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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麽吐血推薦太陽照常升起(太陽照常升起)影評

我為什麽吐血推薦<太陽照常升起>

當然不是因為我是姜絲。

寫這樣的文章,是很累的。對於把寫字作為消遣的我來說,本來看電影也是壹種消遣:看過了,開心了,娛樂了,也就圓滿了。還要來寫這樣辛苦的文字,著實不是我的初衷。可是,我實在忍無可忍了。

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不懂”竟然也成為壹件光榮而時髦的事,竟至於還可以囂張地到處推銷和誇耀?! 如果是小範圍地,或者和自己親近的人抱怨壹下,那麽即便說粗口出來,也屬於個人行為,在這樣民主的社會裏,當然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可是竟然有那麽壹些“文化人”,尤其是那麽壹些掌握了媒體話語權的人——當然,他們大概習慣性地以為自己也就是掌握了真理——居然在那裏大張旗鼓地炫耀、吹噓、鼓噪自己的“看不懂”,並進而因為自己沒看懂,就推論電影“無聊,枯燥,弱智,低能,故弄玄虛,忽悠觀眾”,這真的令我莫名其妙了。

而當深圳某報的主編級人物,竟然也加入這樣的隊伍,在自己報紙的首要位置撰文,稱“觀眾的基本反應,說得土壹點的是‘不知所雲’;說得客氣壹點的是‘故弄玄虛’,說得與電影內容更貼近壹點的是‘裝瘋賣傻’”,並且揚言“可以套用貢布裏希的另壹句話:實際上,沒有偉大的導演,只有偉大的觀眾”時,我簡直是要出離憤怒了。

我不知道,這位常常自己執筆寫些專欄文章的所謂文化人,他采訪的都是些怎樣的觀眾?大概有多少人?從多少樣本裏提取出了這樣的評價?而這種以部分觀眾的評價作為影片評價的基本依據的做派,仿佛要搞壹場群眾運動似的,倒真的令人感覺到壹絲遙遠的寒冷出來。 壹個殘酷的事實是,藝術本來是陽春白雪。它本來不是那種低下身子就可以撿起來的東西,恰恰相反,它是需要仰視,並且伸出手去用力夠才能夠得到的。

在任何壹個社會裏,藝術都不是能夠被“全體人民”自發地欣賞和理解的。悲哀的是,媒體本來應該是張揚、傳播文化藝術,提升社會整體審美素質的壹面旗幟——如果不能成為旗幟,至少,它不應該淪為垃圾。

妳可以不懂,但妳至少應該謙卑;如果不能謙卑,妳至少還該知道,不懂的時候,就要閉嘴。可是,當我們的壹些媒體,居然“拿不懂當時髦”,甚至發出“《太陽照常升起》完全無法和《哈裏波特與鳳凰社》以及《獅口驚魂》等‘大片’相提並論”這樣的奇怪聲音,我真的不知,我們的記者,究竟是壹些具備怎樣文化素質的人? ——別告訴我,他們是80後、90後。別用“無厘頭”文化的那壹套來說事兒。當壹幫人插科打諢地開壹些低級玩笑時,他們往往喜歡冠之以“無厘頭”的名義。可我想他們壹定不知道,無厘頭作為壹種文化層面的概念出現,原本是以反叛為其核心內涵的。無厘頭並不意味著拿無聊當有趣、拿無知當榮譽——除非妳壹定要那麽做。

我願意在這裏多壹點耐心,再講壹講《哈裏波特與鳳凰社》這部其實適合十歲以下孩子觀看的電影。不能否認《哈》系列在最初的時候的確有令人驚艷的效果,它對於荒漠壹般的少兒影片領域可以說有開天辟地的啟示作用。然而,當它壹部又壹部沒話可說卻又非要說點什麽地推出續集來的時候,它的意義已經淪落為商業大海中壹滴不起眼的水珠了——而我們的影院裏卻依然孜孜不倦地聚集著那麽壹群人,時刻等待著為它叫好——即便當他們看完《鳳凰社》之後從黑暗中走出來,發現這片子其實用了兩個小時卻基本上什麽也沒說時,他們依然為那些千篇壹律的特技效果嘖嘖贊嘆… 拜托,當記者們拿“大片”來說事兒的時候,請他們先了解壹下什麽是所謂的“大片”,先搞清楚,商業電影和文藝片的本質區別。

我不知道這些揚言“看不懂”並且以之為榮的人,他們有沒有看過庫布裏克的《發條橙》或者阿方索的《雲中漫步》,會不會也在之後叫囂“看不懂”並進而攻擊它的創作者“為了顯示自己的偉大,而戲耍觀眾”。——我甚至要有些惡毒地想,他們敢於如此攻擊,難道僅僅因為,姜文是中國人,《太陽》是中國出品? 是我們社會的藝術土壤實在太貧瘠、無法讓人們比較出什麽是空洞、什麽是豐富?還是我們的生活太平淡,必須要使用壹些刺激性的視覺沖擊來喚醒昏昏欲睡的大腦?或者,是我們日常所受的壓抑太嚴重,以至於我們無法觸及甚至驚恐般地不肯靠近自己的內心世界——即便是以藝術的名義?

壹位不知名的作者這樣寫到: “散場的時候,聽到後面有個人在說,‘早知道是姜文的這部片子,就不來了,都不知道演了些什麽’。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

我有些驚訝。

人們當然是憑著個人經驗在看電影。電影中的壹些生活經驗、情感經驗、視覺經驗可能是我們從來都沒有過的,這不要緊。人是壹個類,人類總是希望通過藝術來交換經驗,來尋求理解和溝通的可能性。因此,看電影的過程,也是心靈被喚醒、新的經驗不斷生成的過程。也就是說,看電影是個體經驗在努力尋找和集體經驗的對接。在觀看和窺視別人的生活的時候,我們可能會印證人類所***有的某種普遍性。越是好的藝術作品,這種普遍經驗就越深廣。這些普遍經驗包括:生和死、愛和恨、等待和絕望;當然還有希望,太陽照常升起的希望……

我相信作為壹個中年人,壹定經歷過力不從心的無奈,經歷過不可言喻的煩惱,經歷過痛徹心肺的憂傷;只是,我們的內心經驗和通常所能接觸的藝術是相互分離的,我們很少叩問自己的心靈;不習慣於通過優秀的文藝作品印證自己的內心;也不善於讓內心被抑制的情緒通過欣賞文藝作品獲得宣泄和升華。

許多內心經驗麻木了,有些則沈睡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如今,當每個人內心中的那些深層經驗有可能被喚醒的時候,如果我們先入為主,習慣性地拒絕,那就只會坐在那裏傻笑。 我註意到,在笑聲不斷的片場,有壹個坐在旁邊的年輕的女孩壹直在哭。”

我其實是有些悲哀。雖然這悲哀來的有點莫名其妙。 按照那位某報主編的說法,“觀眾說不懂,潛臺詞就是不喜歡,就是壹種拋棄。真正的藝術可以有它的超前性,但前提是後來它被人們接受了,而不是忘記了。”我願意引用另外壹些說法,來回應這種幼稚的“觀眾決定說”:

“自從《霸王別姬》和《活著》以後,第五代導演的全部作品對這個時代而言,都是可有可無的。可是,這十多年來,中國人的文化記憶裏,怎麽可能沒有《陽光燦爛的日子》,怎麽可能沒有《鬼子來了》?”

“壹個導演恰如其分的野心,就是無論票房高與低,我的作品都會成為時代的壹部分,成為這壹代人的憂傷與盼望的壹部分…可惜的是,中國的導演們正在普遍性地喪失這壹維度的野心。因此僅以1994年以後的時代而言,姜文和賈樟柯,這兩個不能被‘第幾代導演’歸類的人,無疑是當代文化場景中最重要的兩位導演。”

“對整整壹代人來說,壹旦拿掉《變形金剛》,世界會立刻顯得不完整。但是拿掉《英雄》和《十面埋伏》呢,這個世界只會顯得更清晰。”

“當姜文復出,重新指揮攝像頭時,中國電影已來到這樣壹個蒼白不堪的大片時代。才華猶如柴火,激情猶如涮羊肉,如何能抵抗因著政策管制和資本助燃,而只能在壹個狹長地帶畸形發展的電影業…當我們壹路看過《英雄》、《無極》、《夜宴》和《滿城盡帶黃金甲》之後,我們能否相信導演姜文的沖動,至少不僅僅是為了趕上這壹支大軍。就算不因為才氣,他的脾氣也應該保證他帶給久違觀眾的,是些不壹樣的東西。”

至少,當我們知道姜文為了讓更多的人走進影院去看他這部“文藝片”,而將票價定在30元的“低位”時,我想,如果妳有時間,妳不妨進壹回電影院。

看壹看在我們民族的電影世界裏真正努力著的人們的作品。看壹看不需要販賣“中國符號”而講述中國故事的電影。看壹看,壹些“不壹樣的東西”。哪怕妳只是以看故事的心態去看,我向妳保證,妳也壹定不會失望:妳至少可以看到四個完整的故事,講得清楚實在,沒有任何看不懂的地方。

何況,此外,妳還可以看到無比絢爛、通透到閃著光亮的空氣,聽到如氧氣壹般充沛豐盈的進行曲,何況,還有那麽多俯拾即是的隱喻、耐人尋味的細節,以及搞不明白的謎團。即便妳什麽也不喜歡,妳至少還可以看到富足而飽滿的畫面——至少,比張某某的漂亮多了:張的漂亮是死氣沈沈的,而《太陽》,是活生生的。 我本來是想說說電影本身的,比如,說說我所聽到的關於劇情的四個版本,或者說說為什麽這電影裏的地方總是繁花似錦,而情感卻壹片狼籍。可是我發現自己實在是累了……我已經很久不爭論什麽了,如果別人喜歡怎樣理解,就讓他怎樣理解好了,凡事不過如此…如果不是它已經出現在我面前,我可沒想到(也不會承認),自己會為了壹部電影而寫了這麽長的文字… 我想起姜文母親對姜文說的壹句話:“懂倒是沒有什麽不能懂的,就是不知道妳想說什麽”。老太太這話,倒真是有壹些意趣——其實這電影,有什麽不能懂的呢,妳要是想懂,妳就懂了——按照妳自己懂的方式。至於姜文想說什麽,那對我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想看到什麽,想聽到什麽。上帝說,妳是什麽,妳就將看到什麽。

最後,用壹句我最喜歡的評論來結束吧:“這電影象酒,離現實遠壹點,離心靈更近壹點。”

如果妳是壹個滴酒不沾的人,如果妳是壹個全副武裝確保自己的心靈從不出位甚至連壹點恍惚都不能有的人——或者妳幹脆不想知道自己的心在哪裏,那妳就別看了,妳或者看看五顏六色的報紙,人生就足夠豐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