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前,陳佩斯在接受楊瀾采訪時表示,與其說是春晚捧紅了他們,不如說是這些藝術家成就了春晚。正是因為他們不辭勞苦,集思廣益,才能在沒有先例的情況下,壹步步構築了春晚的雛形!
陳佩斯回憶起當年的情形,情緒漸漸激動起來:
“當我們去中央電視臺春節晚會的時候,還沒有這個品牌欄目,是我們這麽多藝術家,大家***同的 社會 力量,很多 社會 精英,把它捧成了壹個品牌欄目。”
按照陳佩斯的說法,央視在提出“春晚”這個概念之後,只是提供了壹個平臺、壹個導演和屈指可數的幾個助手而已,其他的事就只能靠眾多藝術家群策群力了。
事實真的如此嗎?
1982年11月,導演黃壹鶴突然接到臺裏交給他的重要任務——在第二年的除夕,舉辦第壹屆春節聯歡晚會,而留給他籌辦的時間只有不到四個月。
從未辦過晚會的黃壹鶴壹籌莫展,找來鄧在軍、楊勇和郭璐璐出謀劃策。
經過壹番商議,他們有了壹個初步的構想,讓觀眾用打電話的方式點播節目: 觀眾想看什麽,晚會就表演什麽。
既然要點播,就必須實況直播,這對當時的央視而言,不是技術問題,而是“敏感”問題。
沒人能保證直播春晚的時候不出“意外狀況”,臺裏的領導能同意嗎?
沒想到,這個申請提交給臺長王楓之後,第二天就獲得了批準。
黃壹鶴被臺長的開拓精神激勵得幹勁十足,卻沒想到背後其實另有隱情。
當時的錄像設備極其昂貴,壹個磁頭就要3萬美元。臺裏的資金支撐日常工作已經十分緊張,實在沒有余力讓他們錄制節目,不如就直接播出去吧,還能省點錢……
就這樣,“沒錢”兩個字在春晚尚未出世時便已註入血脈,讓它每每行進壹步,都舉步維艱。
然而,這還只是困難的壹部分而已。
此時的央視主持人基本上只會播報新聞,莊重有余,活潑不足。而且這些新聞主播壹向都是念稿子,臨場應變能力約等於零。
讓他們來串場,四個多小時的聯歡晚會怕是要辦成催眠大會了。
導演黃壹鶴之所以想要直播春晚,就是為了加強觀眾的參與感,晚會的氣氛必須是熱鬧的, 讓觀眾們在大年三十這壹天開開心心地笑出來 。
相聲演員馬季、姜昆口才好,反應快,話劇演員王景愚上舞臺經驗豐富,又擅長喜劇表演,加上正值妙齡的美女明星劉曉慶,這四個人既能報幕,又能表演,正是導演心中主持人的最佳陣容。
然而相聲演員要主持春晚的消息剛壹傳開,就在臺裏炸了鍋。
有人說央視的節目應該是穩重嚴肅的,不可以隨便創新;有人說相聲演員“格調不高”,會拉低晚會的檔次。
這些“老腦筋”的反對像是壹個時代的縮影,是遠比“缺錢”更難跨越的障礙。
導演為了堅持自己的選擇,不僅要解釋相聲演員的才華對這臺晚會有多重要,還要搬出姜昆曾被評為優秀青年代表的事跡,來證明思想上的正確性。
在晚會籌辦的過程中,馬季與姜昆鞍前馬後地盡心盡力;在晚會進行的每壹個間隙,他們包袱不斷,未曾有過壹分壹秒的冷場,更沒有出現“老腦筋”們擔心的紕漏。
他們用壹臺春晚的表現為自己,也為相聲演員爭取到了來之不易的信任和地位。
也許當“老腦筋”們發現相聲演員其實“還不錯”時,慢慢地也會覺得很多事物都是可以接受的……
1983年2月12日之前,沒人知道“春晚”是什麽。想要藝術家們放下自己的家人來演出,成了節目組面臨的又壹大難事。
沒幾個人肯來,怎麽辦?
為了協調李谷壹老師原本定在初壹的工作,節目組派了專車接送,又找了各級部門配合,才讓李老師所屬的單位同意放人。
壹代相聲大師侯寶林年事已高,本來並不想在春晚上露面。副導演鄧在軍和趙忠祥在燕京飯店勸了三個晚上,才讓老爺子同意出山。
劉曉慶曾以陪伴家人為由,拒絕了春晚的邀請。為此,姜昆親自來到劉曉慶的家中,發揮了自己相聲演員的口才,向她描繪了春晚將會如何的精彩。
劉曉慶被姜昆說得動了心,想要答應,又割舍不下親情,便提出了壹個要求:在春晚上向自己的家人拜年。
在公家的舞臺上說私事,導演黃壹鶴可不敢冒這個險,趕緊上報給了臺裏的領導。
臺長雖然有些無奈,但也將心比心,理解了不能回家過年的酸楚。
他答應了劉曉慶的條件,只是要她必須按照寫好的稿子說,以免出了什麽差錯。
最終出席首屆春晚的演出人員並不算多,好在每個人都表演了好幾個節目,硬是將壹臺晚會撐得似模似樣,贏得了滿堂彩。
光是李谷壹老師壹個人,前前後後加在壹起,就唱了9首歌之多!
至於因為電話點播,意外地解禁了名曲《鄉戀》,就算是對她格外辛勤的壹種嘉獎吧。
20世紀80年代初,人們的精神世界尚且混沌, 娛樂 方式單壹僵化,經濟發展匍匐前行。
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辦壹場放送全國的晚會,陪伴億萬觀眾喜度新春,要耗費的心血是今天的我們難以想象的。
第壹屆春晚結束後,觀眾們在信中贊美央視是“人民自己的好電視臺”。質樸的工作人員看到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肯定,激動地流下了淚水。
在那個年代,還有什麽比“人民”兩個字的分量更重呢?
也許這就是他們之所以成功的秘訣吧,恰好也印證了陳佩斯說過的那句話,想要辦好壹臺春晚,其實很簡單:
把快樂還給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