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像小銀珠,像小雨點,像柳絮楊花,紛紛揚揚為我們掛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簾。擡頭透過稀疏的雪簾望去,那遠處的高樓大廈,隱隱約約,好像在霧中,宛如在雲裏,顯得特別好看。我踏在濕漉漉的路面上,耳邊飄來絮絮叨叨又自豪的聲音:“瞧我來了。” 潘凱華《啊,白雪》
天氣陰沈沈的,雪花成團的飛舞著。本來是荒涼的冬天的世界,鋪滿了潔白柔軟的雪,仿佛顯得豐富了,溫暖了……這時每株樹上都積滿了白雪,真是“忽如壹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了。 宗璞《紅豆》
春雪 雪花悄然地飄落著。那飛舞的雪花,壹朵,又壹朵像是漫天的蒲公英,又像是無數幼小而不可名狀的生命,在蒼茫的夜空中顫動、沈浮、蕩漾。神情是那樣怡然,變幻是那樣神奇。田靜仿佛覺得有壹只白色的巨翼正在冥冥之中掩過大地,不知不覺眼前已是白茫茫的壹片了。……溫暖的春雪沒有壹絲寒意,悠然的雪花反而給這早春的夜晚帶來壹種詩意的寧靜。 季宇《雪花,靜靜地飄》
半城煙戶,參差的屋瓦上,都還留有著幾分未化的春雪……更還有高戴著白帽的遠近諸山,與突立在山嶺水畔的那兩枝高塔,和回流在蘭溪縣城東西南三面的江水湊合在壹道,很明晰地點出了這幅再豐華也沒有的江南的雪景。 郁達夫《出奔》
大雪 這天,大雪紛飛,我記得桔如在時,她最喜歡雪,她說雨能清洗世界,雪能純潔世界。的確,農村的瑞雪是美麗的!當大雪紛紛揚揚,從鉛灰色的天空,悄然無聲向下灑流的時候,我和桔如就並肩站在門前,心境也像落雪壹樣靜謐。我們幾乎同時想到謝道韞的“未若柳絮因風起”的名句。盡管它已經成了萬人稱道的千古絕唱,我仍然感到比譬的牽強,柳絮怎麽能跟鵝毛大雪相比?還不如用梨花喻雪來得確切。也許壹切比喻都是蹩腳的,白銀如雪是提高,雪花如銀卻是貶低…… 我倒覺得桔如說的雪能純潔世界,很有見地:大雪過後,我們走到村外,壹片潔白,晶光閃耀,眼花目眩,茫茫無際:那黃褐色的屋頂,那破敗傾頹的墻垣,那零亂不堪高低不平的田野,那幹枯赤裸的樹枝,那亂蓬蓬的草垛……在壹尺厚的大雪覆蓋之下,幹凈極了,純潔極了,漂亮極了,幽靜極了,太陽照耀,銀光閃爍,奇美異常! 黎汝清《生與死》
風卷著雪花,狂暴地掃蕩著山野、村莊,搖撼著古樹的驅幹,撞開了人家的門窗,把破屋子上的茅草,大把大把的撕下來向空中揚去,把冷森森的雪花,撒進人家的屋子裏,並且在光禿禿的樹梢上,怪聲地怒吼著、咆哮著,仿佛世界上的壹切,都是它的馴順的奴隸,它可以任意的蹂躪他們,毀滅他們。 峻青《黨員登記表》
早晨像鹽粉壹樣飄下來的雪花,越來越大,終於變成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莫斯科變成了壹個銀白世界。有幾輛黑色的轎車,給雪花蓋住,也仿佛成了陷在鹽堆裏的黑色小甲蟲。只有壹簇簇的小白樺樹,這著名的耐寒的樹木仍然堅強挺立,它雖然也帶上頂冰雪帽子,但是依舊不減其雄姿翠色;大風刮過,它們搖曳壹下身子,雪花就壹個勁兒地向下滑落了。 秦牧《歐洲的風雪和陰霾》
第二天清早,雪花沒天蓋地地飄著,山野全白了。帶著濕味的初冬的雪片飄積在道邊群樹上。有好幾處,發脆的楊木的樹枝丫被雪壓斷了。尋食的鴉雀在樹木之間展翅、跳躍,振落在枝上的積雪。近處的幾個蕭索的山村,全埋在雪裏,遠處的群峰,在彌漫的雪的煙霧裏,變成了灰色;再遠的,溶入迷蒙的空際,自己也變迷蒙了。 周立波《金戒指》
氣壓越來越重,山林間布起雪幔。周圍的尖峰,像冰山壹樣,在黑色的天空底版邊上,劃刻成鋸齒形。過膝的雪層,填滿了溝谷,鋪遮了嶺顛,掩飾了戰壕,換來了壹幅幽靜悅目的圖畫,這圖畫立刻被西伯利亞狂風撕毀了。它沖鋒似的怒吼,蠻橫的掀起了雪幔,飛撲著樹林,溝壑……波羅葉子呼出悲慘的尖嘯;豹子、狼,也嚎起饑寒來了。 駱賓基《邊陲線上》
窗外落著鵝毛大雪,雪花像蝴蝶似地撲向窗玻璃,在玻璃上撞了壹下,又翩翩地飛向壹旁。 (蘇)柯切托夫《茹爾賓壹家》
風雪 風刮得很緊,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壹樣在空中飛舞,沒有目的地四處飄落。左右兩邊墻腳各有壹條白色的路,好像給中間滿是水泥的石板路鑲了兩道寬邊。 街上有行人和兩人擡的轎子。他們鬥不過風雪,顯出了畏縮的樣子。雪片愈落愈多,白茫茫地布滿在天空中,向四處落下,落在傘上,落在轎頂上,落在轎夫的笠上,落在行人的臉上。 風玩弄著傘,把它吹得向四面偏倒,有壹兩次甚至吹得它離開了行人的手。風在空中怒吼,聲音淒厲,跟雪地上的腳步聲混合在壹起,成了壹種古怪的音樂,這音樂刺痛行人的耳朵,好像在警告他們:風雪會長久地管治著世界,明媚的春天不會回來了。 巴金《家》
山口的風巨龍般怒吼著,向所能觸及的壹切渲泄它瘋狂的力量,雪團像冰坨子壹樣兜頭砸下來,把人砸得踉踉蹌蹌。幾棵高大的落葉松,淒厲地搖擺著它們模模糊糊的枝幹,仿佛在風雪的淫威下膽怯地訴說著它們的不幸。 方煒《凝》
天漸漸黑下來,風也愈緊愈大;烏雲更沈重地壓向地面,籠蓋了蒼茫的田野、道路和村莊。使平原上早春的黃昏,立即轉為黑夜。雪開始下了。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的輕輕輕輕飄揚著;然後越下越大,壹陣緊似壹陣,風絞著雪,團團片片,紛紛揚揚,頃刻間天地壹色,風雪迷漫了整個原野。…… 方紀《不連續的故事》
暴風雪 北大荒人稱暴風雪是大煙泡兒。落雪後的第三天就刮大煙兒泡,這是鐵定的規律。煙兒泡開始時,凜烈的寒風打著尖厲的唿哨,把雪原上平展展的積雪,吹成壹條條巨龍,貼著雪地滾動。狂風暴怒了,像百萬雄獅在怒吼、奔騰,把千百條白龍卷上天空,整個空間迷漫著白色的粉末,如煙,似霧,卻沒有煙霧的柔軟,打在臉上像針紮。剎那間天昏地暗,走在對面的人也只見壹個朦朧的身影。暴風雪鑄就了北大荒人剛毅的性格,他們不怕這冬天的暴君,迎著它去踏荒,修水渠,伐木,狩獵,破冰網魚。 平青《風雪送我回故鄉》
傍晚時刮起的暴風雪,那時正極其猛烈。過早降臨的冬季,幾乎總是以不祥的風雪開始。風雪摧殘,蹂躪地面上的壹切,在低地上積起雪堆,從山上舔去最後的草莖。塵土,像玻璃屑壹樣堅硬,隨著風雪旋卷。房屋在風的壓力下傾斜、呻吟。壹切都彎折、蜷縮、顫抖、慘厲地、多音地呼嘯著。 (蘇)費定《不平凡的夏天》
暴風雪突然襲來。灰色的陰雲低低地壓在地面上,移動著,布滿了天空。大雪紛紛飄落下來。晚上,刮起了大風,煙筒發出了嗚嗚的怒吼。風追逐著在樹林中飛速盤旋,左躲右閃的雪花,淒厲地呼嘯著,攪得整個森林驚惶不安。 (蘇)奧斯特洛夫斯基《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積雪 我們壹直跑上最後的觀海亭。那裏石階上下都厚厚地堆滿了水沫似的雪,亭前的樹上,雪著得很重,在雪的下層並結了冰塊。旁邊有幾株山茶花,正在艷開著粉紅色的花朵。那花朵有些墮下來的,半掩在雪花裏,紅白相映,色彩燦然,使我們感到華而不俗,清而不寒,因而聯憶起那“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的佳人來。 鐘敬文《西湖的雪景》
四周山上的層層的松枝,戴著白絨般的很厚的雪,沈沈下垂,不時的掉下壹兩片手掌大的雪塊,無聲的堆在雪地上。 冰心《寄小讀者》
北方的雪 黃土高原的雪綺麗無比。它比南方的雪要顯得高貴、雍容、壯闊、恢宏大度;南方的雪使人感到冬天確實來臨了,北方的雪卻令人想到美麗的春天。雪,才是黃土高原上真正的迎春花。 田野空闊,雪好似掃盡了地面上的壹切多余的東西。丘壟、渠壩、溝沿、高聳的樹枝……所有帶棱角的地方,都變得異常光潔而圓潤,並且長著如天鵝絨般的茸毛,仿佛晴空下的雪原不是寒冷的,而是溫暖的,總使我不由得想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上面。 張賢亮《綠化樹》
江南的雪 江南的雪,可是滋潤美艷之至了;那是還在隱約著的青春的消息,是極壯健的處子的皮膚。雪野中有血紅的寶珠山茶,白中隱青的單瓣梅花,深黃的磬口的蠟梅花;雪下面還有冷綠的雜草。蝴蝶確乎沒有;蜜蜂是否來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記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見冬花開在雪野中,有許多蜜蜂們忙碌地飛著,也聽得他們嗡嗡地鬧著。 魯迅《雪》
我生長北國,從來愛雪。少年喜誦的“為嫌詩少幽燕氣,故向冰天躍馬行”的詩句,至今記憶猶新。魯迅對北地和江南的雪,作了精細入微的描寫:“江南的雪,可是滋潤美艷之至了,而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後,卻永遠如粉、如沙,他們決不粘連,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不過我覺得這裏寫的北方的雪是冬雪。至於北方的春雪,我倒覺得頗有江南雪意呢!舊歷正月初三那頭壹場春雪不就是這樣嗎?我住在高樓上,從窗上望出去,陽臺欄柵上堆積著厚絨絨壹層雪是那樣濕潤滋融,帶來清新的春的消息。天晴氣朗,從我這窗口,可壹目望到蒼翠的西山。而這壹天,北京城壹片潔白,壹望無際、鱗次櫛比的積雪的屋脊,黑白相間,構成壹幅十分別致的畫,好看極了。 劉白羽《春雪》
雪花 玉蝶兒樣的雪花,在除夕的夜晚裏飄落。它與爆竹爆開的紙屑,綽綽比舞。不壹會兒,就白了房舍鱗鱗的瓦片,白了條條街巷,也白了莊戶人家的小院兒。窗前老槐上,掛滿了素花玉串,閃閃銀做的模樣兒。乍望去,直如壹位裊娜的雪仙子,千姿百態的,亭亭弄著俏。 李耀奎《年祭》
雪花,其實就是空氣中的水汽,在攝氏零下的氣溫中,凝結而成的冰晶。人們把雪稱作“花”,這倒也是很有科學道理的。因為雪花的形態確實像花壹樣漂亮。在放大鏡下,妳可以看到每壹片雪花都是壹幅幅精美的圖案:有的是晶瑩的薄片,有的像白亮的銀針,有的像壹把張開的小扇,有的像夜空的星星……據統計,現在觀察到的雪花圖案,已有壹萬多種哩!盡管雪花萬姿千態,但基本形狀是相同的,都帶有六角形的特征。唐代著名武將高駢在“對雪詩”中,曾這樣寫道:“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這六出飛花,便是指有著六個“花瓣”的雪花。 孫述慶《六出飛花》
天色愈陰暗了,下午竟下起雪來,雪花大的有梅花那麽大,滿天飛舞,夾著煙靄和忙碌的氣色,將魯鎮亂成壹團糟。 魯迅《祝福》
這裏幾乎還沒有積雪,地上只薄薄地灑了壹層。雪此刻仍在下著。雪花異常膽怯地飄落下來,又幹燥,又輕盈,像絨毛似的。風輕輕壹吹,就把雪花從路邊吹進溝渠,從小丘吹進山谷,吹到森林邊緣去了。 (蘇)伊凡·沙米亞金《多雪的冬天》
這時開始下微雪了,這樣的雪,常常在沒有風的時候看見,疏疏的雪花,好像在沈思——落下去好呢,還是不落下去呢?而且差不多就停在透明的空中,懸在那兒,好像瞬息之間,失掉了重量壹般,接著遲遲疑疑落到地上,把自己在空中所占的地方,讓給同樣苛刻,同樣溫柔的雪片。 (蘇)費定《初歡》
天還沒有黑,潮濕的雪花就開始落到濕潤的地面上,萬籟俱寂。起初只是幾片絨毛細的雪花——美麗透明的六角結晶體在空中飛舞,冉冉飄到地面。後面雪開始下大。傍晚,濕淋淋的雪花紛紛揚揚,鋪天蓋地,掛滿了樹枝,厚厚地粘在戰士們的頭上、肩上和袖臂上。 (蘇)瓦西裏·具科夫《活到黎明》
雪霧 雪,顯得過於急躁了些,匆匆地撕破夜的寂寥跌撞下來,瞬間,便被大地擁著,消融在壹片濕漉之中。紛紛揚揚落了壹個早晨,只留下點點纖弱的痕跡,可它卻透出不屈不撓的固執,依舊裹挾著風兒飄灑,變成漫成漫天的雪霧。 齊岸青《執火者》
雪景 停雪後的晚上,房屋披上潔白素裝,柳樹變成臃腫銀條,城墻像條白脊背的巨蛇,伸向遠遠的灰蒙蒙的暮色煙靄裏。遠望關帝廟壹帶。是壹片看也看不清的青悠悠的建築;近處,西下窪坎坷不平的地面,被雪填平補齊,變成白茫茫壹片平地。 李英儒《野火春風鬥古城》
雪花,翩翩聯聯,輕輕悠悠,像潔白的鶴羽,裝點著水瘦山寒的世界。壹忽兒,銀海壹樣的大地,玉龍壹樣的山巒,白珊瑚壹樣的樹掛,縞素鱗鱗狀的瓦棱,妳映著我,我襯著妳,真是個明光耀眼的玉雕的乾坤! 韓靜霆《雪花吟》
大雪整整下了壹夜。第二天早晨,天放晴了,太陽出來了。推開門壹看,嗬!好大的雪啊!那山川,河流,樹木,房屋,都籠罩上了壹層白茫茫的厚雪。極目遠眺,萬裏江山變成了壹個粉妝玉砌的世界。看近處,那些落光了葉子的樹木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樹柏樹上,掛滿了蓬松松沈甸甸的雪球兒。壹陣風吹來,樹木輕輕地搖晃著,那美麗的銀條兒和雪球兒就簌簌落落地抖落下來。玉屑也似的雪末兒隨風飄揚,在清晨的陽光下,幻映出壹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峻青《瑞雪圖》
剛到初冬,榆樹、柳樹、槐樹都還沒落葉,陡然間下了壹場大雪。雪花壹片壹片落在枝稠葉密的樹上,漸漸成了堆,壓彎了大樹的樹枝和小樹的樹身。最後,許多茶碗粗細的樹枝和樹身,竟也負擔不起雪堆的重壓,終於接二連三地咯喳咯喳的折斷了。 柳青《王家斌》
草坪,其實早已嚴如壹片雪野了。落盡了葉的槭樹、橡樹、六角楓、向灰沈沈的蒼穹伸張著炭條似的枝杈。雪地上泛著壹層淡藍的銀光,那細細的印在上面的壹行小腳印(壹定是冬日裏養得胖乎乎的松鼠留下的吧),更在凹痕中凝著壹汪汪淺紫。遠遠望去,像是有誰不經意地撒下了壹串串素馨花瓣。 蘇瑋《墓園》 太陽剛升起來不久,又紅又大。新雪將世界覆蓋得壹片潔白,將遠山的輪廓勾勒出了壹條柔和而起伏的耀眼曲線,將所有可以望見的樹木都變成了巨大的或玲瓏的銀珊瑚。江上還彌漫著薄薄的晨霧。陽光是那麽燦爛,晨霧被渲浸得像壹片展開的透明的紅紗,幾乎是靜止的,經久也不飄散。雪地輻射著眩目的彤輝。景色真是美極了。 梁曉聲《邊境村紀實》
多麽溫柔的小雪花。可是,妳往四處看看,雪花又構成了怎樣壹個宏闊美麗的世界。平時破陋不堪的農家土房,幹打壘院墻,籬笆、井臺,這時候都壹律成了大理石構造,成了壹座座瓊樓玉宇;那壹棵棵壹簇簇普通樹木,這時候也都壹下子驕傲地展開璀璨的銀花。山啦,田啦,都與天地交融成潔白的壹體,人們的心也凝聚著聖潔無瑕的感情。 吳繼洛《雪憶》
雪野 黯黯的天色,滿地積雪,映著黃昏時候的淡雲,壹層壹層春蠶剝繭似的退去,慢慢退出明亮嚴肅的寒光來,嘁嘁喳喳私語的短樹林裏,穿過尖利殘酷的寒風。壹片空曠的冬原、衰草都掩沒在白雪裏,處處偶然露出些頭角,隨著風搖動,刷著雪絲作響。上下相照,淡雲和積雪,像是密訴衷腸。 瞿秋白《積雪》
漫天飛雪,白刷刷,霧蒙蒙,天地不分。大雪堆積,山增高了,地加厚了。路邊山坡上那密密麻麻的荊棘枝頭,凝結著潔白的雪絮,毛茸茸的形同鹿角,交錯織成各種各樣的圖案,玉樹銀花,美麗如畫。在路旁的陡崖上,有幾株高大的塔松,傲然挺立。雪積枝頭,白色的錦團華蓋下透出幾絲綠意,在壹望無際的銀色世界裏,看上去顯得分外俏麗。這壹株株勁松,曾經歷過多少冰雪嚴寒?曾嘗受過多少風刀霜劍?可是它卻慣於在嚴峻的環境中成長,經壹陣嚴寒,長壹分鬥嚴寒的本事,經壹次霜雪,添壹次鬥霜雪的樂趣。妳看,它在風雪中顯得多麽高大威武!儼然像滿身披掛著白色鎧甲的武士,挺立在萬頃雪濤中。 劉子威《在決戰的日子裏》
冬天,在頓河沿岸的陡立的岸坡上,有壹塊突出的、大家都叫作“偷兒崖”的山坡,冬天的寒風在這個山坡上旋舞、吼叫。風從山頂禿禿的山崗上吹來壹陣壹陣的雪霧,把雪霧堆積起來,壹層壹層地堆上去。雪堆高懸在斷崖上,被太陽壹照,像砂糖似的閃閃發光,黃昏時候雪堆變成了粉紅色。在融化的暖氣還沒有從下面的雪漸漸融化掉,或者是在壹陣陣猛烈的側面風還沒有把沈重的雪層吹動以前,雪堆就壹直沈默而又可怕地高懸在那裏。這時候雪堆就總是往下沈,發出低沈、柔和的轟隆聲直往下沖,把道路上的低矮的荊棘叢壓倒,把羞羞慚慚地直往山坡上躲的小山楂樹撞折,迅速地在身後拖著壹片聲勢浩大的、向天空升去的銀色雪霧…… (俄)肖洛霍夫《靜靜的頓河》
雪後 風完全止了,空氣還是跟先前壹樣地冷。夜來了,它卻沒有帶來黑暗。上面是灰色的天空,下面是堆著雪的石板地。壹個大天井裏鋪滿了雪。中間是壹段墊高的方形石板的過道,過道兩旁各放了幾盆梅花,枝上積了雪,變成白色,像玉樹壹樣的美麗。 巴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