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名人名言大全網 - 勵志說說 - 酸菜壇子的命運

酸菜壇子的命運

我的家鄉(我生活過幾十年的地方),酸菜壇子誰家都有,誰都不陌生,吃酸菜可是大多數人的喜愛。酸豆角,酸蘿蔔,酸辣椒,酸黃瓜,酸藠頭,酸芋荷、酸菜桿子(壹種大葉子青菜的莖)。

湖南的酸菜不同於四川的泡菜,我們是用冷開水加鹽讓其自然冷卻後發酵而酸,酸水本身除了食鹽不加任何佐料,生吃熟吃再加調味品。

所謂生吃就是從壇子裏撈出泡好的酸菜,洗凈切成需要的絲,片,拌有剁辣椒,辣椒面,豆油。

熟吃主要就是酸豆角、酸蘿蔔煮魚,酸豆角炒肉絲,記得那時候我最喜歡吃的就是酸芋荷,切點瘦肉末壹起炒熟後配上豆油,那種爽口,下飯簡直無與倫比。

缺吃少喝的年代,常寧人哪家沒有壹個碩大無比的酸菜壇子,幾乎有半個人高,壹年四季那可是壹家人吃飯的保證。

冬末春初青黃不接時,沒有蔬菜,靠的就是年前泡下的壹大壇子酸蘿蔔。偶爾買回壹條手板大的鰱魚,煮壹大碗酸蘿蔔,壹家人圍著飯桌,那可是美味佳肴啊!

老伴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酸菜情有獨鐘,加上他媽媽做酸菜的絕活,讓他念念不忘。

說到做壇子菜,就不得不說說我的老婆婆,她的壇子菜那真是壹絕。她都去世幾十年了,還有人評價她的壇子菜做得好,再也沒有吃過那麽好吃的壇子菜了。

盡管我努力地想照著她的方法做,不得不承認我真是沒有學到。

還獨身在單位的時候就自己做壇子菜,那也就是壹點剁辣椒,羅布榨(諧音)。結婚後我將兩個精致的小壇子壹起帶過夫家來了。

婆婆去世後,家裏的東西都是些老“古董”,我讓小叔子喜歡哪樣隨便拿。沒想到別的他都沒相中,唯獨看中我那兩個壇子。他哥哥只好實說,那是妳嫂子的“陪嫁”品。

我的壹個街坊鄰居,也是老公公婆婆的世交,以前都是老太太當家安排家裏的生活。後來她老了做不動了,生活條件也改善了。

兒媳婦不再像她當年壹樣,壹條小鰱魚煮壹大碗酸羅蔔,而是魚多蘿蔔少。

老太太很不高興,說兒媳婦“打大巴掌”,意思是太不會過日子,窮日子硬要當富日子過。可以想象那老太太過去的日子是有多清苦。

來昆明後很不喜歡吃這裏的鹹菜,不管什麽鹹菜都加了糖,我是很抗拒鹹菜裏面有甜味。

我自己買了壇子做酸菜。最開始學著做四川泡菜,按照網上的指點最後沒有成功,泡菜都壞了。

我馬上改弦易轍還是做常寧的酸菜,可是做出來的味道總沒有在家鄉那麽好吃,不香,老伴也不喜歡吃。

帶著對家鄉酸菜壇子的眷戀,對酸菜的垂涎,更為了滿足老伴懷念家鄉的酸菜。第二年我回去找人要了壹瓶酸水帶過來,重新起壇子做酸水。

呵呵,這回非常成功,那股酸溜溜的香味就同家壹樣的。我做了不少酸豆角,酸蘿蔔送給昆明的朋友們都說好吃。

這是為什麽呢?

我還在老家時以前的壇子水在我壹次離家時間太久而壞了。重新做酸水時朋友就告訴我要加老的酸水味道更好,這就好比用老面做發面饅頭,要用菌種幫助發酵。

酸菜做出來了,不過常寧味道的酸菜,如果沒有常寧豆油調味,那絕對不是正宗的常寧酸菜。

常寧的豆油跟酸菜就是壹對親密無間的兄弟姐妹,互相依存互相幫襯,離開誰都不完美。

如今常寧人還是要吃酸菜,但早已不是下飯的唯壹保證了。人們吃酸菜只是為了調口味,家裏也容不下壹個酸菜壇子的位置。

小縣城都是自己蓋的房子,也多是新式整體廚房,只有我這個年齡的老人,家裏才會擺放幾個鹹菜壇子。

剛開始人們只是將大壇子換成小壇子,現在年輕人家中沒有了酸菜壇子,但並不意味著不再吃酸菜,而是因為有人見到商機,做起了專門賣酸菜的買賣。

不僅沒有壇子,而且年輕人沒幾個繼承了這門手藝,很多人也不會做壇子菜了,買現成的吃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多少年前我還記得老伴說,就是去了美國,他也要帶著家鄉的酸菜去。雖然至今他還沒能去美國,但是確實帶著常寧酸菜去外地旅遊。

當吃著那些不合口味的菜,咽不下飯的時候,打開瓶子裏裝著的常寧酸菜,能想象那是壹種什麽滋味嗎?

這種承載了祖祖輩輩的特色菜肴,希望也能像其它半成品壹樣,做成瓶裝袋裝,傳播到外地。

讓常寧遊子,能夠找到家鄉的味道,想念家鄉的親人,更懷念已故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