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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阿Q精神——中國國民靈魂中精神病癥的紀實

《阿Q正傳》應當是魯迅寫作中的壹個重要裏程碑,其中對於阿Q精神勝利法的描寫,更是對當時深植於中國國民靈魂中精神病癥的紀實。“精神勝利法, 概而言之, 就是以精神上的勝利來掩飾事實上的失敗。其特征簡單說來, 就是他那毫無現實根據的自尊; 妄自菲薄的自輕自賤; 對於受侮辱的超乎尋常的健忘; 以及在受到強者淩辱、打擊以後, 又常常去向比他更弱的人去泄恨、報復等等。” [ 對於精神勝利法的描寫,魯迅先生並不是直接寫出來,而是通過對阿Q可笑卻又可憐的醜態的描寫壹點點向我們展現出來。精神勝利法,是魯迅《阿Q正傳》中主人翁阿Q面對真實生活中的個人精神勝利法,表現為妄自尊大、自欺欺人、麻木遺忘、轉嫁屈辱、自輕自賤

壹、妄自尊大

“借祖宗以欺人, 述先代而自大”,阿Q和別人有口角的時侯才會說“我們先前———比妳闊多啦!妳算什麽東西!”。看到這的時候以為阿Q僅僅是逞壹時之快而已,到後邊才發現,阿Q不僅僅是嘴上說說而已,在心底阿Q更認為自己本就高人壹等。阿Q認為自己的兒子會“闊得多了”,所以對文童的爹爹,即趙太爺、錢太爺等“在精神上獨不表格外的崇奉”。相比於那些未去過城裏的人,阿Q也在精神上平添出壹份自大來,他認為“未莊人真是不見世面的可笑的鄉下人呵,他們沒有見過城裏的煎魚!”而他又對城裏人很鄙薄,認為城裏人叫長凳為條凳是可笑的,而煎魚上放切細的蔥絲更是可笑之極。

對於未莊中受到居民尊重的趙太爺、錢太爺等,阿Q認為他們被人所尊敬不過是因為是文童的爹爹,而他自信的認為自己的兒子以後會“闊得多了”。於是便稱自己和趙太爺原本是本家,“細細的排起來他還比秀才長三輩呢”,外加上自己去城裏見過那麽多世面,更是把這些當作了自己的底氣和膽量。在此後,即使被趙太爺打了幾個嘴巴之後,也只是忿忿的想“現在的世界太不成話,兒子打老子……”,卻想到,趙太爺也不過是自己的兒子罷了,竟然得意起來,唱著《小孤孀上墳》到酒店去了。

對於在未莊中處於下層的人物,阿Q更是不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對王胡,壹個“又癩又胡”的人,阿Q卻有著自己的壹份高貴在裏邊,認為自己的癩頭瘡是“壹種高貴的光榮的癩頭瘡”,像王胡這樣的人,是不配擁有這樣的高貴和光榮的,因此刪去壹個癩字,只蔑視的叫他王胡罷了。阿Q甚至連坐在王胡的身邊,都看作是擡舉他。對於小D,壹個位置甚至在王胡之下的人,竟然奪取了自己的飯碗,更是生氣。在自己叫小D畜生時,小D的行為更讓他生氣,因為地位在自己之下的人竟然謙遜的說自己是 “ 蟲豸”讓自己的氣無處可發,更是可氣、可恨,因此更像是有了底氣壹般,飛撲過去“伸手去拔小D的辮子”。

因壹種莫名的自信,以及憑借自己見識多、輩分高等便妄自尊大、自尊自負,正如魯迅所說:“中國人常常以‘厥祖在時’如何‘漫誇耀以自悅’”。

二、自欺欺人

在被閑人打完之後,阿Q並沒有感到什麽屈辱,而是像打人者壹樣“心滿意足”,自欺欺人的想到,閑人打自己不過是自己被兒子打了。阿Q並不認為自己是多麽屈辱,而是想到現在的世界真的不像樣,竟讓兒子打老子。在未莊賽神的晚上,阿Q去賭錢,在得利之後迎來的卻是壞運氣,“很白很亮的壹堆洋錢”忽然不見了,感受到失敗的苦難之後,“但他又立刻轉敗為勝了”,在自己的臉上打了兩個嘴巴,似乎打人的是自己,而被打的是別人壹般,像是把自己的苦難轉移給了別人壹樣。

在回到土谷祠後,阿Q“…又要了壹支點過的四兩燭和壹個樹燭臺, 點起來, 獨自躺在自己的小屋裏。他說不出的新鮮而且高興。燭火象元夜似的閃閃的跳, 他的思想也迸跳起來了”.在他自己的想象之中,革命黨拉著他同去革命,更想著那些曾經給過自己難看的人跪下懇求自己“阿Q,饒命”。

阿Q那被封建壓迫所變形了的叛逆性,以自欺欺人的形式表現出來,在這時,阿Q不僅僅是阿Q了,而是那個時代不覺悟的中國國民的形象了。

三、麻木遺忘

“中國人的不敢正視各方面,用欺和騙,造出奇妙的逃路來,而自以為正路。”在挨了假洋鬼子的打之後,阿Q把這壹件事看做是“生平第二件的屈辱”。但他自己卻發揮了忘卻的功效,把這“生平第二件的屈辱”竟然看作是完結,卻也輕松的笑了起來。若沒有忘卻這壹件“祖傳的寶物,阿Q怎麽能從那麽強烈的屈辱感與憤懣之中脫離出來,好像那種事情從未發生在自己身上壹樣。

這便是“忘卻”的寶貴與功效所在了,像阿Q壹樣的人,借助“祖傳寶物”的功效,能把發生在自己身上壹切的痛苦與不幸全都忘卻,給自己構想出壹個自己想要的完美世界。

四、轉嫁屈辱

轉嫁屈辱法是繼忘卻之後第二件“祖傳的寶物”,當阿Q受到瞧著的淩辱、氣壓的時候,回想著把自己受到的侮辱、內心的憤懣以及壓抑著的惱怒和苦悶發泄到比自己更弱小的人身上。期待看到他們受到淩辱時的苦像以及像自己壹樣不得抒發的苦悶,來得到快感,來消除自己受到屈辱時的憤恨和不滿。

在將苦悶發泄到小尼姑身上之前,阿Q曾受過兩次屈辱,第壹次是王胡這個他看不起的人竟敢壹連碰了自己五下,第二次便是假洋鬼子拿著哭喪棒對他“拍!拍拍!”。這讓壹直自大的阿Q可笑的自尊心受到了屈辱,心中的苦悶與怒火正盛時,正巧走來了小尼姑,這個比自己更加不受尊重的人。“阿Q便在平時, 看見伊也壹定要唾罵, 而況在屈辱之後呢?他於是發生了回憶, 又發生了敵愾了”。他將自己對小尼姑的輕佻的行為,看作是壹件功隕;是自己洗清那兩件屈辱的機會;是找回未莊人對自己的尊重的好機會;而壹旁酒店裏的人的笑聲,在那時更是阿Q將屈辱轉嫁給小尼姑的催化劑了。

五、自輕自賤

自輕自賤更像是壹種對於苦難生活的壹種屈服,無法去改變黑暗的現實,只能去改變自己,讓自己更加適應苦難生活罷了。

在人們打阿Q的時候,阿Q會說“打蟲豸,好不好?我是蟲豸——還不放麽?”,本以為阿Q在挨打之後會極其煩悶,“然而不到十秒鐘,阿Q也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他覺得他是第壹個能夠自輕自賤的人,除了‘自輕自賤’不算外,余下的就是‘第壹個’。狀元不也是 ‘第壹個’麽?‘妳算是什麽東西’呢!?”將自己看作是第壹個,來平衡自己挨打受到屈辱的事實,姑息縱容自己對於現實的無力感。

魯迅先生以辛亥革命為背景,向我們刻畫了壹個妄自尊大、自欺欺人、麻木遺忘、卻又自輕自賤的人物形象。而糾其根源,魯迅先生實際上向我們展現了辛亥革命前後壹個畸形的中國社會和壹群畸形的中國人的真面貌。魯迅先生寫阿Q正傳應當“意思是在揭出病苦,引起療救的註意”,而這也是魯迅先生壹直為什麽寫作的原因,去揭露當時社會的黑暗與苦難,從思想上“療救”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