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1951-)北京人。初中畢業後到陜北延安地區1969“插隊”。三年後,他因雙腿癱瘓回到北京,在北新橋街道工廠工作。後來因為生病回家休養。發表作品65438至0979。
壹些早期的小說,如《午餐半小時》,具有揭露“陰暗面”文學的特點。1983出版的《我遙遠的青萍灣》,既是史鐵生,也是當時重要的小說創作。它在多個層面上得到闡釋:或者說它拓寬了“知青文學”的視野,或者說它在文學“尋根”中的意義。在“尋根”問題上,作者表達了“尋根”和“尋根”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的觀點。壹個是我們從哪裏來,為什麽來。另壹個也是為了:我們要去哪裏,怎麽去?”關於後者,他認為“這是看到了人生的荒謬,找到了精神的可靠依據”(周日後記,華夏出版社,1983版)。
史鐵生身體殘疾的親身經歷,使他的壹些小說寫出了殘疾人的生活困境和精神困境。但他超越了殘疾人對命運的憐憫和自憐,從而上升到對普遍存在,尤其是精神“殘疾”現象的關註。與其他小說家不同,他對本民族、本地域的感性生命特征沒有任何眷戀。他將寫作視為對個人精神歷程的敘述和探索。“宇宙及其無盡的欲望將成為永恒的歌舞。這種欲望有什麽樣的人名都可以忽略”(史鐵生《我與地壇》)。這種對“殘疾人”(在史鐵生看來,所有的人都是殘疾的、有缺陷的)生存的執著關註,使他的小說具有了強烈的哲學意味。因為他的親身經歷,他的敘事貫穿著壹種溫情,卻又宿命的悲涼;但也有對荒謬和命運的抗爭。生活就像壹根弦,是壹個與荒謬抗爭以獲得存在意義的寓言故事。
著有長篇小說《靜修筆記》、短篇小說《人生如弦》、散文集《我與地壇》。
《我遙遠的青萍灣》和《外婆的星》分別獲得1982和1983的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我的老房子》獲得首屆魯迅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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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史鐵生
我大年三十專程去北京,是為了和史鐵生談壹談,用在收獲的專欄裏。我早就該走了,因為年底忙亂,因為他和我的身體都要選擇壹個合適的時間,也因為我說要等到2001才能上飛機種,而且我也是21世紀的作家。反正我去了,談了,回來了。
我和史鐵生聊的話題是“生還是死”,就是《愛與死是永恒的主題》裏的“死”。我相信我們比其他人更了解死亡。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本來應該打開的對話因為客人來訪而無法展開。沒關系。死亡總是在生命之後到來。我們明天再說。那天晚上我們去了壹家叫孔乙己的餐廳吃飯。《人生病了,天知道是不是》的作者陳徒手和其他夥伴來見他。到了那裏,我也愛姜文和他的朋友們。反正是壹桌子人。在中國的環境下,祝賀他50歲生日後開始吃飯。那天他抽了煙,喝了點酒,說了點話。他說他壹上午都不敢動,保存體力。他說壹個山雕也有50年了。他說要健康,更不要說長壽了。
這些年,我去北京都會去拜訪史鐵生。陪他坐兩三個小時,吃個飯。那對夫婦邀請我去他們家住,但我總是婉拒。我來去匆匆。我留下來的時候本來可以多聊聊,但是他的身體忍不住被客人打擾了。他的截癱,他的腎臟萎縮,用他的話說就是發動機和輪子壞了,保持身體運轉很累。壹周兩三次的腎透析,不禁打斷了他的生活和思考。
除了他的體力和精力,我很同情他,不能再抽了。我和他的對話和普通人沒什麽不同。我們談得很愉快。其實殘疾什麽都不缺,只是不能實現。他的思考往往比人更深刻,他有自己的道理和節奏。他是壹個小說家,我喜歡看他的作品的壹個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思路和文字清晰明了,從來沒有鬼迷心竅。他的手總是熱情大方。他可以超越智慧和愚蠢。他不偽裝,卻經常審視自己的內心。他鄙視自己,這樣才能愛自己,愛這個世界。
史鐵生壹般不會抱怨。他懂得感恩,懂得生活這個命題下隱藏的許多含義。其他人用腿走路,測量地球。他開始從腿開始思考,觀察自己的內心。他常常糾結於那些無法逃避的命題,時間久了,就成了壹種習慣和樂趣。他的想法都是經過推理論證的,有明確的線索可尋。但聽他的人往往因為腿好腎好,哼哼哈哈,懶得順著他的思路。他更多的是在遙遠的清平灣讀書,我和地壇,生活就像壹根弦。只有他能寫出這樣的故事。讀書時,我想,洶湧波濤中的水,清澈見底,我可以站在我的流蘇上。
看史鐵生的文章,和他對話,不會越走越窄。他腎虛但沒有濕氣。他帶著豁然開朗的喜悅,好不容易走出了生存的窄縫。我常常站在自己之外,以嘲諷自己為樂。他不是。他保持著完整的自我,依然快樂。過了那壹小段差距,快樂肯定不再張揚,應該叫喜悅。他是壹個把艱辛和歡樂平衡的人,不容易被擊垮。很多遊戲都和他無關。他不再迷失。他可以看自己,也可以看上帝的手藝。
最後我想說的是陳希米,他的妻子。她是“我們上海人”,在北方待了很久。我永遠忘不了的是她的微笑,那是天使的微笑。天使的微笑是那些忘記了煩惱,忘記了自我,來去自如,讓看到他們的人開懷大笑的微笑。沒有人比她笑得更好。我看的數據是孩子壹天笑150次,成年人壹天能止壹次笑。她經常微笑,燦爛而順從。帶著她的微笑,端莊的50歲的史鐵生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裝扮成烈士。人生就是這樣,壹會兒微笑,壹會兒沈重。
這次去北京,我老婆陪著。也許下次去北京看史鐵生,我就要坐輪椅了。我們會討論輪椅的品牌,談論足球的偉大,說壹些搞笑的事情。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即使坐在輪椅上,我依然可以渴望性,可以無情,可以刻薄。當然,妳也可以在深夜給自己設套,默讀史鐵生的文字,感受生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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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鐵生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壹個人為什麽要寫作?
最簡短的回答是:避免自殺。妳為什麽想種田?妳為什麽要工作和吃飯?為了不餓死。嗯,寫作是為了避免自殺。做人還有壹個問題。除了活著,妳還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種田、打工、吃飯,是為生活提供物質保障。沒有它,妳會餓死。寫作是為了找到壹個可靠的活下去的理由,最後難免自殺或者更慘。
區分人和動物的界限有很多,但由於其復雜性,似乎越來越不清晰,比如“思維和語言”。有科學家說“人類可能不是唯壹會思考會說話的動物”,也有人堅持認為是人類特有的。從我這種非學者的通俗觀點來看,這裏有三條非常明顯簡單的分界線:妳會自殺嗎(會還是不會)。這個世界上只有人類會自殺。只有人類活著,問原因。吃飽喝足,身體健康,有壹天,我發現沒有理由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於是只有人類想出了成千上萬個絕妙的主意,比如跳樓,睡鐵軌。最後,只有人類才能書寫。
鯨魚集體“自殺”上岸怎麽辦?我不認為這是真正的自殺。我猜壹定相當於喝醉後掉進廁所。真正的自殺絕對是找死。我不認為鯨魚是。如果有壹天科學家證明鯨魚真的是自殺的,那我建議去海裏買他們的書。我覺得自殺的都是會寫字的人。
寫作除了各種表面原因,就是要找到壹個到壹萬個生存的精神原因,讓生命不僅僅是壹個生物的過程,更是壹個充實、旺盛、快樂、平靜的精神過程:如果生存是包括人在內的壹切生物的本能,那麽人就比其他生物多了壹個本能,所以不僅要活著,還要活得明白。如果不能理解,還不如不活,那就去死吧。所以人們自殺,所以人們寫作,所以人們寫作以避免自殺。這個道理太簡單了,很容易忘記。
歷史上有很多偉大的作家自殺了。發生了什麽事?自殺意識導致寫作行為還是相反?
先說後壹個問題。至少文革提供了壹個證明:雖然在允許自由寫作的地方和時期仍有自殺者,但在不允許自由寫作的地方和時期,自殺者更多。
但是,文革期間的自殺,大部分並不是因為不讓寫。但是大多數被剝奪寫作權利的人並沒有自殺。我覺得是這樣的:寫字不壹定要用紙筆,人可以在肚子裏找到生存的理由。做不到這壹點的人,不需要任何人去剝奪,也寫不出來,過去抄襲別人的理由壹下子就失去了。
我找不到別的理由。他為什麽不自殺?被剝奪了紙筆卻能寫字的人就不壹樣了。怎麽能剝奪他在肚子裏寫字的權利?舊的原因可以被抹去,但他逐漸看到了新的原因,相信還沒到死的時候。比如壹個老實人認為我沒做錯什麽,不怕鬼叫門。如果妳打我呢?人老老實實的活著!這就是寫作,他找到的理由是誠實,不管後來這個理由夠不夠。壹個老幹部認為烏雲遮不住太陽,事情遲早會澄清的。最後看誰忠心誰好——這是他的作品。仁人誌士看到了人類進步的艱難。不經過法西斯胡同,他們是到不了民主街和自由廣場的,還不如活活打死。哲學家發現了西西弗斯的徒勞,認為這就是存在,人的意義只能在這種存在中獲得,人的幸福只能在這種徒勞中體現。不管誰的理由更好,只是說尋找靈魂安寧的各種理由的過程是寫作行為,不壹定要用紙和筆。
既然如此,為什麽在不允許自由寫作的地方和時期自殺的人更多?原因似乎有三:第壹,意識形態專制就像傳染性癡呆,會讓很多人無法自由寫作,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自由寫作。他們認為生存的理由只是專制者找到的理由。如果不合適,他們絕對不可能死。第二,它就像壹種自身免疫性疾病,自由的靈魂試圖反抗專制,結果憤怒的抗體殺死了自己:要麽用死亡明確抗議,要麽不明確抗議。第三,就像不孕不育和近親繁殖導致的退化。少數先進分子的思想無法傳播,無法誕生,然後鼓勵劣等物種繼承。
讓人放心的是,人類幾十萬年進化的成果不會被破壞,專制可以造成暫時的遲鈍和混亂,但只要自殺的榮耀還在,就不會回到做猴子的狀態。用死亡在沈默中抗議,無異於呼喚自由,必然會引出新的生的理由。自由寫作在許多封面下開始,然後湧入廣場,迎來了壹個全新的創作。這個創作壹定是五花八門,老少都要大驚失色。
對了,想壹個會用紙和筆,卻從來不會自由書寫的人。他們只會發現壹個好的情況。他們不會自殺。他們不會自殺不是因為找到了理由,而是因為不需要理由。給他任何理由,他就會像鸚鵡壹樣唱歌。
先說前面的問題——為什麽很多大作家會自殺?我們換個角度來看:妳可以自由地尋找生存的理由,社會給了妳這種自由。那又怎麽樣?結果妳可能還是找不到。這個時候,困難不再源於社會問題,而是源於人本問題的困難。比如死亡和殘疾,比如愛情和人無法完全溝通,比如對自由的渴望和人能力的限制,比如地球終將毀滅,那麽人奮鬥的意義何在?過著無休止地解決矛盾又無休止地產生矛盾的生活是不是太荒唐了?如果真的能出現極樂世界和* * *資本主義社會,那就沒有痛苦了?沒有痛苦不就意味著沒有矛盾嗎?不是騙人的嗎?現代人高考失利的痛苦和原始人壹顆漿果沒拿到的痛苦妳能說什麽?如果痛苦是永恒的,那我們請誰來這樣對待?人活著是為了享樂,不是為了受苦,不是嗎?如是等等,大概是自殺的大作家曾經面臨的問題。他們沒有找到生活在這種困境中的理由,或者他們認為根本沒有理由。
活得如此荒謬。他們自殺了,這無疑是壹件悲傷的事情(也許他們應該再堅持壹會兒)。但這也是壹件令人鼓舞的事情——首先,人的特性在他們身上是如此強烈和明顯,他們勇敢地在人和動物之間樹立了壹個醒目的界碑。其次,只要提出問題(有時候僅僅是提出問題就會付出死亡的代價,就像很多疾病是死亡發現的壹樣),遲早會有答案。他們用自己不願忍受的鮮血來引導人類走上異化的道路,至少是發出壹個警告。如果麥哲倫葬身海底,也不算是什麽恥辱。誰會鄙視牛頓不懂相對論?為人類精神尋找新大陸的人孤獨終老也是壹種榮譽。他們所面對的敵人太強大了,無法用原子彈結束戰爭:他們所面臨的問題是如此嚴峻和困難,以至於直到今天人類仍然迷惑不解:幸運的是,這些不怕死的思想家們不怕被殺死,不怕被苦苦的追求折磨致死,甚至不怕被麻木的同齡人指責為古怪或瘋狂。我常常想,他們是真正的天使,是上帝可憐我們才把他們送來的。他們(像魯迅)對他們又愛又恨。如果沒有別的辦法,他們會壹天壹天的流血,用無辜的眼神問大家。
男:妳看到了嗎?
我想他們就是這麽死的。雖然我們希望他們再堅持壹會兒,不要匆匆死去。但我們不能希望人類在前進的路上不付出死亡的代價。
這時候也可以說是書寫行為導致自殺意識。其實這就像陰陽兩極讓萬物動起來壹樣。人不得不停在不滿足和追求的磁場中,從猿類走來,走向更人性的境界。
“反動”二字妙不可言。誰不允許人民去追求,然後不允許人民不滿,誰就是反動派。
這裏沒有提倡自殺的意圖,我想這是明確的。長壽的托爾斯泰比自殺的馬雅可夫斯基更偉大。至於那些因為壹點點平庸的私欲而自殺的人,雖然和動物不壹樣,但是還不如動物。大家都這樣,人類不僅沒有進步的希望,還有滅亡的未來;
有人說寫作是為了好玩。
大概有兩種情況。
壹種是:他過著比較順利的生活,把寫作當成遊戲,這樣他的生活豐富多彩,值得過。這沒有錯。壹切能讓人開心的事都是好事,都是應該的。問題是,如果現實生活足夠有趣,他為什麽要用寫作來補充呢?如果他的寫作只是描述了足夠好玩的現實生活,那他還能從寫作中獲得什麽額外的樂趣呢?顯然,他也有某種夢想要通過寫作來實現,他也在尋找更精彩的生存理由。把這種尋找當成樂趣比當成負擔更深刻
這個我以後再說。那麽,這還是為了避免自殺而寫作嗎?想想如果他取消了玩這個遊戲的權利會發生什麽。對於渴望樂趣的人來說,單調無聊的日子也是殺人武器。更何況,人既然認識到了“好玩”,就算是走火入魔,“好玩”的水平又怎麽可能壹步步上升呢?
所以妳會忍不住去想怎麽玩才最開心,也會忍不住去想妳在玩什麽。最後不知道怎麽辦?那就不好玩了。只有當妳沒有意識到“樂趣”的種類時,妳才能永遠擁有樂趣,比如壹只被寵壞的狗和馬戲團裏的猴子,所以人們會在他們虛弱的時候羨慕他們,沒有必要爭論誰是這個星球上最燦爛的花朵,但人不是狗是基本事實,上帝充其量為此道歉,但真相還得由無辜的人來承擔。讓我們看看人類如何從這壹天設定的困境中找到幸福的保障。
另壹種情況是:他尋找生存的理由卻終於看到了知性的絕望——妳無法完全認識矛盾,所以無法根除災難和痛苦;而且他心胸開闊,思想開放,但是他還是忘不了壹件事——人家是要
死者,對於凡人(以及將要毀滅的宇宙),壹切目的都是空的。他既生氣又害怕。如果他死的那麽憤怒和害怕,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這可能不是壹個有效的歸宿。他必須在死前冷靜下來。挑戰不可能是傻瓜的行為。他不想當傻子,抑郁而死也是傻子的行為。他覺得當傻子不好玩。他努力振作起來,關註過程而不是目的。只有過程才是真實的。他想為什麽不在這條死亡之路上跳舞唱歌呢?這樣壹種焦慮和恐懼的思想就消失了,於是我們把超越持續的痛苦當成了跨欄賽跑,把不斷解決矛盾當成了無止境的遊戲。不管做什麽,覺得好玩不是比感嘆苦更好嗎?現在他不再恐慌了。他明白上帝的仁慈:沒有距離,人怎麽走?(他們不都像史鐵生壹樣變成癱瘓了嗎?但心念之間也有距離,剛才提到的那位先生有越獄的機會。還有!生活主要是壹次心靈之旅。)他帶著上帝賜予他的壹切高山深淵,“乘物而行”。他壹路擺弄,欣喜若狂,創意十足。這就是尼采的酒神精神吧?他認為生命只有訴諸審美才能獲得意義。看來尼采也懂禪。
機,禪宗說人是“生而為藝術家”,“生活的創造性藝術家”。當人類舉著火把,在這個星球上縱情歌舞,壹浪高過壹浪,心平氣和地認為它在走向死亡的時候,正如尼采所說,他們自己既是藝術的創造者,也是藝術作品的欣賞者。他們對無盡的道路又敬又畏,對自己的軟弱和不屈又悲又喜(就像《老人與海》中的聖地亞哥)。他們看到自己在雄偉的樹冠上從容起舞,於是感動和感動。他們也在壹片草地、壹片沙礫上聽到了美的呼喚,他們也在悲傷和痛苦中看到了美的光芒。他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他們擁有了像加繆的西西弗斯壹樣可靠的歡樂。
他們沒有我說的多,但是極其簡單。他說,哦,這多有趣啊。
死亡呢?我不知道。我從沒死過。不知道好玩不好玩。我終於要和它玩了,但是它跑不掉。我只知道,沒有死亡的催促和提示,我們會精疲力盡,沒有興趣和胃口,人生就像七出永遠唱下去的樣板戲。上帝是壹個聰明的幼兒園阿姨,讓孩子世世代代玩同壹個遊戲,永遠不會讓同壹個孩子玩這個遊戲。她知道藝術的魅力在於新奇。謝謝妳對我們的體貼。這個遊戲叫“生活”。等妳老了,累了,吃膩了,結婚了,不激動了,妳就去忘記四川,重新成為壹個對世界充滿新奇的孩子,配合上帝重演這出悲壯的大戲。我們可以將他人的誕生視為我們的重生。誠然,我們不知道死亡是什麽(死人不告訴我們,活人瞎說),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明智地重視生命的過程,及時地玩好、玩好它。為了壹些宏偉的理想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是妳的快樂。妳成就了人生的傲慢與輝煌。玩的好不要讓別人回報妳。
這是我對“好玩”的理解。
不想當大師的詩人不是好詩人。
壹會兒我覺得這是合理的,壹會兒我又覺得這是無稽之談。
“壹個人,寫小說,他寫什麽都無所謂只要能出版,只要能出版,他就會很開心。他寫了壹部四萬字的小說。編輯說妳砍壹萬五我們就發。他很開明,給了編輯刪改的權利。他說妳愛怎麽砍就怎麽砍,哪怕砍了兩萬五。然後他搞清楚了出版的程度,熟悉了壹下,抄了幾本小說編輯。在這個時候,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覺得那句話是有道理的。
剩下的時間我都覺得那句話是廢話。是“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壹個應用,是無辜的,但元帥和詩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就像政治和藝術壹樣)。元帥面臨著人際戰爭。他靠的是超群的智力,但也有“壹代驕子”的自信甚至狂妄。他的目的很簡單——壓倒壹切敢與他為敵的人。所以元帥的高明之處在於他的向外運動,而這種運動僅限於另壹批人的臣服。以這樣的元帥為榜樣的士兵,壹定會是最有用的士兵。詩人呢?為了強調,不如說詩人的天才是出於絕望(他曾經像所有人壹樣從外界尋求快樂)
天堂,但“它沒有超越千帆”,所以詩人有存在的必要性。他面對的是上帝的安排。
在迷宮中,他在向外的運動中多次失敗後,省略了從內部猜測獅身人面像之謎,以便人們可以在天堂決定。
在困境中得救。他天天問,人是什麽?人是什麽,他要去哪裏?因為我已經很迷茫了
此時,他開始寫作。他只是壹個不願死去的迷失者。他只是壹個流浪漢,在上面,他尋找綠色的虛空,在下面,黃色的春天尋找他靈魂的家園。他還有心思想著當大師嗎?另外,什麽是大師?他能從天堂拯救我們嗎?他能給我們壹個沒有痛苦和懷疑的世界嗎?他可以指揮命運,比如
與韓信的戰鬥?他還能寫什麽?他不能。他和我們壹樣。他為什麽要當大師?但是絕境中又有什麽新鮮的呢?沒有新境界的創作算什麽?只有他總是看到更深的艱辛,才能總是創造出比別人更精彩的東西;他沒來得及當大師,邪浪在他腦海裏不停咆哮,最後才轉向美學的力量,在藝術中實現人生,但有大師,誰創作得更出彩,誰就是大師。有壹天別人說他是大師,他會反駁說我不是。這絕不是人類世界的謙遜。還是身處天堂的迷茫——他看到的人的困難比他能解決的多,被自己的缺點蒙蔽了雙眼,看不到大師。也有大師相信自己是大師,這是巨大孤獨中的自信和上進心。更多的時候,他們拼命突破,唱著“我們是世界,我們是孩子”(不是唱著我們是主人)。妳可能成為大師,也可能成為不了大師,不如走自己的路,無視大師。高手座位數很少,怕是高手毀滅之路。高手自然呈現,如流星壹般。要不要把它當成近乎廢話?再說了,怎麽可能呢?走以前師傅的路?結果往往是抄襲或者作品無效。還是突破前大師的道路?但是現在誰知道那個?
壹定是通往大師的路?真正的大師是壹個建立可怕聯系的探索者。他喜歡看被大家遺忘在山頂的東西。他在黑暗中出發,沒有被記者跟蹤。天亮了,在山上,99%可能有不明屍體。只有%的機會展示壹行主人的腳印。他也可能是壹個不幸的溺水者,孤獨地在狂濤中死去,99%可能埋在壹條魚的肚子裏,甚至沒有人為他哀悼。只有65,438+0%的幾率他會爬上壹個新大陸。還想當嗎?還想當!那不如把那句話改成:不想下地獄的詩人不是好詩人。盡管如此,妳得把妳的興趣從“壹個好詩人”變成“下地獄”,否則妳的快樂就得不到保證,因為妳下了地獄也未必能寫出好詩。
中國文壇的悲哀往往在於元帥式的人際征服,作家的危機感大多停留在社會層面,對以人為本的困境太過不知。“內聖外王”哲學以“治國平天下”為己任;為政治服務的藝術壹定只是階級鬥爭;為四化吶喊的文學,只是喚起了人們對物質世界和經濟革命的覺醒,單純的物質和經濟並不能讓生活更加波瀾壯闊。這顯然是不夠的。就像見樹不見林,見人不見全人類,見人不見人的靈魂。結果,痛苦只激發相互的仇恨和討伐,樂觀只來自於敵人的屈服和所有人的支持,追求只不過是對物質和元帥的渴望。我們從來不問靈魂如何在黑暗中嚎叫,從來不知道精神如何在陽光下迷失,也從來沒有看到人類是同壹支軍隊。他們悲慘地行進在廣闊的土地上,被包圍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人類居住的星球,竟然會在荒涼的宇宙中發光。元帥如此苛求,詩人如此心虛。寫作不就是為了給人類生存尋找更多美好的理由嗎?
這並不意味著貶低元帥。法警是法警或者他不是法警。但我們看到,這位元帥走過大戰後的戰場,表情如天空般寂靜,步態如星辰般運動,沒有勝利者的傲慢,有大量思想家的擁躉。他不能再陶醉於自己的榮耀。他看見森林之神就像壹個伐木工人。此時的元帥已經進入詩人的境界,此時的他已經成為壹首詩。當壹個詩人進入元帥的境界,我總覺得是壹件可怕的事,壹件可怕而荒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