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帶在她肩膀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她感覺那印子快要被拉進骨頭裏了。
壹陣冷風吹來,她整個身體似乎都要散架了。
她的喉嚨又苦又鹹,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她已經12小時沒喝壹口熱水了。
她又冷又餓又困,很想坐下來,但壹旦坐下,可能就再也起不來了,想停也停不下來。
她覺得自己身體裏的每壹根血管都凍結凝固了,每壹寸肌膚都像壹片枯葉,仿佛下壹刻就要變成化石,永遠失去活力。
她壹刻也不想忍受。她放下拿著包的手,踩到壹塊石頭上。只要她閉上眼睛跳下來,疼痛就消失了。
她緊閉雙唇,好像下定了最大的決心。跳下去之前,她本能地環顧四周,身後壹個女孩緊緊跟著她。如果她跳下去,她壹定會和這個女孩壹起掉進這個無底的懸崖。
她停下來,繼續忍受著疼痛。
發生在1969寒冬的下午3點。氣溫零下20度,平均海拔4500多米。被稱為“世界屋脊”、“世界屋脊”、“生命禁區”。
故事的主角是我們熟悉的中國壹級女作家畢淑敏。
還好她沒有跳,不然我們也看不到很多知名的作品,比如《昆侖的創傷》《血玲瓏》《紅方》《拯救乳房》《女心理學家》等等。
50年後的今天,她回憶起那壹幕依然心有余悸。她說,那壹瞬間,稍微自私壹點就順了她的意。而這將是她壹生中最大的遺憾。
那次災難之後,畢淑敏在這片貧瘠的高原上安靜地生活了十壹年。
她用冰冷的眼神壹遍又壹遍撫摸著這些山丘,卻始終沒有發出壹點聲音,唱了壹首歌,表達自己的沮喪。
為什麽壹個17以下的小女孩會如此悲觀矜持,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會自殺?
這是源於她自身深深的自卑心理,而這種自卑心理的起源,恰恰是她這輩子不得不面對的巨大痛苦。
在阿裏的寂靜嶺上,她無數次回憶起那個讓她自卑和羞愧的瞬間。
在優美激昂的旋律中,畢淑敏和其他朋友壹樣,打開喉嚨,努力迎合音樂,大聲唱著歌。
突然,女老師停下了手中的音樂,走到他們面前。她讓學生繼續唱,來回看著學生的嘴。
“畢淑敏,我說團隊裏總有不和諧的聲音,原來是妳。妳被解雇了。”女老師突然站在畢淑敏面前,說了這麽壹句話。
畢淑敏看了看周圍的同學,想說點什麽,但又努力咽了回去。她收拾好行李,笨拙地離開了。
她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這時壹個女孩跑了過來:“還好妳沒走遠。音樂老師讓我給妳回電話。”
“畢淑敏,誰讓妳長這麽大的?妳以後會繼續站在這個位置上,但妳只能張開嘴,不要發出聲音。”音樂老師冰冷的聲音湧入她的耳膜。
從此,她養成了壹個壞習慣,再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說話,更別說唱歌了。
經過11年的高原生活,她緊閉雙唇,靜靜思考。
她從心底裏壹直認為自己是壹個資質不夠好的人,再努力也比不上別人。
這些年來,她甚至沒有給兒子唱過搖籃曲,因為當她想唱的時候,她想起了女老師輕蔑和厭惡的眼神。它像壹條鞭子,緊緊地扼住了她的喉嚨。
這種自卑心理壹直伴隨著她,甚至在她已經出版了很多作品,獲得了很高的人氣之後,她依然自卑。
有壹次,她被講堂邀請去做講座,但她很快就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其實阻止她前進的是她的自卑:“我說得不好怎麽辦?我給觀眾留下不好的印象怎麽辦?”
也許老師是在考慮整個合唱的效果,但她不知道她那輕蔑的眼神,不負責任的態度和舉動,傷害了壹個女生的心有多深,以至於影響了她的壹生。
而這也讓畢淑敏養成了嚴謹認真的個人風格。
因為妳知道,妳是仁慈的。
知道別人被拒絕和冷漠後內心的煩惱和掙紮,她總是露出善意的微笑,用特別溫柔的話語溫暖和熨平別人的心。
十六七歲的畢淑敏沈默不語,整天盯著阿裏山。
海拔五千米以上,極端的地理環境,冰天雪地,浩瀚宇宙,嚴重忽略了人的渺小。
阿麗的沈默常常讓她陷入生活的極度抑郁。
她在心裏壹遍又壹遍地審視生活及其意義。
當她和老軍醫把屍體擡到山上攤開時,畸形的器官暴露在曠野中,頭頂盤旋的巨鷹俯沖而下,也讓她不寒而栗。巨鷹高速翺翔降落時,差點誤傷她,死亡近在咫尺。
既然生命會死亡,為什麽要努力活著?
阿裏極地生活的嚴峻考驗,身邊的年輕戰友,很多生命的離去,都讓畢淑敏感受到了生命的殘酷和脆弱。她不知所措,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悲觀就像壹座大山,壹直壓著她。
後來,畢淑敏當了作家,去臨終關懷院體驗生命的最後壹刻。
躺在剛剛擡走屍體的床上,她想起了年輕時想死的那壹刻;想起壹個80歲的老人,臨死前對她說:“我覺得我這輩子沒活過”;想起老父親離開的時候,我笑著說:“我這輩子很幸福。”
但是她體驗不到幸福。在她心裏,壹直有壹種悲哀的悲觀情緒。
就算畢淑敏後來周遊世界,那時候,她的人生也應該是完整的。
但是,危機時刻她還是會習慣性的想到最壞的壹點。下壹刻我會成為獅子口中的獵物嗎?
她把這種悲傷留給了自己。她總是對自己充滿悲觀,但她願意在這孤獨的悲觀中給別人壹個活下去的機會,給別人壹個希望。
11年的軍旅生活,因為兒子得了佝僂病,她感到很愧疚,於是申請退出阿裏,去內地繼續當醫生。
醫生值班休息時,她攤開壹張稿紙,將阿裏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匯成《昆侖殤》。她以女性細膩的筆觸,像男人壹樣有著強烈的胸懷和眼光去審視和看待她生活過的地方,她視之為生活的根本。
拿到稿子後,編輯帶著懷疑的眼光看了壹遍又壹遍她的名字,不相信這是壹個女人寫的。
但是,當畢淑敏和丈夫壹起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確定,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像她說的那樣堅強,崇拜她。
《昆侖山的創傷》壹經出版就引起了強烈的轟動,畢淑敏仿佛壹夜成名。
然而,其實她用了八年的時間寫作,文中的生活場景才是她人生中最寶貴的二十年的真實寫照。
在極地阿裏那些年,年輕人總會早早離開。她已經經歷了生死離別的痛苦。她認為生命只不過是壹種無意義的行為。
但是妳從她的話裏讀到,即使在這個毫無意義的地方,還是有那麽多默默無聞的人在做著感人至深的高尚的事情,保護著自己的家園。
那壹刻,即使在淒涼無意義的生活背景下,她依然願意讓自己和他人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因為妳可以賦予它活著的意義。
“現實世界有太多的悲歡離合,但當我們勇敢面對時,我們終將愛上這個世界,愛上勇敢的自己。”
在隨後的幾年裏,她用溫暖的筆觸,壹次又壹次地將自己的人生經歷編成嚴謹冷靜的小說。
她想用這種拷問人生的深度思考,啟發大眾如何無怨無悔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父親去世的時候告訴畢淑敏,他覺得自己有這樣壹個女兒,有了自己完整的人生。他壹點也不後悔,活得很開心。
那壹刻,畢淑敏被深深震撼了。她思考人活著怎麽才能快樂。
我們到底是渴望拼命完成壹個又壹個任務,還是麻木不仁地繼續僵硬地行動?
還是真的感受到了剛洗過壹次又壹次澡的寶寶的溫柔肌膚?
還是當我們在壹部小說中畫上最後壹個句號的時候,那種如釋重負的奇妙感覺?
於是畢淑敏寫了《提醒幸福》,她想讓更多的人感受到日常生活中細微而簡單的瞬間,讓生活在這壹刻變得極有味道,極有意義。
汶川地震後,北川邀請畢淑敏去上語文課。災難過後,孩子們說他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問:“為什麽?”
孩子們說:“那麽多人死了,我們還活著。我們不幸福嗎?”?
全國各省人民都熱切地關心著我們。災難過後十天,我們就可以開始繼續學業了。難道我們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嗎?"
那壹刻,畢淑敏心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她以為自己是來教孩子們如何面對災難的,但孩子們教會了她如何體驗快樂。
幸福是點點滴滴的,感恩生活,在每壹刻感受微風吹拂的那壹刻的溫柔和感動。
壹瞬間,有的人在天堂,有的人在地獄。心的力量是如此神秘而偉大。
於是她去學了心理學,她想用更專業、更深刻的理論知識去安慰更多掙紮在靈魂沼澤中的人。
成為心理咨詢師後,在咨詢案例中,畢淑敏面對的是各種各樣煩惱、仿徨、掙紮、糾結的人。雖然他已經足夠努力了,但還是有很多人沒能逃出心理的牢籠。
醫學史上曾經有過這樣壹個案例:壹個人活在怪誕的妄想中,他認為自己是壹個煎蛋。
他拒絕坐下,因為他害怕自己會摔壞,蛋黃會灑出來。
這是典型的悲觀主義者。
醫生試圖用鎮靜劑來減輕他的恐懼,但無濟於事。
最後壹個醫生從認清自己妄想的角度,建議他隨身帶壹塊面包。當妳坐下的時候,把面包放在椅子上,這樣他就不會把面包弄碎弄灑了。
從那以後,病人手裏總是拿著壹片面包,但這可以幫助他過上相當正常的生活。
畢淑敏願意用她手中的文字,給這樣的人,壹塊精神面包,去承接他們心中破碎的蛋黃。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使命應該是,用手中的筆,用自己的人生經歷,用自己所學的心理學知識和理論,在人們心中構築起最堅固的防禦體系。
這可能就是活著最大的價值和意義。
《女心理學家》就是畢淑敏在這種認知的基礎上寫的。它是在她人生最穩定、最成熟的時期構思出來的,是壹本關於人生經歷的哲理小說。
在《卡羅拉病毒》中,畢淑敏寫道,壹個人面對世界上最強大的病毒,不是自己的身體素質有多好,醫療設備有多先進,或者藥有多好。
恰恰是妳最強的信心和從內心建立的最大的心理能量,才是對抗壹切病毒的最強敵人。
即使她骨子裏悲觀,但她壹直知道人性的黑暗,深不可測的黑暗,以及這個世界上令人不寒而栗的病毒的存在。
但她依然堅信,即使在最貧瘠的土壤上,最陡峭的懸崖上,也有壹種頑強的生命,永不屈服,向上生長,就像在阿裏高原上,依然有大片的紅樹林,根深深紮在泥土裏。
正是植根於土壤中的紅色森林賦予了畢淑敏堅強的信念和毅力,她耐心地克服了自己深深的悲觀情結。
她常常笑著說:“如果妳碰巧來我家,看到我家壹塵不染,幹凈得像洗過壹樣,妳應該知道,我已經陷入了無盡的無望的痛苦中,我正在用這種不斷的家務來緩解這種負能量。”
經過極地漫長而嚴峻的考驗,畢淑敏有了抵禦人生風霜雪的決心。
“就像得了水痘,有了類似疾病的抗體。從此,壹般的抑郁癥都無法擊倒我。”
她願意用戰勝抑郁癥的決心和方法寫這本書,告訴更多處於低谷的人,如何以昂揚的精神面對生活中的起起落落,勇敢走出舒適區,走出心靈的極限,挑戰自我。
壹位家長曾說:“畢老師,妳能不能教我們的孩子壹個避免痛苦的方法?”
畢淑敏說:“我可以很堅定地告訴妳,妳的孩子註定要遭受生活的磨難。”
“只有如何強化自己的內心,強化自己內心的力量去面對苦難,不逃避,想辦法去面對或者解決,才能真正從恐懼和苦難中解脫出來。”
人生就是不斷攀登,沖破重重困難,涅槃重生,滿懷熱情,生存到彼岸。
因為除了死亡,生命中的壹切都是壹個抓痕。
畢淑敏說:“幸福其實是壹種內心的安定。我們不能決定外在的壹切,但我們可以決定自己的內心狀態。”
我們每個人都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壹粒,小如螞蟻,但我們每個人的內心世界都是壹個擁有巨大力量的巨人。
雖然妳知道生活是壹場悲劇,但妳仍然可以微笑面對,增強內心的力量。
這也許就是畢淑敏的壹生,和她的作品,告訴我們的人生道理:
即使生活在自卑和悲觀中,我們也有仰望星空的力量和能力,所以我們要全力以赴,讓自己變得快樂和美好。
。結束。
文|魚羚
編輯|李仁港
排版|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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