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姓周名玉姐,河北省廣平府曲周縣人.父親周彥亨,是廣平府裏很有名氣的壹家中藥鋪掌櫃的兒子.自幼生性溫雅,聰慧過人,頗有幾分天資。明孝宗朱佑樘時,興了科制。周彥亨第壹次去應鄉試,被錄位舉人。它的文章深的壹姓譚主考官的青睞,收他為門生,精心培養。經過在上峰合同聊中的通融,保舉周彥亨進竟會試,得了個貢生,又參加了殿試,得了第十七名進試,周彥亨得了功名,回鄉祭祖,參謝恩師。姓譚得便差人說合,把愛女譚淑貞許給周彥亨為妻,才貌出眾,才學也好,琴棋書畫,無所不精。這兩人的結合侍郎才女貌,自有壹番風韻。
不久,皇上聖旨降下,周彥亨被封為大同府伊。接旨後,全家高興,拜別親友,打點行囊,隨攜帶夫人譚淑貞走馬上任。那時的大同府還很荒涼,人煙稀少。周彥亨祖輩都系商家出身,為人禮儀周到,處事警慎。在這個地方當官,他清正廉明,不染濁塵,深得當地百姓的擁戴。第二年臘月,譚氏夫人得壹千金,少年夫婦甚是喜歡。恰巧降了壹場瑞雪,外邊玉樹銀花,四野皆白,小兩口便給女兒去了個名字,叫周玉姐。
玉姐兒生的十分俊俏,周彥亨夫婦愛如掌上明珠,教他學說話兒,教他學挪步兒。特別是譚夫人,她除了關心丈夫,把全部心思都花在女兒身上了。五歲教她認字兒,六歲教她彈琴兒。這玉姐兒可也真乖,她得了母親的俊俏,父親的才華。學什麽都學得快,記什麽都記得好。周家夫婦更是高興,把女兒出脫得白白凈凈,水靈靈,活像壹朵花兒,誰見了都要誇獎幾句。
玉姐長到七歲上,周彥亨夫婦得了貴子,取名金童。正在全家歡喜,賓客慶賀時,天遭不幸,譚氏夫人產後中風。這就慌了合府上下,四處求醫,百般壹聊,病情卻日益加重,五日頭上便去世了。周彥亨很是悲傷,玉姐兒哭得死去活來。本來是壹個美滿如意的家庭,自從少了個譚夫人,壹下子就顯得冷落了,值得托人說合,續大同城裏壹個染房掌櫃的小褂復原是為弦。
原氏進了周家的門,覺得自己攀上了高枝,心裏很是識盡。她撫養金童,招呼玉姐,管理家務,謹慎勤快。在周彥亨面前更是百依百順。壹時冷清了的家又有點熱氣了。
過了沒多久,朝政裏有了變故。這年秋天,明孝宗朱佑樘架崩,武宗朱厚明繼位。這個武宗皇帝寵幸太監宦臣,武宗皇帝聽信讒言,將壹批忠誠革職不用。周彥亨聞知,悶悶不樂,憂慮成疾,壹病不起,個月天氣,就氣斷身亡了。
父親壹死,可就苦了個玉姐。後繼的媽媽原氏,這時壹反常態,變得刁鉆刻薄。同他娘家的弟弟原溪才壹起,生了個壞主意,為了某得周家的全部財產,搖把玉姐許給原溪才家的那個傻小子。他們的話被玉姐聽去了,她那裏肯依,他沖了進去,壹把搶過了庚帖,把它撕了個粉碎。這下更惹惱了後母原氏和舅舅原溪才,姐弟兩又在商量著壹條毒計。就在他們商定要把玉姐搶過去的那天晚上,玉姐獨自壹人逃出門,到埋葬爸爸媽媽的地方,大哭了壹場。自此,大同府伊的女兒,嬌滴滴得玉姐,邊在泉涼的塞外,過起了流浪的生活。
玉姐自小就聰明伶俐。她得到了母親的真傳,彈得壹手好琵琶,技藝純熟,指法靈活,彈起來十分動聽。逃跑時,她思念爸爸媽媽,撩不下弟弟金童。她什麽都沒帶,只帶了媽媽留給他的壹張琵琶,流浪中她懷抱琵琶,彈著曲兒,串這村莊,乞討為生。這段唱詞是她乞討時唱的:
“手彈琵琶把曲兒唱,
過路的父老聽端詳,
祖家本是平陽府,
曲周縣裏生了我爹娘。
爹中進士為了官,
大同府裏把名揚。
姓周雙名叫彥亨,
官名人稱中書朗,
父母雙親人品好,
生我姐弟人壹雙,
哪知道,
天不做美大禍降,
產後我的母親遭了殃,
可憐親娘喪了命,
後娘生就得黑心肝。
她本是那原家女,
能與妲姬比淫蕩。
敗壞我們風且不論,
毒手要把我來傷,
同娘家兄弟定惡計,
賣我到原們做童養.
壹次不從我撕庚帖,
二次不從我逃出房.
父母墳頭哭壹場,
流幹了眼淚痛斷了腸,
正午我跟著太陽走,
夜晚我行路踏月光.
饑了我肯塊幹樹皮,
渴了我爬到泉水旁.
過路的父老聽壹聽,
看我棲慌不棲慌?
善良的父老行行好.
能與我傳訊到家鄉,
告知我那親人得知笑,
快來救我女嬋娟,
我若再長四五歲,
定然躍馬奔疆場,
敢效木蘭花氏女,
報仇雪恨除惡狼,
虎口裏救出我親兄弟,
也不枉人世走壹場.”
這段唱詞唱出了玉姐身世遭遇。壹日,他在壹家客店裏彈唱,碰了格拉駱駝的商客,說失望廣平府運貨的,答應帶他到廣平府去找親人。玉姐很是高興,連忙叩謝,拜拉駱駝的為“幹爹”。可憐的玉姐,覺得自己碰到了個“好心腸”的幹爹,原來是個人販子,趕駱駝運貨,是打掩護的。幹爹把玉姐帶到北京,皇上老兒住的地方,引進了壹個大雜院,交給了壹個老頭兒,說是辦完貨就來領他。就這樣,玉姐被賣給了壹個戲班子。這個戲班子又不同於其他戲班子,他是宦官劉瑾辦的,戲班是他的名義,實際是從各地買來美貌女子,放在這裏調教,轉為朝廷宮裏選送吹拉彈唱得宮女的。當初玉姐怎麽知道,她的琵琶彈的動人,她的舞姿跳的媚人,調教她的師傅和老人都對他另眼看待。日子壹長,玉姐同兩個早來的姐姐貽青,貽紅非常要好。貽青,貽紅慢慢將這裏的骯臟事兒,壹件件,壹樁樁講給他聽。她才知道,幹爹得了壹筆錢,就把她賣了。後來她親眼看到,來了個什麽大官老爺,叫她去彈琵琶,貽青,貽紅姐姐唱曲兒,跳舞兒,唱到半夜裏,她回來了,兩個姐姐留下了,說是老爺陪夜。原來,這是個表面富麗堂皇,內裏十分骯臟的地方。壹次,貽青,貽紅的遭遇竟然降到她的頭上,要她給壹個大官陪夜。她再也呆不下去了,狠了狠心,在壹個漆黑的夜晚,玉姐又逃出來。
在這個時候,壹個女兒家能跑到哪裏去呢?她又被壹個家人收留。這個人家就是大學士,左相國劉健。這劉健是朝裏有名的忠良。他見皇上聽信讒言,重用奸臣,朝政日漸腐敗,他抱本上奏,那知小皇上不準他的奏本,反而講他革職不用。劉健革職後,為了提防奸細加害,搬出了原來的府衙。在壹個偏僻地方隱居下來。撰寫明朝的年鑒。這個淩晨,劉健老爺在野外練拳,在壹小溪邊,碰見了壹個被凍僵的女子,便救回了家。這個女子便是周玉姐,大同府伊周彥亨的女兒。於是就將她收留下來,好生照管,待將身體養好了,打聽到他老家的情況,再送她會廣平府去。
劉健見玉姐這等聰慧,又彈得壹手好琴,很是喜歡,她要玉姐練琴,並把自己寫好的詞,譜成曲兒,要玉姐練彈。玉姐的琴藝長進了,劉老爺的郁悶心情也得到了抒發。
誰知劉健也是家門不幸。朝政腐敗,仕途艱難,也夠她受氣了,偏偏又遇到了壹個不肖的兒子叫劉之廉。他見父親勤瑾供職,落下了這般下場,覺得讀書做官也沒什麽意思。趁父親被貶生氣,管教不嚴之機,不思讀書上進,同外邊的壹些不三不四的人搭上了火。先是在壹起賭錢,後來竟逛院不歸,壹日回到家裏見了玉姐,只是父親救來的“怡春堂”的姐兒,便在於姐身上打主意,他夜深人靜是在玉姐房外叫門。父親得知後,嚴加訓斥,誰知他已浪蕩成性,管教不下,反而惡言頂撞。氣的劉健老漢,病倒在床。
玉姐為了報答劉老爺的救命之恩,守在床頭伺俸他。等老爺的病剛好轉壹點,他就給老爺彈琴,彈他最愛聽的曲兒。這時,劉健的同僚,南京的王瓊,差遣三兒子王舜卿前來探病。他就是後來的王三公子。他同玉姐在這裏見過面,特別是聽過玉姐彈琴,這琴聲在他的心裏留下很深的印象。後來,王三公子到“怡春院”是尋琴聲去的。此時後話。
劉健老爺的病沒好,“霜降”過後,日漸加重,不幾天久去世了。兒子劉之廉見父親死了,忙回到家裏,不僅不料理家事,靈前盡孝,硬是逼著老夫人陪著老爺的靈柩回老家去。玉姐見他這樣不孝,很是氣憤,隨著老夫人陪著靈柩回老家去。玉姐見他這樣不孝,很是氣憤,隨著老夫人陪著靈柩回鄉下安葬。不久,老夫人也下世了。
把母親和家裏人大發到鄉下以後,這個劉之廉就將他家的庭院賣給蘇淮開了妓院,他就是後來的“怡春院”。他假裝為母親奔喪回到家裏,說朝廷裏出了奸臣,皇上為父親昭雪,他要帶著家裏的女子到京城慶賀,可憐的玉姐兒,竟然被這個劉之廉騙到京城。賣給了蘇淮,作了女兒。因為事先有翠香,翠洪兩姐妹,壹姐便被取名為“三兒”蘇三這名,就是這樣來的。
命運偏偏要這樣捉弄壹個纖弱的女子!蘇淮,“壹枰金”夫婦,把蘇三看成是壹顆“搖錢樹”,巴不得他快快長大。蘇三長到十六歲,鴇兒“壹枰金”就逼他“挽頭”成親,成親的這個人就是南京的公子王舜卿。
王瓊被革職後,帶著家眷到了南京,這年春科,他著三公子赴京趕考,要他考完後,催討舊日的壹些賬目,辦完事速回南京。
壹日,王三公子來到“怡春院”外,聽見了壹陣悠揚動聽的琵琶聲,壹會如怒濤洶湧,壹會如泣如訴。這琴聲是那樣的動心,那樣的耳熟,似曾在那裏聽過。壹時想不起來。王三公子尋這琴聲,信不走進院來,彈琴的正是蘇三。
王三公子壹見蘇三,便認出了他就是在劉健老伯家見過的玉姐。蘇三也認出他就是南京王家的三公子。兩人在這裏相遇,誰也沒想到。特別是王三公子,他對於姐如何能到這“怡春院”裏,甚是不解。他要問個究竟,但因礙著鴇兒只是壹般的見過了禮。鴇兒見這王三公子不是壹般人家的子弟,必定有不少銀兩。便熱情伺俸,好言相勸,留他在院裏住下,要蘇三陪著他。
鴇兒走後,王三公子打問蘇三,蘇三聲淚俱下,向王三公子述說了遭遇。王三公子痛罵劉之廉不孝不義,他勸說蘇三好生保重,商量各計謀,救他出院。蘇三很是感激。這個時候的鴇兒,反而真起了“月下老人?的作用。他要留公子住到院下,他要蘇三同王公子“成親”,都正合了他二人的心意,成親後,王三公子語素三相親相愛,日夜相伴,定了百年之好。這樣過了數月,王三公子的銀兩全部花完了,鴇兒見他沒了銀兩,便將他感出院來。公子流落街頭,蘇三聞知,假借到廟裏降香,贈給了衣物何銀兩。王三公子二次攜帶包裹入院,鴇兒見了又是壹番殷勤。當天晚上,將自己積攢得體己,全部贈與公子作盤纏。勸他回到家裏發憤讀書,圖求上進。壹旦功成名就,好搭救他出院。王三公子那裏等得,他勸蘇三放心,等他回到南京稟知父母,就攜帶重金,贖他出院。五更之前,蘇三將公子送出院來。鴇兒早晨不見了王三公子,問蘇三,他佯裝布知。鴇兒慌忙打開公子得包裹,裏面卻是幾件破衣裳過這磚頭瓦塊。氣的他拍屁股頓足,心裏沒好氣,對蘇三就是壹頓飽打。
王三公子回到南京,知道跟隨他的家人早已稟知了父母,便將科場逢權奸,未能考中,催討賬目也不順當得事,向父親敘述了壹遍。父親問他:“既然如此,就該早日返回,如何待到今日。”王公子就將“怡春院”同蘇三相遇,他原是劉健老爺的親戚,被劉之廉賣到院下。他為了打救蘇三出院,二認定了百年之好,請求父母成全他們。這王瓊老兒,本是循規蹈矩,崇古復理的人。聽了兒子說的,以為他是編造的謊言。心想我王瓊官場不順,家門不幸,出了這等逆子,豈能容得。當下就不由分,命家人將兒子拿下,飽飽地打了壹頓,言說壹定要將兒子處死,以正家風。王三公子苦苦哀求,要父親看在劉健老伯面上,打救蘇三出院,就是將兒處死也心甘情願。王瓊那裏聽的進去,他越是哀求,父親越是以為他被那妓女纏走了魂兒,越發打得兇了。老夫人意見可慌了神,她勸說老爺,被她訓斥了壹頓.她見憑自己很難說轉老爺.忙差人請來親朋好友,王瓊老爺這才答應死罪繞過,活罪難免。遂將逆子關進後院書房,要他苦讀詩書,來年再考,若來年開春趕考,金榜題名,就饒過,如若荒廢學業,春課還是不能靠中,還得要他的命。
搭救蘇三不能如願,思念蘇三不得相見。這時王三公子想起了臨別食宿三的贈言,覺得他的話說的對,若要讓父母同意搭救蘇三,只能是壹種空想。只有自己發憤讀書,才能搭救他出院,夫妻才能團圓。為了蘇三,他橫下壹條心,咬緊牙關,日夜苦讀。
蘇三受了鴇兒的毒打,便臥床不起,閉門不出。鴇兒相勸,他推說有病;鴇兒打罵,他不吭聲。成天不思茶飯,懶於梳妝,哭哭啼啼,眼淚汪汪。不幾日,壹個如花似玉,水靈靈的人兒,變得形容憔悴,不像樣兒了。在鴇兒眼裏,這蘇三只是壹棵搖錢樹,搖不了壹個錢,反倒惹人生氣,到不如將他賣了。說來也巧,正好這是院下住著個山西洪洞縣的客人,此人正是馬販子申鴻。
天下的鴇兒看男人,壹不看年級,二不看俊醜,眼睛只盯著背上的行囊,腰裏的錢包。他從申鴻的口裏知道,家裏的老婆不隨心,就勸他納壹偏房,將蘇三以三千兩銀子賣給了申鴻。為了瞞過蘇三,鴇兒還將蘇三同王三公子得交情告訴了申鴻,替申鴻編造了欺騙蘇三的詞兒。說王三公子是申鴻得救命恩人,申鴻知道蘇三同王三公子有情後,願出重金救蘇三出院,自己戴著去南京尋訪王三公子,以報救命之恩。兩人還商定,在北京城南十裏荒郊,交人交錢。
此後的事情,在前面各節裏都有交待了。那就是申鴻把蘇三帶回家來,蘇三被誣告鑄成冤案。
再說王三公子在父親的嚴加管教之下,關門苦讀。次年春科,中了進士,封為巡按。他從鴇兒那裏得知蘇三被賣到山西洪洞,尋訪蘇三心切,還沒顧得回家祭祖,便走馬上任,先到山西巡按。壹日閱卷,發現壹“蘇氏毒殺本夫”案,卷裏說的情形象是蘇三,他便喬扮成商人私訪洪洞,得知犯婦正是他日夜思念的蘇三。火速返回後,傳諭起解太原,經過“三堂會審”,才案情大白。
蘇三冤案昭雪後,王三公子和蘇三到底怎樣了?有壹種說法是,王三公子人下蘇三後,被朝廷革職,二人隱姓埋名,遠走高飛,定居他鄉。幾年後,朝裏換了皇上,王三公子二次得重,又作了個不打不小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