昌說:“老三,什麽情況,跟大夥說說!”
侯晉昌是村裏的更夫,也兼任壹些緊急事務的召集。他繞下樓,喘著氣說道:“山水下來了,咱們趕緊去河沿上看看吧!別讓其他村的搶了水去!”張全德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回過頭來對烏泱泱的五十多人說:“咱們走,去河沿看看去!”
眾人拿著準備好的農具,如潮水般湧向了陽城河。
陽城河是壹條季節性河流。由於常年幹旱,河道裏淤泥都已經龜裂開了,上面長得野草也被饑餓的農民挖去吃食了。有時還能看見壹些草席暴曬在太陽底下,發出陣陣惡臭。勿辨,裏面包裹著的定是村裏死去的孩子。村中認為年幼夭折的孩子是不能進自己墳地的,也不能舉辦喪事。家窮的連個木頭棺材也沒有,便隨手從炕頭卷起草席包裹住孩子扔在了陽城河道裏。野狼常常出沒在此,半夜裏發出“嗷嗷”地狼嚎聲。
曠日持久的幹旱整整持續了三年。這場期盼已久的甘霖總算是救活了已經饑荒連年的村莊。莊稼人橫成壹排站在河沿上,看著河水席卷著泥沙猛烈地咆哮著,水勢越來越猛。張全德對幾個人說道:“王五,二狗,妳們幾個趕緊關閘!咱們馬上蓄水!”
陽城河發源於關帝山主峰孝文山南麓,河水途徑西陽城村、東陽城村、南舍等村落。在西陽城村段地勢陡峭,很難蓄水。而到了東陽城村則落差變小,河道也寬了,存水量較多。於是,在光緒十壹年,由時任大同知府的張宏善捐資修建了這座順天閘。
自從有了這閘,東陽城村人享受了三十多年的澆灌優先權。當然這背後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閘,還是因為捐資修閘的張宏善是東陽城人。外村人即使心中有千百次的咒罵也只能憋在肚子裏。張全德作為張宏善的長子和村中糾首,在村中也享有很高的威望,但是他心中也沒底。如果村裏蓄水了,其他村的人不讓怎麽辦。張全德心裏有些焦愁。但是不管怎麽樣,先把水蓄起來,用了再說。
不過多久,河道內的水位漸漸高了起來。大夥都興奮地準備開口豁渠。這時有人發現東邊趕來了黑壓壓壹群人。有人猜道:“是不是東邊村有人搶水來了!”“咋,還敢跟咱們東陽城搶水了?不想活了!”張全德安慰大夥,“大家先別叫喊了,他們壹會來了,我先和他們交涉。不要魯莽行事!”
前來的是緊挨東陽城村的南舍村村民,他們也在陽城河的河沿上看著水勢,不料發現河道裏的水忽然就少了許多,知道肯定是東陽城的人蓄水了,於是村中糾首劉漢三帶著村裏五六十人前來討要說法。
走近壹瞧,這群人手中同樣扛著鐵鍬、鋤頭。沖在最前面的那人身材肥胖,外穿壹件黑底紅面的綢緞長袍,頭發截了辮子披散開來,再加上那雙細瞇瞇的眼睛,委實就是壹副地主老財樣。只見他壹瘸壹拐地往前走了幾步,指著對面叫喊道:“妳們東陽城都是些甚人?多少年了,妳們就不能讓我們東邊的人澆澆地?”
張全德應答道:“原來是劉漢三啊!妳帶這麽多人過來是鬧事來了?妳心裏清楚,咱們定的三十年的規矩都是我們東陽城先澆地,等我們澆完再放水讓妳們澆嗎?妳們著什麽急!”東陽城的壯勞力都附和著:“就是,就是。”
“別跟我們說什麽規矩!三十年前還是大清朝了,現在不是亡了嗎?現在是民國了,什麽都得講道理。今年天旱成這樣,發下來的水要是給妳們堵住,根本不夠我們用了。從現在開始,妳們不能再用閘了!以前妳爹立的規矩現在要作廢了!”劉漢三說完,把鋤頭往地上用力壹杵,大有霸王硬上弓的架勢。
東陽城村壹些人聽後氣不打壹處來,紛紛怒道:“咋啦,妳們想破了規矩?”“有本事過來搶啊!”
劉漢三叫囂道:“對啦,今兒我們就是來搶水的!弟兄們,咱們上,把那個狗日的順天閘給我砸了!”南舍村的農民揮起農具便要趕下河沿,對著順天閘的鐵門砸去。
張全德見事態已經不可控制,現在唯壹的辦法就是阻止南舍人砸了順天閘。大聲道:“誰敢砸了順天閘,我們東陽城人就跟誰沒完!”
於是乎,兩村人把農具當成了械鬥的工具,在暴雨和閃電雷鳴下搏鬥扭打在了壹起。妳壹鋤頭,我壹鐵鍬擊打在空中,閃著的是瞬間火花,釋放的是積怨已久的憤恨。東陽城村人基本人人都練過迷蹤拳、洪拳等武術,雖然個個面黃肌瘦,營養不良,但在械鬥中絲毫沒有落了下風。而且即使是被砍傷流血了,仍然咬牙繼續搏鬥。反倒是南舍人,破了皮便哭喊起來,“不行了,流血了,咱們趕緊撤吧!”
劉漢三眼見勢頭不好,退回三四步,對自己人說:“今兒咱們就先饒了他們東陽城人,等過幾天再好好跟他們算賬!”其他人也都知道不是對方的敵手,便都踉蹌著往回跑。
這場為了搶水澆地的戰鬥最終由東陽城村人奪取了勝利!大夥兒舉起農具,興奮著,高呼著。“好了!剛下有誰受傷了?趕緊回去包紮壹下,感染了就麻煩了!學智,妳帶受了傷的人都崇文叔那看看去!”
? “我們沒事,還是挖渠要緊!”
? “妳們就放心吧!妳們自家田有人給澆了!”張全德勸他們回去。
張全德安頓好受傷的村民後,指揮大夥兒按照地垙的高低順序,豁開口子,將洪水引至葫蘆地、肚肚地、坡下地等田地裏,美美地澆了個遍。直至天黑時分,張全善才讓大夥兒鳴笛收兵,放水讓東邊的村澆地。
張全德回到家中,躺在炕上,思緒縈繞。前清的規矩破了,今後還會發生多少次類似今天流血的械鬥呢!今天還好只有南舍的人來找麻煩,如果十裏八村的都過來奪水,即使村裏人再能打,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啊!明日,趕緊去找蓮溪堂的翟永和商量商量!
翟永和是東陽城村有名的鄉紳,擁有良田三百余畝,置有糧油鋪、車馬鋪十余間。雖然這些年處處都鬧饑荒,翟家的日子也不好過,但走南闖北多年通過調動糧食也多少有些富余。趕上過時過節,翟永和還會在村裏的三結義廟裏施粥,真可稱得上是方圓十裏的大善人。
張全德第二天壹早便來到翟家,和翟永和商議起昨天搶水發生械鬥的事情。
張全德說:“老哥,昨天的事情妳也知道了,今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如何是好?”
? “當下這事絕不能拖延。雖然昨天咱們村勝了,但是那是靠武力得來的,不能服眾。我看還是得把附近幾個村的人都叫過來,坐在壹起,好好商量壹下。”翟永和摸著長須說道。
“那還得麻煩您跟周圍村裏的糾首說說,尤其是南舍村的劉漢三。”
翟永和笑著拍拍胸脯,道:“自家村的事我必須得管,妳就放心吧!下午咱們就邀請他們來談。”
當日下午,南舍、北寨、西陽城、宋家莊等村的代表都齊聚到了三結義廟。尤其是南舍村人擡來的壹口直徑三尺、前後貫通的陶甕尤其顯眼。眾人都不知是何用。翟永和率領各村糾首先在三結義廟的劉備、關羽、張飛三人神像前燒香跪拜,意在強調此次協商重在不傷各村之間的和氣。
祭拜完後,翟永和和諸位糾首在西側廈窯就坐。翟永和道:“我們今天就直入主題吧!今日,邀請大家來就是為了解決陽城河用水的事。昨天發生的事情,真的很不應該。東陽城和咱們附近的幾個村子多年來壹直相安無事,在很多事情上還相互幫襯,這次的事情發生了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今天坐在壹起主要是討論壹下今後在用水上有個統壹的方案讓大家遵守。”
劉漢三坐不住了,搶先說道:“以前我們都是顧及張老太爺的面子讓東陽城先澆地,但是老爺子走了,時代也變了,我們不能像以前那樣的老辦法辦了。沒錯,河是先經過東陽城的,可是總不能到最後給我們留下那麽壹點點水吧!還不夠塞牙縫呢!”劉漢三的眼珠子往張全德身上壹瞅,鼻子“哼”了壹聲。
張全德接過話:“自光緒十壹年定下的規矩,現在要改,那也得大夥同意不是?妳們有什麽好辦法,盡管提出來!”
宋家莊的糾首郭茂年說:“要不東陽城以後不要用閘了!對大家都公平。”
張全德擺了擺手,說:“不行,我們東陽城的莊稼地高,只有把水逼起來才跟澆上地。必須得用閘。”
大夥兒聽完都有些意見,於是便妳壹句我壹句地吵嚷起來。劉漢三看到這場面,心裏早已有數,猛得壹拍桌子,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盯著劉漢三,看他有什麽主意。
? “妳們都別吵吵了!今天我是有備而來的。各位糾首,妳們隨我出去看看。”大夥兒跟著劉漢三走出來廈窯。只見劉漢三指著那口三尺寬的甕說道:“今天咱們就比壹比哪個村是條漢子!只要誰家能有人從這燒紅的甕裏鉆過去,誰就有優先澆地權!不然就得退位讓賢!”劉漢三神情得意,好似成竹在胸。
眾人聽了這番話都呆若木雞。這燒紅的陶甕別說是鉆進去了,就是碰壹下還不得掉皮嗎?誰敢這麽幹啊!劉漢三見大家都不言語,於是先從張全德這下手,“看來東陽城是沒人了,主動放棄了!唉,真是可惜啊,我還以為東陽城人能打能鬥了,沒想到關鍵時候還是孬種!”
張全德說:“漢三,妳這是存心找事吧?這燒紅的甕子誰敢鉆了,死了人怎麽辦?虧妳能想出這餿主意!”其他村裏人知道,東陽城怕是真不敢了,於是紛紛說:“我們同意鉆火甕,妳們東陽城人不敢就算退出來!以後澆地沒妳們的份!”原來,南舍村早在來之前就跟其他村都串通好了,故意排擠東陽城人。翟永和和張全德見其他村人都在響應,壹時也沒了主意。
“讓我來!”就在東陽城人緘默無語之際,但見壹人身材矮小,赤著上身,穿著粗布短褲,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圍觀的村民看見此人都驚呆了!這不是武家街的王孝武嗎?像他這種人怎麽出來逞能了!眾人紛紛捂住口鼻,閃出壹條道來。原來,王孝武是個光棍,身上從不洗澡有壹股難聞的騷臭味。但此人有個本事,就是繼承了父輩的壹身好武功。其祖父王啟祿曾是前清武舉人,官至千總,賞帶藍翎,真可謂風光壹時。但是由於其性格粗暴,辦事魯莽,沒過多久便被革職回家。家中孩子大多上過幾天私塾,沒有文化可言。王家在村中的地位日漸窘迫,家境也逐漸中落。到了王孝武這壹代更是沒了光景,只能靠給富人家拉車出苦力過日子,連娶媳婦都成了問題。遇到這連年災荒,王孝武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只是身上習得了其父輩的好武藝,有時還能在別人面前吹噓幾下。今日,王孝武在人群外目睹了南舍等村的行徑,壹股義氣勁上來就沖出了人群,準備趟壹趟這火焰山。
張全德見王孝武走出來,也是壹驚。平日裏,他雖然見了其面多少也會點頭示意,但心裏總是瞧不起王孝武。壹個家境富足,書香門第。壹個窮困潦倒,莽漢出身。自是話不投機三句半。但是他沒料到王孝武會在此刻站出來為東陽城人爭氣。張全德心裏不禁感激地看著他。翟永和平日多接濟王孝武,也深知其好義氣,講道義,對他的行為深感大義。但是赤身上陣肯定是不行的。於是對王孝武說:“孝武,妳真的打算為咱們東陽城出這口氣?”王孝武點了點頭,說道:“永和叔,妳就放心吧!我王孝武這條賤命沒別的,只有這壹身武功。為了咱村的利益,別說這鉆火甕了,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王孝武都沒二話。”眾人聽後都拍起了手,“孝武真是條漢子!”“孝武真硬氣!”……
翟永和把仆人叫過來,說:“來,取件好衣服給孝武穿上!咱們不能虧待了英雄。”
“不必了,永和叔。等我鉆過這火甕再穿不遲。給我找些冷水就行。”
就在剛才說話之際,陶甕被架在了磚石壘起的架子上。柴火也已經都準備就緒。“點火!”翟永和親自下令點起來熊熊大火。
不過多久,陶甕就被燒得熱氣逼人,雖然沒有發紅,但料想肉體壹貼,肯定是壹股焦肉味。大家都替王孝武捏了把汗。
只見王孝武端起壹銅盆冷水,從頭頂澆到腳底,他用手壹抹臉上的水,便走到了火甕前。兩個壯勞力用粗棍將火甕擡到了地面。王孝武須從火甕這頭鉆到那頭,大約七尺長的距離,如果能全身而退才算贏。
王孝武深吸壹口氣,退後幾步,身體彎作好似壹張張滿的弓,猛得向前沖去。就在快到甕口時,他雙手伸直舉過頭頂,如壹條脫手的活魚穿梭入甕。只是壹眨眼的功夫,王孝武“噗”地壹下從甕裏鉆了出來。腳跟裏甕口只差壹尺長的距離。真是兇險至極!圍觀的眾人紛紛鼓掌喝彩!“孝武真厲害啊!”“孝武,妳太牛了!”當王孝武起身時,大夥又都驚呆了,只見他滿臉是血,口中正要講話,卻吐出來血水,用手壹摸,兩只白森森的門牙掉在了手裏。王孝武轉過頭對大家“嘿嘿”笑了兩下,忽然感覺天旋地轉,眼前壹黑,癱倒在地。
翟永和和張全德見狀,趕忙上去,將王孝武扶起。翟永和對仆人說:“張五,妳叫幾個人趕快把孝武扶到咱們院裏,給他騰出間房來休息。”“李貴,妳去把崇文老先生請過來,給孝武洗洗傷口。”眾人把受傷的王孝武從三結義廟擡了出去。
翟永和回到原地,繼續主持場面。“東陽城的人已經鉆過去了,還有其他村的人試試嗎?”翟永和向其他村的糾首問到。
“有,怎麽沒有!”劉漢三大步站了出來。? “妳?快別看玩笑了!”張全德大笑起來。原來劉漢三落下小兒麻痹的毛病,左腿勉強能站穩,但要過這火焰山根本不可能。
“不是我。”劉漢三壹揮了揮手,又指著旁邊壹位七十余歲的白頭老翁說:“是他!”
那老翁杵在原地,身體像要隨時被風吹倒。再看那瘦骨嶙峋的模樣,好似幾天沒有吃東西的樣子。這老人走路都成問題,怎麽鉆這火甕啊!
侯晉昌站在人群中,說道:“劉漢三,妳們村是不是沒人了,找這麽大歲數的來比試。他都能當妳爹了!真是不像話。”眾人都指起手,對劉漢三責罵起來。
“妳們都別瞎起哄,又不是我叫他來的,是他自願的。”於是轉身問老翁,“是不是孫老漢?”
孫老漢沒有言語,自個走到甕前,哆嗦著頭就往進鉆。大夥兒都屏息凝視著眼前的壹切。
老人剛要踏進火甕,人群中跑出壹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沖到孫老漢面前,拉住他爺爺的手哭喊著:“爺爺,妳別進去!別……”孫老漢瑟瑟地說:“草兒,別管爺爺,人家給了咱錢,咱就得對得起人家!”
大夥兒這才明白,原來是劉漢三拿錢收買了張老漢,張老漢才拼死要鉆這火甕。“劉漢三,妳還是不是人了!妳這是往死裏整人了!”“如果是自己親爹,還會這麽做嗎?真是造孽!”
劉漢三經不起大家的臭罵,又見孫老漢那哆哆嗦嗦的樣子,心想:如果真出了人命就麻煩了。於是說:“算了,算了,我們南舍退出。孫老漢,妳快下來吧!別出了事再訛詐我。”
其他村人本來就沒想鉆這火甕,見南舍都退出來,便都表態不鉆火甕了。眾糾首重回到西廈窯敘事。
張全德站了起來,對各村糾首說:“我們東陽城人不惹事,也不怕事。既然這次鉆火甕的比試我們東陽城勝了,那麽我就要說兩句公道話了。今後的澆地還是應該由我們東陽城人先澆,其他村得排在後面。但是也不是說我們要把水吃幹榨凈。陽城河是咱們莊稼人的母親河,救命河。沒了它莊稼就要絕收,有人就會餓死。今後,我們還得用閘蓄水,但是我們只占三分,剩下的七分留給妳們其它村用。我這個辦法怎麽樣?”
劉漢三沒有料到張全德會這麽仁義,起身說起:“好,我代表我們南舍村同意了!”西陽城等村的糾首也都表示同意。
翟永和道:“那這事咱們就這麽定了!來,咱們再給廟裏的神像燒上壹炷香吧!保佑咱們各村都能和氣生財,保佑沿河的百姓平平安安。”眾人齊稱是,壹起來到神像前再次焚香祭拜。
至此,圍繞陽城河用水的爭執終於得到了圓滿的解決。而王孝武鉆火甕的故事也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成為了永恒的經典。它代表著的東陽城人勇猛堅韌、舍身取義的精神,匯聚成中華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生生不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