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白要口語化。
對白多為短句,完整句子少。
不要用對白交代情節。用對白引爆感情。
如果讀者根據上下文能夠判斷語氣,就不要描寫語氣。
例:(節選自劉恒的《貧嘴張大民》。張大民的妻子分娩後沒有奶水,張大民給妻子燉王八催奶,妹妹認為大民娶了媳婦忘了娘。)
“本來就是!整天魚啊魚啊,吃了多少鯽瓜子了?妳給咱媽買過嗎?咱媽半年都吃不上壹回魚!又來王八了,成皇後了!妳心那麽細,買好的吃也想著媽點兒,比什麽不強!我來什麽勁了?我就是看不慣!”
“媽又不下奶!”
“可媽是媽。”
“我上個月剛買過壹回魚。”
“那不叫魚!”
“就是魚,是帶魚!”
“比表帶兒寬點兒有限!”
“那也是帶魚!”
“還是臭的!”
“不賴我,我錢不夠!”
“買王八夠!”
“二民,妳跟我來勁!”
非常非常口語化,讀起來脆脆的。
如果改成:
二民憤怒地說:”那不叫魚!”
大民提高音量:“那就是魚,我買的是帶魚”
效果就差很多。
例: ( 節選自劉震雲的《壹句頂壹萬句》燈盞是老汪的女兒。 )
燈盞又來玩缸。溜邊溜沿的水,她踩著缸沿支叉著雙手在轉圈。老宋被她氣慣了,不再理她,套上牲口到地裏耙地。等他傍晚收工,發現燈盞掉進水缸裏,水缸裏的水溜邊溜沿,燈盞在上邊漂著。等把燈盞撈出來,她肚子已經撐圓,死了。
老汪和老婆聞訊趕來,老婆看了看孩子,沒說別的,抄起叉子就要紮老宋。老汪拉住老婆,看著地上的死孩子,說了句公平話:“ 不怪老宋,怪孩子。 ”
又說:
“ 家裏數她淘,煩死了,死了正好。 ”
那時候各家孩子多,死個孩子不算什麽,老宋賠他兩鬥米,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壹個月過去。趕上天下雨,老汪讓徒兒們自己作文開篇,自己對窗外的雨絲發呆。
想到下午不能再開篇了,應該描紅,便回家拿紅模子。
紅模子在針線筐下壓著;拿到了,又找窗臺上的硯臺。
拿硯臺時看見窗臺上有壹塊剩月餅,還是壹個月前,陰歷八月十五,死去的燈盞吃剩的。
月餅上,留著她小口的牙痕。這月餅是老汪去縣城進課本,捎帶買來的。
同樣的價錢,縣城的月餅,比鎮上的月餅青紅絲多。當時剛買回。
燈盞就來偷吃,被老汪逮住,打了壹頓。燈盞死時老汪沒有傷心,現在看到這壹牙月餅,不禁悲從中來,心裏像刀剜壹樣疼。
放下硯臺,信步走向牲口棚。餵牲口的老宋,戴著鬥笠在雨中鍘草。
壹個月過去,老宋也把燈盞給忘了,以為老汪是來說孩子在學堂搗蛋的事。
誰知老汪沒說孩子子,來到再壹次新換的水缸前,突然大放悲聲。
壹哭起來沒收住,整整哭了三個時辰,把所有的夥計和東家老範都驚動了。
哭過之後,老汪又像往常壹樣,該在學堂講《論語》,還在學堂講《論語》;該回家吃飯,還回家吃飯;該默寫《長門賦》,還默寫《長門賦》;只是從此話更少了。
徒兒們讀書時,他壹個人望著窗外,眼睛容易發直。三個月後,天下雪了。
雪停這天晚上,老汪去找東家。
東家正在屋裏洗腳,看老汪進來,神色有些不對。忙問:“ 老汪,咋了? ”
老汪:“ 東家,想走。 ”
東家吃了壹驚,忙將洗了壹半的腳從盆裏拔出來:“ 要走?啥不合適? ”
老汪:“ 啥都合適,就是我不合適,想燈盞。 ”
東家明白了,勸他:“ 算了,都過去小半年了。 ”
老汪:“ 東家,我也想算了,可心不由人呀。娃在時我也煩她,打她,現在她不在了,天天想她,光想見她。白天見不著,夜裏天天夢她。夢裏娃不淘了,站在床前,老說:‘爹,天冷了,我給妳掖掖被窩。’ ”
東家明白了,又勸:“ 老汪,再忍忍。 ”
老汪:“ 我也想忍,可不行啊東家,心裏像火燎壹樣,再忍就瘋了。 ”
東家:“ 再到牲口棚哭壹場。 ”
老汪:“ 我偷偷試過了,哭不出來。 ”
東家突然想起什麽:“ 到野地裏走走。走走散散,也就好了。 ”
老汪:“ 走過。過去半個月走壹次,現在天天走,沒用。 ”
東家點頭明白,又嘆息壹聲:
“ 可妳去哪兒呢?早年妳爹打官司。也沒給妳留個房屋,這裏就是妳的家呀。這麽多年,我沒拿妳當外人。 ”
老汪:“ 東家,我也拿這當家。可三個月了,我老想死。 ”
東家吃了壹驚,不再攔老汪:“ 走也行啊,可我替妳發愁,拖家帶口的,妳去哪兒呀? ”
東家:“ 夢裏娃告訴我,讓我往西。 ”
東家:“ 往西妳也找不到娃呀。 ”
東家:“ 不為找娃,走到哪兒不想娃,就在哪兒落腳。 ”
燈盞死去的部分,幾乎沒有對白,只有壹句“不怪老宋,怪孩子”。如果把燈盞媽和老宋吵架的片段的對白也寫出來,就不會有這種感情力量。
後面老汪與東家對話,每壹句都是壹個小炸彈,砰砰炸讀者的心。
對白訓練辦法:
記錄壹段真實對話。
真實對話往往啰嗦,記下來,並刪改。
劇情為主的文,把對白與敘述比例壓到3:7。
說那麽多都瞎扯。對白速成,只有壹個辦法:寫!劇!本!
簡直酸爽,飛壹般的進步哦。
沒有機會寫劇本怎麽辦呢?
找壹部國!產!喜!劇!把所有臺詞抄壹遍,讀壹遍,找找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