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榮啟、馬三立、趙佩茹版本臺詞:
馬:咱們仨人啊說壹段兒啊,
趙:哎
馬:這還呀輕易趕不上咱們仨人在壹塊
趙:對!
馬:今兒咱們跟郭榮啟咱們說壹段。
趙:說壹段。
郭:我出主意吧!
馬:妳出主意咱們怎麽個說法啊?
郭:別說啦!
趙:不說了,不說幹什麽啊
馬:就是說相聲嗎幹什麽不說了?
郭:咱唱吧!唱壹段兒。
趙:哦,雜學唱。
馬:哦,對。有意思,學點什麽呀京劇、評戲。
郭:不對,
馬:小點兒聲,小點兒。
郭:不對不對!唱太平歌詞。
趙:太平歌詞?
馬:太平歌詞啊!
趙:哎喲,那可太俗了!
馬:哦,打板兒唱太平歌詞,拿著兩塊兒竹板兒這麽唱。沒意思!
趙:現 在觀眾不愛聽啊。
馬:俗透了。
趙:誰還唱啊!
馬:俗透了。沒意思。
郭:那是分誰唱觀眾不愛聽,妳們倆人唱的觀眾不愛聽,我要唱觀眾就歡迎。
馬:誰愛聽這個啊。
郭:嗓子好啊。
趙:嗓子好。
馬:好嘛,他嗓子好。
郭:妳……妳,我這麽壹提起觀眾就歡迎!我唱壹段太平歌詞您歡迎聽不歡迎聽,觀眾……
馬:怎麽樣?
郭:有歡迎的舉手。
馬:啊?開會呢,舉手啊?太平歌詞啊,那個年頭,那個年月興,現 在都老掉牙了,都沒勁了。
趙:他就認為咱們兩人不會,這事兒多新鮮吶,妳當我們不會,我們是不唱。妳要唱是這麽,咱們今 天每人唱壹段兒,妳看好不好?
馬:好啊,好啊。是說相聲的都會唱,說相聲都會唱太平歌詞。
郭:跟我叫陣。
馬:咱們來來,比賽比賽。
郭:跟我叫陣?
馬:什麽叫跟妳叫陣吶,咱今兒比賽比賽。
郭:好了。
馬:壹人來壹段兒。
郭:行!
馬:讓他唱。
趙:可是妳得唱新鮮的,那個俗透了的段子甭唱。
馬:老掉牙的不行。
郭:老掉牙?
馬:新詞,新詞兒。
郭:嘿嘿,說句大話,我唱這段子妳們倆不會。
馬:謔,還有這段子,妳信嗎?
趙:我不知道他有多大本事。
馬:噯,誰飛多高蹦多遠咱不知道怎麽著,誰有多大能耐咱們誰不知道誰嗎?打那個年月他就會三段。
趙:噢,就會仨。
馬:太平歌詞他就會仨。就會三段兒。
趙:也許那個年頭就會的少,現 在人家進步學習就許有新段子。
馬:看不透,看不透。唱吧。
趙:唱。
郭:唱啊。
馬:妳唱的我們倆不會,如果我們要說會這段兒,那怎麽辦呢。
郭:甭說會,連聽妳們全沒聽過。
馬:這家夥這話太大,沒聽過?
郭:這不算新鮮。
馬:如果我們說是會這段兒,就這麽不算,這得重來這個。
郭:我唱這妳們要會,另唱別的。
馬、趙:好,好。
馬:重新另唱壹個
郭:這話不算大。聽著──“漢高祖有道那坐江山,有君正臣良萬民安,那有壹位三齊賢王名叫韓信,滅罷了楚國把社稷安……”
趙、馬(合):“那有壹位三齊賢王名叫韓信,滅罷了楚國把社稷安……”
趙:就這個啊
馬:“這壹日閑暇無事街前算卦”──我們把詞兒都唱出來了,恬著臉那兒還唱呢。
趙:《韓信算卦》就這段子?俗透了,臭大街了,這玩意兒。
馬:《韓信算卦》人聽的耳朵眼裏有繭子。
趙:不是,這段他怎麽會的?
馬:他跟我學的,跑這兒唱來了。
趙:哦,他跟妳學的?嗨──連他還是跟我學的呢!
馬:呵,妳說啊──傳輩兒來了。
郭:瞧這閑話、瞧這閑話,我這是唱嗎?我這是唱呢嗎?
馬:不是唱這幹嗎呢?
郭:我這不先遛嗓兒嘛!
馬:啊?我還沒聽說過太平歌詞先遛嗓子的。
趙:哦,這不算正式的唱。只是遛遛嗓子。
馬:遛嗓子,重新另唱了啊。遛嗓子先遛出壹個來,還倆、還倆。
郭:聽這段兒──“莊公閑遊出趟城西,那瞧見了,他人那騎馬呀我騎驢,扭項回頭看見壹個推小車的漢……”
趙、馬(合):“他人那騎馬呀我騎驢,扭項回頭看見壹個推小車的漢……”
馬:得了,別唱了,嗨呀,小孩的玩意兒,就這個,這玩意兒。挺大的個子跑這兒唱這個,我們那老兄弟八歲就會這段,小孩的玩意兒,我兄弟八歲就能唱這個。
趙:我兒子四歲就會唱這個。
馬:妳這幹嗎來了妳這?
趙:他這玩意兒太俗了。
馬:排輩兒來啦?
郭:會就會得了唄,這便宜話不夠妳們倆說的。
馬:來個別的吧。
趙:唱個新的。
馬:還壹個、還壹個。
郭:“石崇豪富範丹窮,那甘羅運早晚太公。彭祖壽高顏回命短,各人俱在無形中,昭梁有壹個姜呂望……”
趙、馬(合):“……那甘羅運早晚太公。彭祖壽高顏回命短,各人俱在無形中,昭梁有壹個姜呂望……”
郭:怎麽,怎麽,怎麽了?妳們倆這兒抽風吶,抽風吶妳們倆人?
馬:這詞兒多熟。
郭:幹嗎踩電門上啦?
馬:什麽叫踩電門上了?來別的吧。
郭:幹嘛妳們這是。
馬:這個會,會這個。唱新詞兒。
趙:唱個新的。
郭:這不沒有的事兒嘛。
馬:妳唱啊。
郭:唱什麽啊。
馬:唱個別的。
郭:唱個別的?就會這三段。
馬:怎麽樣。
趙:還是那三段兒。
馬:打那個年頭他就是這三麽。還那玩意兒,就沒能耐,幹嘛呢。
郭:這是唱啊這是慪氣呀?唱壹個接壹個、唱壹個接壹個,他不知道我會多少妳還不知道嗎?妳不就知道我就會這三段麽?唱第三段的時候妳假裝不會這不就完了麽。
馬:什麽叫假裝不會呀?誰說大話來著,誰出主意要唱啊?
郭:這不慪氣嘛。這不是。
馬:根本就不行,沒那能耐,甭說那個大話。
郭:算妳們能耐大行不行,讓妳們。
馬:我沒說我們能耐大。
郭:我走行不行。
馬:咱不唱了呀,妳沒詞兒咱不唱了,咱們說行不行。
郭:妳們說啊,沒我!
馬:妳這幹嘛這麽大脾氣,這個,不要緊的。
郭:舞臺撅人,沒聽說過。
馬:這怎麽會撅妳,誰出主意要唱啊?誰要唱來著?
郭:唱壹個妳們接壹個,舞臺撅人,我還沒遇見這事兒呢。打這兒不跟妳們在壹塊兒了,這是幹嘛?這是。
趙:走、走叫他走、走
郭:妳們倆人說,妳們倆人說。
馬:妳走怎麽著?
郭:啊,走了。
馬:這怎麽辦呢?
郭:怎麽辦,妳們說啊,沒我不成是怎麽著嗎?
馬:誰說沒妳不行啊?
郭:還是的。
馬:誰說沒妳不成啊?
郭:打今 天起不和妳們同臺了。
馬:這就走了?
郭:走啊。
馬:走,好,妳走吧...走沒關系,回來!等等,等等再走。不是走了嗎。
郭:什麽事兒?
馬:把馬褂兒脫下來,走行啊,把馬褂兒給我。
郭:嗯?
馬:把馬褂兒給我。妳把馬褂兒給我脫下來。脫,我這就要,我這就要!
趙:妳們倆怎麽回事兒?
馬:怎麽回事兒啊,走?
趙:妳攔著他幹嗎呀讓他走啊!
馬:誰出主意要唱,唱著唱著又不說了要走這怎麽回事啊?
趙:他走咱們倆人說呀。
馬:走行呀,把馬褂兒脫下來再走。
趙:馬褂兒?
馬:怎麽了?他穿的那馬褂是我的,是我的馬褂兒。
趙:您先別走了──這馬褂、這……誰的?
郭:馬褂兒?妳看這不穿著呢。
趙:廢話,我看見妳穿著呢,穿著是穿著,它是誰的?
郭:是誰的,也我穿著不得了嗎。
趙:妳穿著不行,這馬褂兒是誰的?
郭:妳看著大點兒啊?
趙:我看妳穿著不老合適的。
郭:是啊,妳也問這個啊?
趙:那我怎麽不問呢,誰的?
郭:妳問這馬褂兒啊……嘿嘿,他的。
趙:他的,給他!
郭:什麽?
趙:給他
郭:給他?他的,給他。可是他的馬褂兒不能給他。
趙:哎,這怎麽講呢?
郭:給他他要賣了呢?
趙:這不沒羞沒臊麽,這不是,妳給他他撕了與妳有什麽關系?人家的東西!
郭:可是他的馬褂……這……。哎,這馬褂兒。。這不是在他手借的!
趙:妳不管是誰手裏借的,這東西是人家的!
郭:我穿他馬褂白穿哪是怎麽著?
趙:噢──人家沒白穿。
馬:什麽叫沒白穿?這賃的?我找他要錢了?我找他要錢了是怎麽著?妳把馬褂兒脫了,我找妳要錢了是怎麽著?!妳給我脫下來,怎麽著?我賃給妳了?我找妳要錢了?他走了我找妳要,妳把他放走我就找妳要!
趙:妳別走,妳那邊去,妳這人說話氣人!
郭:怎麽氣人吶?
趙:人家的馬褂妳穿嘛妳告沒白穿,沒白穿妳給人家拿利錢啊?
郭:沒給他拿利錢啊。
趙:那怎麽叫沒白穿呢?
郭:可是我穿這馬褂兒沒給他拿利錢,比給他拿利錢還好呢。
趙:這怎麽講的?
郭:與他有好處,我借他這馬褂兒在他母親手借的。
趙:跟他母親手裏借的。
郭:有壹天我到他們家去借衣服去,他沒在家,他母親壹個勁兒地托付我──“榮啟呀,妳跟妳三立哥哥在壹塊兒啊,我托付妳點兒事,他啊說話雲山霧罩的、最近也不知怎麽了,在外面說話凈跟人搬杠。
趙:哦,這麽回事啊。人家沒白穿。
馬:怎麽沒白穿呢?
趙:與妳有好處。
馬:什麽好處啊?
趙:妳這人說話雲山霧罩,鉆頭不顧尾,有的時候跟誰就說,遇到搬杠的壹問,妳沒詞兒就吵起來了,人家在 旁邊拿話往圓滿裏說,與妳是不是有好處?嗯?
馬:我要是說的不象話了他能圓滿裏解了?他這是啊胡攪詞兒,哎,穿著我的馬褂兒啊沒理攪理。這就不給我了怎麽著?這馬褂就歸他了?
趙:嗨,人家怎麽能不給了呢?
馬:什麽叫怎麽能不給?多會兒給我?多會兒給我?
趙:我又沒穿妳問我幹嗎呀?妳問他多咱給妳呀!
馬:妳這馬褂兒多咱給我?
郭:八月節怎麽樣?
馬:打這兒穿到八月節?我還得穿呢,不行,不等!明兒早上就要!
郭:妳這太性子急了!明兒就要?
馬:嗯。
郭:那也太難了,咱這麽著,穿壹個月行了吧?
馬:壹個月呀?不等!
郭:壹個月、壹個月!
馬:三天!三天!
郭:三天?妳這也太短了,半個月、半個月?
馬:幹脆,穿壹個禮拜。
郭:半個月吧,十天,十天!
馬:多壹天我都不成!就穿壹個禮拜!
郭:壹個禮拜了?壹個禮拜晚壹點送去──夜裏三點。
馬:啊?黑更半夜三點叫門送馬褂?什麽毛病這是?
郭:晚壹點送去得了唄。
馬:妳留點神兒,妳別給我穿臟了。
郭:沒臟啊,這不挺幹凈的。
馬:妳這逮哪兒哪兒坐、逮哪兒哪兒都靠、哪倚的,妳看這泥。
郭:這是浮土、這是浮土。
趙:穿這馬褂不是受罪麽?妳給人脫下來好不好!
馬:我的馬褂都讓妳穿壞了!
郭:哪兒壞了?
馬:領子撐大了,妳脖子頇,妳的脖子太頇,妳穿壹個禮拜,妳這脖子得想辦法,這麽頇的脖子這還是不行。得細點兒。
郭:什麽?
馬:脖子得細點兒,要不領子撐壞了。
郭:脖子細點兒?!妳...拾掇拾掇馬褂成啊,哪能拾掇脖子啊妳?!
馬:妳還走不走了?
郭:不走啦。
馬:妳等我壹塊兒走,妳現 在要走我就要馬褂!
趙:二位,二位別為這馬褂矯情了。
馬:楞說我這人嘛什麽雲山霧罩、鉆頭不顧尾──什麽話這叫?
趙:噢、妳不是?
馬:我這個人吶有學問。
趙:嗯。
馬:我說話簡練,沒有文化的人啊他不懂我的話,他呦雲山霧罩、不象話,嗯,我最近這幾天啊腦筋倒是亂壹點兒,因為著急。
趙:什麽事這麽著急?
馬:唉,家有點兒事、有點事兒,我是著急。
趙:什麽事?
馬:嗨別提了,太倒黴了!太喪氣了!
趙:什麽事?
馬:妳知道我們那騾子,唉!壹提起這事兒我就難受。
趙:妳別難受,您說。
馬:我們家那騾子啊,嗐,掉...掉茶碗裏燙死了!我這難受……。。
趙:這不像人話這就來了,說著說著這雲山霧罩就來了!行啦行啦別哭了妳!這像話嗎這?
馬:怎麽了?
趙:騾子,掉茶碗裏燙死了?
馬:這還能說瞎話嗎?
趙:這還是實話嗎?
馬:妳問他呀!
趙:哦,這他知道?我問問。哎,郭先生,這邊……。。
郭:什麽事您吶?
趙:跟您掃聽點兒事……。。
郭:什麽事情?
趙:這騾子您知道嗎?這個騾子掉茶碗裏燙死了,這事兒您聽著新鮮不新鮮?
郭:您說什麽?
趙:這個騾子掉茶碗裏燙死了。
郭:您還沒睡醒吶?我聽您這是夢話──騾子會掉到茶碗裏燙死了,這象話嗎?哪有這事兒啊?
趙:就說的,我說也沒這事兒。
馬:馬褂、脫!脫!馬褂兒給我,我現 在我就要!
郭:為什麽呢?
馬:我現 在就要!
郭:這不說好了穿壹個禮拜的嗎?
馬:說好了?我撕了,我撕了它我也不讓妳穿!
郭:為什麽這是?
馬:我不等,我現 在就要。
郭:為什麽妳要呢?
馬:我們家那頭騾子掉茶碗裏頭燙死了,妳不知道嗎?
郭:噢...噢...噢──這話他說的!
趙:沒有!
郭:有──!
馬:怎麽樣?怎麽樣!
趙:這馬褂的力量可不小啊!有啊,那您說說吧:它怎麽會掉到茶碗裏燙死了呢?
郭:我說說?這有什麽新鮮的?是妳聽著新鮮了,這個……這個……是不是?掉茶碗裏燙死了?
趙:掉茶碗裏燙死了!
郭:這個……這個……這個螺螄掉茶碗裏燙死了這有什麽新鮮的呀──妳想這螺螄才手指肚那麽大個,那個剛倒的熱茶,可不掉裏就燙死了。
趙:什麽?您呢,螺螄?
郭:對呀,就賣的那個,有的挑挑兒賣的那個……大小金魚、蛤蟆秧子、活螺螄……
趙:不、不、不!……問問,您說是螺螄掉茶碗裏燙死了?
馬:騾子!騾子!大騾子大馬──套車的騾子,拉車的騾子。
趙:騾子,比馬大的那騾子掉茶碗裏燙死了,不是螺螄。
郭:噢,不是螺螄!
趙:騾子!
郭:騎的那騾子。
趙:哎。
郭:掉茶碗裏燙死了。
趙:對了。
郭:比馬大,騎的騾子掉茶碗裏燙死了。
趙:嗯,它怎麽燙死的呢?
郭:哦,妳納這悶?
趙:我當然納這悶!
郭:妳...妳聽我說呀──它是這個…這個…哎——天下雖大無奇不有啊,這事兒不算新鮮啊,妳是少見多怪呀,妳是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啊,我還告訴妳以後知道的事再打聽、不知道的別問,打聽心裏也是病!得了,這事兒甭問,妳不懂啊。
趙:噢,這就完了!我少見多怪、我別問了就完了,不行,妳得說說這騾子怎麽掉到茶碗裏這個新鮮。
郭:哦,妳非得問?
趙:我就得問!
郭:死心眼這人!它怎麽會掉茶碗裏的呢?妳就納這悶對不對?
趙:當然了!
郭:它這個……這個騾子掉茶碗裏了,妳就納這個悶兒?我也納悶兒啊!
趙:這像話麽這個?
郭:怎麽不像話?
趙:妳納悶兒?妳不是知道嗎?
郭:先前我納悶兒後手我就不納悶兒了,先前我納悶兒後手為什麽不納悶兒了呢?它是有這麽個理由,這個、這個騾子掉茶碗裏燙死了,是不是這個,馬上就得跟妳說這個意思是不是?
趙:嗯!
郭:這是他說的?那個……仿佛呀……是不是啊……著比呀……仿佛大概其……似乎類乎好象...我們這個……似乎類乎大概其呀……我們這個……妳明白了吧?
趙: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妳壹句沒說,我怎麽明白啊?
郭:哎喲我說了這麽半天妳沒明白呀?
趙:妳這麽半天壹句整話沒說上來呀!
郭:哎喲...哎喲...妳這個人怎麽會不明白,它是...掉茶碗裏燙死的。它不是茶碗嗎?
趙:它是茶碗啊。怎麽掉裏的?
郭:怎麽掉裏的,它是大茶碗那。
趙:哦,大茶碗。
郭:大茶碗啊。
趙:大茶碗那騾子蹄子也下不去啊。
郭:它是大茶碗吶……比茶碗還大的……那是飯碗了對不對吧……它那個騾子蹄兒……比飯碗再大的……那就是盆了對吧……
趙:對、對、太明白了!
郭:比盆再大的呢...那就是洗澡堂那池子了...
趙:哎,對對對!
郭:那不就能掉裏去了嗎!......洗澡堂那池子又不能喝茶呀?!
趙:這不廢話嘛,誰端著那池子喝茶呀?有那麽大力氣麽?
郭:這個,哎喲...哎喲...這掉茶碗裏燙死了。
趙:是啊。
郭:水熱的燙的。
趙:當然啊。
郭:水熱的燙的,大概其水還多點,連淹帶燙,它就死了。
趙:不是燙,是連淹帶燙?
郭:對了。
趙:更不像話!它怎麽能掉到碗裏頭,您說說這個。
郭:哎喲,妳就老納這悶,怎麽掉茶碗裏了?
趙:就說啊。
郭:噢,對了,對了!
趙:我說妳怎麽回事兒?妳這兒詐屍啊是怎麽著,說話壹驚壹咋的這玩意兒?
郭:我找著話頭了。
趙:哦這話還有頭。妳找著話頭了妳說。
郭:我說壹人妳認得不?
趙:誰啊?
郭:李德林!
趙:我不管李德林,我說的是這騾子掉到茶碗裏頭。
郭:妳別忙啊,打李德林這兒啊,這騾子掉茶碗裏頭這事兒啊就繞過來了
趙:打李德林這兒就來了。
郭:對,對。這個李德林這個人啊好交朋友,他跟這個馬三立他們倆人啊是莫逆之交。有壹天啊馬三立騎著他這騾子啊上李德林那兒去串門去了,可巧啊李德林在家那,那拿著玩意兒呢。
趙:什麽玩意兒?
郭:這個東西可好啊,蟈蟈兒!
趙:草蟲。
郭:好!這蟈蟈真好。
趙:這個街上賣的多了,擱那小籠子裏養活的,山蟈蟈。
郭:您說的?
趙:五分錢壹個。
郭:大肚蟈蟈?
趙:嗯,大肚兒!
郭:那不叫什麽新鮮吶,那怎麽算好呢?缺者為貴啊,大肚蟈蟈不值錢。人家這個小肚大翅兒,湛青碧綠。
趙:這個蟈蟈可沒有。
郭:這兩個須啊,瞅著……可愛!叫喚出來聲音那個大呀,就這屋子就能叫滿了音兒。
趙:聲音就這麽大。
郭:咵、咵、咵叫滿了音兒,這不算出奇啊,人家那葫蘆!
趙:葫蘆?
郭:這葫蘆好噢。
趙:葫蘆有什麽出奇的?
郭:沙河劉的葫蘆。
趙:不懂。
郭:妳看,不懂了不是,不懂了不是──沙河呀有壹姓劉的養活這蟈蟈葫蘆是最好,人家培養的最好,種的時候培養的最好!葫蘆好啊這口也好──牙口。
趙:哦,象牙的。
郭:牙口,咬紅的蓋兒,裏面帶銅膽。人家正在那兒擺弄這蟈蟈呢,他去了,他壹瞧人這蟈蟈他就誇“嘿!李大哥,您這蟈蟈可真好啊!”連誇了幾句,這李德林呢,也是外面兒的朋友──“兄弟妳愛惜這蟈蟈呀?得,送給妳了!”雙手奉送了。
趙:給他了。
郭:他壹看有點兒不落忍了──人家心愛的東西我連誇了兩句人家送我了,我有什麽好東西送給人家呢?壹瞧,他騎著那騾子去的,“得嘞,李大哥,我這騾子啊送給您得了,甭管它值多少錢,咱們哥兒們也過這個。”
趙:嗬!這勁頭費的啊!這是這麽壹碼事啊。
郭:嗯,妳明白了嗎?
馬: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趙:您這種說法我實在聽不懂。
郭:妳像話嗎?這騾子掉茶碗裏燙死了?
馬:妳瞧。妳這麽說就行了,妳這解答的好嘛。
郭:是凈顧妳說出來,我受得了嗎?妳瞧這身汗,妳瞧這身汗。
馬:這要沒妳這就咂了。
郭:我要不跟著妳就栽跟頭了吧!
馬:這要沒妳這就咂了。
郭:叫人問住了沒有?我看這馬褂兒多旦給妳。
馬:穿倆月。
郭:倆月了,妳說的。
馬:倆月。
郭:說話留點神吧。
趙:您別說了,越說越沒人話了!
馬:什麽叫沒人話呀?這怎麽不是人話?
趙:烤鴨子還沒腦袋,打樓梯外邊飛進來,妳聽著像話嗎?
馬:這還能夠說瞎話嗎?
郭:烤鴨子飛啊,我說您這是熱病胡說呢吧?
趙:這不是胡說這是什麽呀。
郭:哪有這事啊,烤鴨子?
趙:就說呢。
馬:馬褂、脫!把馬褂兒給我。
郭:可妳剛才說了……
馬:我現 在就要,我不等。
郭:不是穿倆月嘛。
馬:倆月我不等,我現 在就要。
郭:為什麽呢?為什麽妳要我馬褂兒呢?
馬:烤鴨子飛樓上去了妳不知道嗎?
郭:噢...噢...噢──這烤鴨子飛上來這事兒是他說的?
趙:沒有!
郭:有──!
馬:怎麽樣?
趙:妳自個買個馬褂兒多好!著這個急幹嗎呀,大熱天的?
郭:您這個人吶說話,他是有這個事兒啊。
趙:哦,這事兒也有?
郭:這事兒有!
趙:有,妳說!
郭:妳是少見多怪呀,
趙:我又少見多怪!
郭:天下雖大無奇不有啊,妳知道事再問,不知道別問。
趙:又來了。光這套不行,我就得問,妳就得說說這烤鴨子沒腦袋怎麽會飛到樓上呢?
郭:妳就納這悶嗎?
郭:烤的怎麽會飛呀!說呀!
趙:我說呀?妳說呀,我問妳呀!
郭:對了妳問我,妳別著急呀妳。說話不得找頭,妳幹嘛妳。找著話頭兒再說啊。
趙:妳慢慢找。
郭:妳問我,我知道這事兒,烤鴨子怎麽會飛。
趙:怎麽飛的?
郭:鴨子個兒大!鴨子個兒大!
趙:多大個兒的鴨子它也飛不上去!
郭:為什麽不能飛?鴨子有翅膀。
趙:就算妳活鴨子也不能飛樓上,它是個烤鴨子,它還沒腦袋啊。
郭:噢——對了,對了。他說這不是活鴨子,是烤鴨子……烤鴨子還沒腦袋。
趙:它怎麽飛的呢?
郭:怎麽能飛呢?它不是烤的嗎?
趙:烤的呀。
郭:對,烤鴨子,哎喲,這個火就得旺了,爐裏火壹旺,鴨子烤著對不對,妳得替這鴨子想想,那玩意兒烤的多難受啊,它不得想辦法跑嘛。烤著烤著它就飛了,甭說鴨子,拿妳說吧,把妳烤著妳也得想主意飛啊,妳也得跑啊。
趙:這不像話這,哦,它烤的難受它就要飛了。它烤的難受它怎麽飛的?
郭:怎麽飛,它有熱氣兒嘛。
趙:哦,熱氣兒壹催它就飛了?
郭:對嘍!
趙:那麽那饅頭鋪的饅頭怎麽辦呢,蒸得了壹掀屜,全飛了?像話嗎?
郭:那蒸的是饅頭啊。
趙:烤鴨子不能飛啊。
郭:哎,您繞住嘍。它不是鴨子它出去了嗎?鴨子溜溜達達出來了——鴨子溜達?鴨子溜溜達達出來了?
趙:是妳說的。
郭:人行了溜溜達達出來,鴨子那是蹦出來了——送出來的、送出來的。
趙:送出來的?
郭:哎,對了!
趙:送出來的?這鴨子怎麽送出來了?
郭:有壹個地方給鴨子樓打電話送只烤鴨子,叫的時候是打電話的,完了叫人送去。山東的管這學徒的不叫學徒的,叫小立本兒。送的時候拿著這麽壹根壹弢多長的小扁擔,扁擔頭上啊有這麽長的壹個鐵勾,可是兩頭,這頭也是勾啊這頭也是勾。
馬:我是最愛草蟲兒,逮蛐蛐,壹出門就聽“嘟──嘟──嘟──!嘟──嘟──嘟──!”沒在院子。
趙:在哪兒呢?
馬:在胡同口外頭呢。到了胡同口就聽“嘟──嘟──嘟──!嘟──嘟──嘟──!”在車站呢。
趙:哦──在車站那邊兒叫喚去啦?
馬:到了車站我壹聽“嘟──嘟──嘟──!”在天津呢!
趙:在天津叫喚!
馬:追到天津我壹聽“嘟──嘟──嘟──!”在唐山呢!
趙:唐……?!
馬:到唐山我壹瞧,謔,這個大窟窿啊!在唐山小山底下這大窟窿這麽大個,壹聽這蛐蛐“嘟──嘟──嘟──!嘟──嘟──嘟──!”在這兒呢,我就挖,由打唐山我就壹直挖到山海關,到山海關這兒,我往裏壹瞧這蛐蛐蹦出來了,我壹瞧蛐蛐、蛐蛐壹瞧我,嗬──好大的蛐蛐!
趙:這腦袋跟這禮堂這麽大個?!
馬:像這禮堂這麽大個!這蛐蛐這倆眼那,您瞧汽車頭裏那倆燈了沒有,那麽亮。
趙:倆汽燈壹樣?
馬:呵,蛐蛐那倆須呀,跟電線桿子那麽長。
趙:像電線桿子?
馬:電線桿子!“嘟……嘟……嘟”這叫喚勁兒,我壹瞧啊,這蛐蛐整個像壹列火車!
趙:您別說了,不像人話!
馬:哎,那還能不像話嗎?
趙:又有人知道?
馬:妳問他呀!
趙:這蛐蛐這腦袋跟這禮堂這麽大個兒?
郭:不像話!
趙:眼睛跟汽燈似的?
郭:吃多了撐的那是!
趙:那須跟電線桿子似的。
郭:胡說八道!
趙:他說的!
馬:我說的!
郭:誰說的我也不知道啊!
趙、馬(合):怎麽呢?
郭:馬褂給妳啦!
擴展資料:
《扒馬褂》是相聲傳統曲目之壹。整段相聲人物性格鮮明。三人所站位置的順序,從左至右依次定為甲、乙、丙。甲模擬的是貪圖小利鼓舌如簧的幫閑,乙模擬的是藝人,丙模擬的是靠別人哄著捧著的少爺“秧子”。
甲按相聲術語稱為泥縫或膩縫,其作用是調解丙與乙之間的矛盾,在《扒馬褂》中扮演幫閑或小廝的角色,貪圖小利,巧舌如簧。
乙按術語則為捧哏,在《扒馬褂》中的角色為普通相聲藝人,個性正直,打破砂鍋問到底。
丙按術語則為逗哏,在《扒馬褂》中的角色為少爺“秧子”,財大氣粗,自詡博學多識,愛吹牛說大話,信口開河,謊話連篇。
丙為財大氣粗的少爺“秧子”,自詡博學,信口開河,謊話連篇,仗著甲穿他的馬褂,讓甲替他圓謊。乙為人正直,不相信丙的大話,丙壹時語塞,以收回馬褂威脅甲為其圓謊。甲貪圖多穿兩天馬褂,只好憑自己的機智,挖空心思,用如簧巧舌為丙圓謊。
不想丙越說越離奇誇張,甲窘態百出,無計可施,最後只好主動脫下馬褂,不再隨聲唱喏,不再仰人鼻息,也不再替丙圓謊。最終謊言被戳破,丙在人前現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