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_title:第1章
chapter_content:“皇帝表哥，皇帝表哥，妳怎麽了？”我看他蹲在窗欞下發抖，於是上前拍打他的肩膀。
“啊，啊啊啊……”皇帝表哥像是被妖魔附了身，低吼著推倒我，眼睛裏的血絲可怖至極。
“皇帝表哥？妳幹嘛？”我攏著被他扯下的衣服試圖向後挪，我覺得，馬上就要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是鄭瑤，乳名瑤瑤，喜歡嗑瓜子，喜歡我表哥。
“拿出來，給我。”我親哥總是板著壹張臉，將我堵在墻角要我手裏的瓜子。
“沒有，我沒有。”我將雙手藏在身後，緊緊握著手裏的瓜子，對著我哥耍賴。
“跟妳說了多少回了，少嗑點瓜子，小心給妳嗑成豁牙。”哥不依不饒，輕而易舉扳過我的手。
“瑤瑤，來表哥這裏。”聽到了表哥的呼喚，我趕忙從哥的腋下鉆過去，踩著花圃裏的美人蕉躲在了表哥身後，給我哥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大表哥，妳總欺負我們小孩子作甚？”表哥蹲下身來拍打我身上蹭的橘黃色花粉，又往我兜裏塞了壹把瓜子。
“致寧，妳胡鬧什麽？妳都多大了，成天帶著這丫頭瘋。”表哥帶著我飛出院墻，哥的咆哮在我們身後傳了很遠。
不怪我喜歡我表哥，從壹兩歲在他懷裏，到七八歲在他背上，再到如今又在他懷裏，他壹直護著我，壹直帶我出去玩兒。
“瑤瑤，咱們今兒聽說書去？”表哥將我帶入了成衣鋪，給我買了件男裝穿上，問道。
“表哥說去哪裏，瑤瑤就去哪裏。”我心裏壹早惦記著茶館兒裏的五香瓜子，抓著表哥的胳膊搖晃。
西市煙柳巷口的茶館兒是長安城頂熱鬧的地方，說書的打板兒的，演樂的唱曲兒的，應有盡有。
表哥最愛帶我來這裏聽書，他說因為來這裏的時候會放下壹切，只活在戲裏書裏，我也最愛讓他帶我來聽書，因為這裏有長安城最好吃的瓜子。
“寧公子莫不是將奴家忘了？”當我慢慢剝著瓜子悠哉悠哉的時候，聽到壹聲嬌滴滴的喘息，轉眼便看到了壹個綠衣女子像藤蔓壹般繞在表哥身上。
“光天化日的，妳做什麽！”表哥騰地壹下站起來，用眼神指了指我。
“妳是誰啊？離我表哥遠點兒！我表哥不認得妳！”我也謔地站起身來，擋在我表哥面前。
“小公子奶聲奶氣的可真是可愛，奴見公子次次來都只要五香瓜子，便親剝了些送來。只盼哥莫忘了奴。”那女子輕而易舉越過我的頭頂，遞給表哥壹個小布包。
“哼，表哥我們回家。”我奪過了她的汗巾布包兒，氣沖沖地撲進表哥懷裏。
我很生氣，為了那女子對表哥的親近生氣，沒曾想等我氣沖沖回房後還有更讓人生氣的。
我從懷中掏出了那個女子給表哥的汗巾包兒，裏面裝了壹堆剝好的瓜子仁，汗巾上繡了壹曲《桂枝兒》：
“瓜仁兒本不是個希奇貨，汗巾兒包裹了送與我親哥。壹個個都在我舌尖上過。禮輕人意重，好物不須多。多拜上我親哥也，休要忘了我。”
“呸呸呸，這寫的是什麽話！真不要臉！”我將那汗巾扔在地上拼命踩跺，十二歲的我從未見過這樣露骨的話，壹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壹味地生氣。
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那樣生氣，好像，從那次生氣以後，表哥在我心裏的地位就與瓜子不壹樣了，我對表哥的喜歡和對瓜子的喜歡，似乎並不是壹個喜歡了。
因為，我明明知道那個女子的做法很不要臉，可我還是學著她的做法，為表哥嗑了整整壹碟子瓜子仁。
可是，表哥吃不到了。皇上派他去川蜀巡查，做欽差大臣，臨行前，我拽著他的袍角哭。
“瑤瑤，表哥是大人，大人得有大人的擔當，等妳長大妳就明白了。”
“瑤瑤，表哥不在的時候妳要聽妳哥的話哦，不能自己出去玩兒，小孩子家家的很危險的。”
“瑤瑤要好好學寫字呀，妳要是想表哥可以給表哥寫信的，寄去川蜀。”
表哥摸著我的頭，壹口壹個小孩子，完全不懂我的小心思。我將放在香囊裏的那碟瓜子仁重重塞進他懷裏，大聲道：“我不是小孩子！”
就算我是小孩子那又怎麽樣！我是小孩子就不能喜歡我表哥了嗎？
我不懂大人的世界，也不懂表哥壹定要走的理由。
自他走後，我每壹天都給他寫信，我不知道川蜀是什麽模樣，也不知道那裏是不是跟長安壹樣，所以只寫表哥帶我吃喝玩樂的每個瞬間。
chapter_title:第2章
chapter_content:“表哥帶我去宮裏的梨園看戲，我趴在他背上睡著，牛股糖粘了他壹肩膀，他也只是笑著給我擦嘴，從來不喚我貪嘴瑤瑤。”
“表哥與我同吃壹碗陽春面，我笑著問他怎麽分，他捏捏我的臉說他只吃蔥花兒，然後讓店小二去給我再買壹串糖葫蘆。”
“表哥對我真的很好很好，好到……讓我忘記了自己是個沒娘的孩子，好到，什麽都依著我，好到，讓我夜夜思念他。”
“表哥，妳走了兩月有余，瑤瑤好想妳呀，瑤瑤要給妳寫了第六十九封信了，瑤瑤要把信都縫在壹起做成手劄，我還給手劄起了個名字——表哥手劄，等表哥回來，給表哥看。”
……
我壹直寫那些自言自語的信，直到有壹天嫂子摸著我的頭發，跟我說：“瑤瑤，妳長大了，長大的女孩兒是要去別人家的。”
“瑤瑤不走，哪裏都不如家裏好，瑤瑤要在家陪哥哥嫂子。”我抱住了嫂子的胳膊，心裏隱隱覺得不安。
“小貪嘴瑤瑤，妳是要入宮的，宮裏是天下最好的地方。妳哥哥怎麽舍得送妳去不好的地方呢？爹怎麽舍得要妳去受罪呢？”嫂子說著說著竟流下了淚，她的淚越流越兇，緊緊抱著我。
我尚不知發生了何事，只以為是自己的過錯，惹得嫂子落了淚，趕緊給她擦著眼淚開口：“嫂子嫂子，瑤瑤不去宮裏陪姑母了，瑤瑤在家陪妳，有這樣溫柔好看的嫂子，瑤瑤怎麽會走呢。”
不料，嫂子哭得更兇，壹雙手將我箍得緊緊的。
我不明白，明明是去這世上最好的地方，還是去陪向來疼愛我的姑母，況且又不是頭壹回去宮裏，為何嫂子這般不情願我去？
為何哥哥也悶悶不樂？總憋在院子裏壹遍又壹遍練他的雙鉤槍，搗碎了壹片美人蕉。
直到我嫂子帶著我進宮那日，我才明白了為何，原來，我是要壹直留在姑母身邊，再不能回鄭國公府。
十二歲進宮，源於我姑母，也就是當今太後壹句話：“瑤瑤已經這麽大了，待月事來過便是大人了，留在哀家身邊吧。”
嫂子拽著我跪在地上，低低稱了聲是。
我不大懂我留在宮裏與我的月事有什麽關系，只悄悄囑咐嫂子不要讓任何人動我的房間，我不回去也不能叫別人住。
因為床底下的小暗格子裏還放著我的“表哥手劄”呢。
姑母將我安排在她的壽康宮，與她同睡同吃，壹應吃穿用度無不華美精致。
早膳時姑母會備下我最喜愛的水晶鴨脯，末了還會讓我喝足足壹大碗紅棗甜湯。
午膳時姑母讓小廚房熬濃濃的阿膠玫瑰蜜特地端來給我吃，甜膩膩的卻不熏人。
晚膳過後姑母還指導宮人們往我的浴桶裏加些花草香料，臨睡時還親自看著嬤嬤們給我身上塗香粉。
這些個補品時常吃得我昏昏的，動不動就流鼻血出來，可它們總是異常的甜，姑母也不會說我貪嘴，壹遍又壹遍地著人給我熱著，時不時給我盛上壹碗。
壽康宮裏人雖少，但壹點兒都不悶，常常來的妃嬪有三位。
淑妃娘娘很喜歡我，她不大愛笑，見著我的時候卻是能笑著陪我說很久的笑話兒。
姑母也總是寵著我，她最愛看我與淑妃娘娘坐在壹處玩樂說笑話兒。
雖然有些沒良心，但我還是想著，哥哥嫂子真的是多慮了，明明壽康宮裏的日子比家裏的日子還要有意思呀，他們還要那樣悶悶不樂。
我終日沈浸在華美大氣的壽康宮，盡享安樂，直到兩個月後的壹個夜晚，我夢見了尿床，黑暗中我摸了摸褻褲，濕的，果然尿床了。
我躺在被窩裏不敢動彈，也不敢喊我床下伺候著的守夜宮女，我都這麽大了還尿床，讓姑母知道了得多丟人呀。
而且要是讓淑妃娘娘知道了，這個笑話兒她能說壹年。
於是我就壹直賴在被子裏，妄圖就這樣躲過大家的嘲笑。
chapter_title:第3章
chapter_content:“瑤瑤做什麽呢？怎地還賴上床了？”最先來喊我的人是淑妃娘娘。
“我今天好困好困，我要睡覺，不起來了。淑妃娘娘最好了，會寵著我的吧？”我將自己蒙在被子裏，緊緊地掖好幾個被角，壹步步向床腳挪著，生怕她壹把掀開我的被子。
“呀，瑤瑤褥子上怎麽全是血？呦呦呦我們瑤瑤長大了呢。”淑妃娘娘還是壹把掀開了我的被子，笑吟吟地看著我。
“啊？啊——”我瞅了壹眼淑妃的笑，又瞅了壹眼褥子上的血，嚇了壹跳。
“淑妃娘娘，我，我，我尿血了。”我爬到她身邊抓著她的胳膊，指了指褥子上的血跡。
“哈哈，傻瑤瑤，那是月信，每個女子都會有的，我也有的，尿什麽血……哈哈……”她撫了撫我的背，笑聲愈發大。
恍惚間，我有些害怕。
月信麽？姑母說過，我來過月信便是長大了，長大了就可以當她的兒媳，嫁給皇帝表哥。
那我的表哥怎麽辦？我的致寧表哥怎麽辦？
“瑤瑤，發什麽楞呢？快去洗洗換上這個。”淑妃遞給我壹條白布，揶揄地看著我。
“淑妃娘娘，皇帝表哥好說話不？”我拿過白布放在床頭，轉頭問了問淑妃。
我想，皇帝表哥若是好說話，定會成全我與致寧表哥的，反正皇帝表哥有那麽多妃嬪了，也不差我壹個。
“他，他，我也不知道，許久未曾見他了。”淑妃的臉上再也沒了笑容，吩咐了宮人幾句便匆匆走了。
我捏了捏白布低下頭，換了濕噠噠的褲子。
剛剛收拾妥帖，姑母便帶了壹盅血燕阿膠甜湯要我喝。
喝罷她要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了我們兩個人，她不再和顏悅色地喊我瑤瑤，而是壹字壹頓地喊我鄭瑤。
她命我朝著鄭家祖籍盧州方向下跪，然後肅穆開口：“鄭瑤，我們鄭家的家訓是什麽？”
“任在千秋，族久興旺，鄭氏兒女，責無旁貸。”我忍著腹中的不舒服跪在地上，大聲喊著祖訓。
“好，這祖訓是妳太爺爺改了的，知道為何麽？鄭瑤。”姑母又壹次發問。
“……”我沈默著不知該如何開口，因為我確實不知道啊，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祖訓，更不知道這樣的祖訓是什麽意思。
“妳是鄭家長女，自然要謹記妳太爺爺的祖訓。從今天開始，妳就是壹個大人了，不管發生了什麽，妳都要記得鄭家祖訓，更要相信，姑母不會害妳。”姑母突然扶起我，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似懂非懂，姑母為何與我說這些，想了半天我也沒想明白，再加上腹中又實在不舒服，索性就不想了，讓宮人們陪我在梧桐葉上寫寫畫畫。
七日後，姑母帶了壹位手很巧的梳頭姑姑，那位姑姑散了我兩個緊致的雙丫髻，將我半長不短的頭發盤起，又拿了假殼子墊上，梳了壹個好看的飛天髻。
“姑母，瑤瑤這樣矮怎麽能梳大人的發髻呢？”我左右照了照銅鏡，那高而長的髻映著我的小圓臉怎麽看怎麽別扭。
“姑母及笄時，簪的就是這支簪子。”姑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輕巧地碰了壹下將我的發緊緊束著的象牙簪，然後拿起黛筆給我畫眉。
“姑母使不得，怎麽能讓您親自給瑤瑤畫眉呢？”我扭臉躲開姑母的手，很是厭惡這些大人的玩意兒。
前日剛剛讓老嬤嬤給我用那種極細的線絞了臉，今日又喚人給我送了這許多胭脂水粉，現在還要給我畫眉。
“瑤瑤，女子長大後都是要裝扮得漂漂亮亮的呢，姑母手上不穩，叫妳孫姑姑給妳畫個遠配妳的飛天髻。”姑母扭正了我的臉，又往上塗了壹層薄粉。
“姑母，在家的時候嫂子常常說這是大人的東西，瑤瑤是孩子，用不著用這些。”我耍小性子，嘟起嘴唇打落了孫姑姑的手。
“鄭瑤，妳長大了。”姑母似是有些生氣，重重擱下水粉盒子。
我不敢再作聲任由孫姑姑將那些香得發膩的東西壹壹塗抹在我臉上。
淑妃看到我穿戴好的模樣時，從寬大的袖子底下握住了我的手，問姑母：“母後尋我積年的舊衣服做什麽？瑤瑤還小著呢，撐不起這樣的裝扮。”
chapter_title:第4章
chapter_content:“哀家記得妳與皇帝在壹處時也差不多是這般年紀。”姑母的聲音淡淡的，她用眼神示意淑妃坐下。
“母後，瑤瑤還是個孩子啊。”淑妃面上聲上全是掩不住的震驚，袖中的握著我的那只手汗涔涔的。
我不明白她為何這樣失態，我確實還是個孩子啊，這有什麽好驚訝？
“瑤瑤長大了，到姑母身邊來。”姑母喚我到她身邊去，給我夾了壹塊兒鴨脯，正說話間幾乎是同時響起兩道聲音。
“兒子給母後請安。”
“皇上萬福金安。”
“臣女拜見皇上。”我聽見動靜，立馬想起嫂子教的禮數，從凳子上跳下來跪在地上。
“快都起來吧，地上涼。”姑母笑著扶起我，對著皇上點了點頭。
“母後，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回宮了。”淑妃並沒有看皇帝，只是對著姑母行了壹個禮。
“文溪。”皇上叫了壹聲，淑妃並未答應，腳步越發快。
“皇帝，由她去吧。來認認妳表妹，月前入宮陪我的那位，小丫頭機靈得很呢。”姑母拽住了皇上的袖子，要他來看我。
“臣女拜見皇上。”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只能在他轉頭看我的時候再次跪下。
“壹家人，這樣生分做什麽，妳該喚壹句表哥。”姑母拉住了我的袖子，讓我給皇帝夾菜。
“皇帝表哥。”我偷偷看了他好幾眼，怯生生喚了這麽壹句。
“瑤瑤是吧？朕聽皇後說起過妳。”他很是溫和，跟溫柔的皇後娘娘壹樣。
那天的晚膳我很是開心，因為我的皇帝表哥總是給我夾菜，像我親哥壹樣，還總是笑。
他壹定很好說話！
自打那天壹同用膳後，姑母就總讓皇帝表哥來陪我玩，皇帝表哥的脾氣很好，總耐心性子陪我聊天吃飯。
“小貪嘴瑤瑤快來快來，這裏有剛剛炒好的五香瓜子。”
“瑤瑤，妳在壽康宮開心嗎？可惜晴潤下江南去了，要不妳們肯定能玩到壹處。”
“瑤瑤啊，妳長大了願意壹直待在這裏麽？”
……
皇帝表哥的話很多，玩樂的時候比我還像壹個孩子。
那日他問了我好多次我長大想待在哪裏，我壯著膽子答他：“瑤瑤想在宮裏，因為致寧表哥，住在宮裏，瑤瑤想和致寧表哥在壹處。”
“妳壹個小孩子，誰教妳說這些的？”他後退了壹步，手裏抓著毛毽子的樣子有些好笑。
“瑤瑤不是小孩子！姑母說我長大了！”我生氣地瞪著眼睛，去搶那只毽子。
“哎，傻瑤瑤，為何喜歡妳致寧表哥？跟皇帝表哥說說唄？”他洞察到了我的用意，壹個擡手便把毽子舉得高高的，我才將將到他胸口，再沒機會搶到。
“哼，表哥又欺負人。”我拔了頭上累贅的步搖，跟他講起了致寧表哥帶我玩的時日。
“瑤瑤哪裏是喜歡妳致寧表哥，妳不過是小孩子家貪玩罷了！”皇帝表哥輕輕拋起毽子，轉而又輕飄飄接住。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貪玩，我就是喜歡致寧表哥！”我狠狠奪去那只毛毽子，眼中隱隱有淚水，將落未落。
“瑤瑤不哭啊，等致寧回來，表哥給妳們賜婚還不行嘛？”皇帝表哥終是被我的淚水打敗，半哄半安慰。
秋風剛起，驅走了夏日的悶熱，卻帶來了我的滿腔歡喜，因為皇帝表哥親口允我，致寧表哥回來就將我嫁於他。
沈浸其中的我從來不知道，我的歡喜，我這樣喜歡致寧表哥的歡喜會給我帶來禍端。
那是壹個夜晚，雨很大，天很涼，那個痛苦的夜晚裏發生的壹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每壹個細節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九月初三，我們三人壹同用晚膳，貴妃娘娘突然前來求見姑母，姑母讓孫姑姑給表哥填了壹盞菊花酒，轉身出門與貴妃娘娘敘話。
皇帝表哥給我夾了壹塊雞肉，將盞裏的菊花酒壹飲而盡。他似乎不勝酒力，暈了壹下，然後他突然跑到門邊開門，開了幾下沒打開，又往窗子邊跑，又是拍打又是叫喊，看起來很是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