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您46歲,疼愛我們的父親由於操勞過度,突患心肌梗塞走了,離開了他親愛的妻子、還有三個未成家的子女。當時您六神無主,不知所措,整個世界都坍塌了,那年我20歲,弟弟18歲,最小的妹妹只有15歲。
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母親疼愛每壹個壹手帶大的孩子,想著這麽多年的付岀,該是換來晚年的幸福,我和弟弟妹妹也長大成家了,條件壹天天地變好,三家人帶上您壹起外岀吃飯、其樂融融,當時家中已有二輛車,好生活該是到來了。
然而天有不測之風雲。您在2007年5月10日確診為晚期食道癌,時年您64歲。醫生把我們兄妹四個叫在壹起,告知病情,猶如晴天霹靂,當頭壹棒,不相信這個噩運會降臨到這個千瘡百孔的家庭、降臨到不幸的母親身上、生活才剛剛有奔頭。
在給母親治療期間,看到母親被病痛折磨的模樣,心都碎了,當著母親的面勉強苦撐著,然而轉臉淚水就抑制不住地流下來,這樣的狀況折磨得我幾近失眠,閉上眼睛,都是媽媽躺在病床上,從早到晚壹天十幾瓶的液體,每次紮針,都意味著壹天的苦難開始。
為了更好地守護母親,這時我家搬到您居住的小區,每天對著菩薩許願,保佑母親,給您信心、力量和生活下去的勇氣。
在您住院的壹個月裏,瘦了許多,我工作無論多忙多晚,只要有時間都會來到醫院,陪伴媽媽,哪怕多陪您壹分壹秒 。在輸液時,有多少次夜裏二點鐘還在輸液,看著液體緩緩地流,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還是媽媽看護著液體、由於心疼我,自己硬撐著
壹個月後媽媽出院了,還好治療得不錯。這時只要您開心,無論為您做什麽,我都願意。岀院第三天,我給您買了今生今世最貴的壹件毛衣200元,我當時月工資800元。由於媽媽住的是二樓,我就租住在壹樓,為了照顧方便,同時更多時間地陪伴您。
每壹次我上班,媽媽都會送我,在紅綠燈分手。穿過綠燈,我反復回頭看媽媽,由於人多,有幾次沒有看到,反復回頭找尋,終於看到媽媽,同時媽媽也在看我,揮手向我示意,我的心壹酸,暫時平復心情,可壹轉臉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多少次我們母女隔街相望、相互找尋
2007年10月份安哥把媽媽接到老家,照顧得很好,11月1日從安哥家回來,我們壹起吃的午飯,看到媽媽氣色明顯好了許多,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祈求上蒼,給媽媽壹個 健康 的身體,壹個良好的心態,讓她順風順水地渡過後半生。
2008年媽媽和我在壹起過春節,當時做了滿滿壹桌菜,由於媽媽患的是食道癌,盡管2007年5月住院時安了支架,癌細胞還是堵住了食道,食物無法下咽。清晰地記得那天媽媽從我家走後,回到弟弟家。看到媽媽走時落寞的背影,心中湧起無限淒涼。
2月份(剛剛過完春節)媽媽再次住院。這次進行了化療,媽媽原本衰弱的身體更加消瘦,化療殺死癌細胞的同時,也把好細胞殺死了,抵抗更弱了。有壹天晚上2點多鐘,媽媽突然昏迷,大小便失禁,我大聲叫護士,當時補充了壹種好像叫鉀的東西,因為化療,電解質的紊亂,導致人昏迷,住了壹個月時間,媽媽出院,可這次療效遠沒有放支架那次好。
在家中靜養壹段時間,媽媽的身體壹天比壹天差。
在同年7月19日,媽媽再次住院,說是在醫院,也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案,也只是壹種心裏安慰,20天後出院,媽媽已經是走不成路了。大多數時間是臥在床上,自尊心極強的媽媽去衛生間時要讓人扶著,大小便絕不在床上解決。
每次岀院,媽媽都是在我家住幾天,半夜裏媽媽多次起床、嘔吐,忍著疼痛,從120多斤瘦到70多斤,目睹這壹切,我愛人他這個大男人都覺得癌癥太折磨人了,媽媽太受罪了 心疼媽媽,也無計可施。
媽媽這樣的狀態持續到9月初,安哥從老家來鄭州,眼看媽媽身體不行了,要接媽媽回老家,我和弟弟、妹妹兄妹四個壹起陪著媽媽回老家,路上帶著醫院的氧氣袋,還有鎮痛藥。
2008年9月10日教師節這天,距媽媽生日還有5天,我們計劃為您好好慶祝壹下,這也許是媽媽在人世間的最後壹個生日,但就在當天淩晨4:00點多鐘,媽媽走了,帶著留戀與不舍走了,帶著牽掛與遺憾走了……至此媽媽心中始終掛念的大兒子,壹直不曾出現過。
媽媽在生命彌留之際壹直都是清醒的,把我和弟弟、妹妹叫到床前,拉上我和弟弟妹妹的手,八只手緊緊地握在壹起,說妳們三個壹定要團結,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妳們三個,怕妳們兄妹仨的矛盾越來越深,我緊緊抓住媽媽的手,對您老人家保證說,壹定和他倆互相照顧,拋棄壹切不開心!在媽媽病重的日子裏,除了老大,我們兄妹四個壹直圍在媽媽身邊,媽媽瘦骨嶙峋,大大的眼睛凹陷,精神好些時候,就說舍不得走,放不了我們;痛苦襲上來時,說妳們還是讓媽媽走吧。
幾近折磨,媽媽漸漸生命體征不穩,揮舞著手叫妳們放我走吧,別叫我,媽媽也活不成,反復幾次 媽媽犯病時,兄妹幾人壹直守在床邊,呆呆地看著媽媽,您的手沈重地舉不起。當夜,為您餵藥、水,居然和沒病時壹樣順暢,也吃了壹點東西,給您洗了臉、擦了身子,並且大小便也排了,臉上的皺紋也不見了。原本認為的好,居然是回光返照。
您頭壹歪,就要斷氣的壹剎那,我和哥哥、弟弟、妹妹默契地配合著把媽媽擡到客廳裏,那壹刻好靜,我心速加快、渾身發顫,卻也從容。我用身體支撐住媽媽,哥和弟給媽媽穿上衣,妹妹和姥姥(您80多歲的老母親)穿棉褲。我們兄妹幾個默默地,像上戰場的士兵壹樣,給媽媽做著壹切,善良的媽媽興許是不願為難我們兄妹,壹切都很順利。媽媽不帶壹絲塵埃,悄悄地來,靜靜地走。
做完這壹切,心裏如同放空了壹般。妹妹率先打破沈寂,大聲哭了起來。我看著媽媽,想著從此和媽媽陰陽相隔,是兩個世界的人,也大聲哭了起來。媽媽,我最親愛的媽媽,妳就安心走吧!您的心願、您的囑托、我會牢記在心,願您老人家壹路走好,來世投胎有個好人家!
媽媽的遺體在家僅僅停留了兩天壹夜,然後就送到殯儀館了,看著媽媽的遺體被送往太平間,面部也沒有修飾,心中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應了媽媽那句話,妞妳們在鄭州,妳們說了算,壹回到老家說話就不算數了。
媽媽要安葬了,棺木停留在大門外,許多人來吊喪,安哥哥安排了鎖吶,媽媽的壹生是不幸的,我想哥哥會講述媽媽的生平,然而遺憾的是這壹切沒有安排,原本讓媽媽風風光光地安葬,也不負她壹生的操勞、養育我們兄妹五個,這是我的心結,最對不起媽媽的壹件事。
媽媽走時享年65歲,距今有13年,我壹直不願面對,想來今天是母親節,我想對媽媽說,媽媽我想您,無數次的牽魂夢縈,只求下輩子再做您的女兒,好好孝敬您!
此時想起媽媽心中五味雜陳,親愛的媽媽,您此刻在哪裏?上天對您何其不公,幼年體弱、病魔纏身,落下殘疾;中年喪夫,壹守二十余載,同時為我們兄妹看大7個孩子,上有老父、老母。
由於您年幼時患病腿落有殘疾,在您18歲時嫁給了大您十多歲的我的父親,同時接納了僅比自己小12歲的繼子。
您壹生***養育六個孩子,繼子壹個,生育我們兄妺五個,***四男二女。首先說說您的繼子:
您嫁給我父親時,您的繼子6歲,您作為姥姥的獨女,姥姥和姥爺自然是不同意的。
當時因為您本家叔是媒人,我父親盡管比您大許多,可父親人品好、正直,加上長得高高大大、白白凈凈,又是駐村工作人員,您倆結成了小家。
父親的兒子順理成章地跟著您們生活,您就擔負起照顧他的責任,媽媽用瘦弱的肩膀扛起這個家,好吃好用好穿的壹直緊著他,為他織毛衣、做鞋,唯恐照顧不周惹上爭議,其間您的媽媽、您的父親也幫助照顧您視為已出的繼子,舉全家之力,可就是您傾其全力地付出,給他蓋房、娶媳婦、照顧他產後的妻子,再以後伺候他年幼的孩子,直此小孩上小學,換來的是什麽?
記得父親在您46歲時撒手人寰,那時我和弟、妹都沒有成家,但大哥身為老大卻沒有伸出溫暖之手助媽媽之力度過難熬的日子,卻還算計老家的房子。他的成長歷程、所作所為,我三叔三嬸、大姑所不齒,每每提起我叔嬸如數家珍,媽媽在他繼子身上付出的點點滴滴,永遠無法忘懷,大姑永遠心懷內疚,因為她也是始作俑者
在您沒有病時,大家表面上處得尚可,可自從您得到了不治之癥時很多事情發生了變化,不知何時起,大哥似乎是離我們越來越遠。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大哥在您有病出院後,把您接到他家,也給予大約15天的照顧,我們兄妹幾個也記得他的好。
在您病重時給他打電話,他卻沒有去看您最後壹眼,甚至在您辦後事時,他揚言要看鄭州三個孩子的笑話(我和弟弟、妹妹)。鑒於您繼子的言與行,我堅持不讓他摔老盆,他決絕而去,同時帶走了他的兒子、兒媳,留下傷心欲絕的我們在那陌生的老家。
我知道 這中間也是因為利益的問題引起的。在安葬您第五天,我們三兄妹又帶上禮物來到大哥家,問他是不是對我們三兄妹有意見,您是不是對不起他?您的繼子予以否認,說些表面的話。此後每年的清明、您的祭日我們見上壹面,壹起吃個飯,面上倒也和諧。
再來說說媽媽親生的大兒子,身為我們兄妹的親大哥,卻沒有大哥應有的風範。由於您是姥姥、姥爺的獨女,大哥的出生,讓兩位老人家欣喜若狂、視為掌上明珠,在家中的待遇自然不同。同時大哥頂替了姥爺的工作。
然而在您患病的日子,兄妹幾個商議先各自拿出1000元,大哥那份還是姥姥悄悄墊付的,他沒有在醫院照顧您壹天,從鄭州走了以後再無音訊。壹天在大街上碰到他,他說當時有事,承諾晚上回來看您,您壹直在等,然而不僅不回來,打他電話也不接,換作公用電話卻打通,這壹切都是他認為的您偏心,不要說媽媽真的偏心,壹個生養妳的媽媽,生命即將終結,還有什麽無法釋懷的呢?妳就不心疼媽媽壹點?妳還是她的兒子嗎?直到媽媽離世,也沒有見過他,他知道您的心有多痛嗎?這個就是為他付出最多的大兒子,葬禮上沒有出現的大兒子嗎?
兄妹中除了大哥生有兩個女兒,其他兄妹均是壹個孩子。媽媽為大哥吃盡了苦頭,他生的孩子,從出生第壹天就是媽媽在帶,在月子裏他和嫂子生氣,嫂子拂袖而去,從此這個小生命成了"媽媽的孩子",走哪帶哪,夜間餵奶、白天洗衣,教她說話、帶她上學,壹直到初中,後來她和她父親壹樣不知歸途,大哥於媽媽、姥姥,是這壹生中最對不起的人,給她們的生活不但沒 最基本的保障,反而添了無數負擔,連媽媽從最初生病沒有管過壹天,到最後壹面都沒有見過。
媽媽平時為了節省每壹分錢,買菜連壹個包子也不舍得吃,就是為她苦命的孫女,能省壹口是壹口,每次從學校回來,走時送了又送,用口中省下的錢悄悄塞給孫女的口袋裏、書包裏,這壹切我親眼見證,歷歷在目。
這裏我著重說壹下我安哥,其實他是壹個好兒子、好哥哥,您每次住院無壹例外都是他在醫院照顧您,是我們三小兄妹的主心骨,只是他經濟條件不好,在家中做不了主。出院後,安哥總會接您回老家住幾天,讓您散散心,照顧您的飲食起居。您的後 事也是安哥辦理的。
因為二哥先於大哥結婚,媽媽先是幫二哥帶孩子到上小學。在帶二哥家孩子的同時也帶著大兒子家的小女兒。(媽媽在帶每家孩子的同時都帶上大哥的小女兒)
我的女兒也是媽媽帶的,從出生直到2歲半。在我生下女兒,從醫院回到家,也就是第三天媽媽就開始承擔照顧我和女兒的責任,凡事媽媽都是親力親為,除了餵奶,其它時間都是媽媽在帶,晚上女兒鬧夜,也是媽媽在哄,我在想這世上除了媽媽,誰還能給我這種更純粹而又無私的愛?媽媽不光對我這樣,對待她的每個兒媳、小妹都是這樣。
再就是弟弟兒子的出生,由於弟媳上班三班倒,媽媽肩負起照顧小孫子的責任,白天、黑夜餵奶粉,洗衣服,除了沒有生,整個就像自己的孩子壹樣,走哪帶哪,寵愛之極~~所以弟媳產假休了壹個月就上班,這期間大哥的女兒還是跟著媽媽。
小妹的月子也是媽媽在伺候,她的兒子也是在媽媽的照顧下, 健康 、快樂地成長,直到上小學。
因為媽媽是和小弟弟壹起生活,所以家中可熱鬧,大哥家的女兒、弟弟家的兒子、小妹家的兒子天天在壹起,打打鬧鬧,壹會兒這個哭、壹會兒那個笑,媽媽還擔負起做飯的任務。
媽媽您壹生都是在操勞、付出,何其不幸,但同時又是幸福的。二兒子用實際行動來回報您,小兒子在您第壹次出院時帶您上北京遊玩,極盡所能地回報妳,少留遺憾。
媽媽,您帶的孩子們都長大了,交上了壹份份答卷,在 社會 這個大課堂上鍛造。您的小可愛小星星也於2020年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2021.5.9於母親節
想念您的大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