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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打假學的建構

本世紀初至20世紀30年代末,是中國辨偽理論的建構期。首先要明確,歧視虛假和歧視虛假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辨偽是指對有真偽問題的事物和事物(這裏主要指有真偽問題的古籍)進行調查鑒定。另壹方面,偽造學是對偽造學的研究,包括對偽造學的理論、方法、歷史、成就的研究,使之成為壹門科學的、系統的、相對完整的學科體系。這壹時期是中國研究偽鈔的科學理論和方法的初創時期。梁啟超是辨偽理論的創始人。20世紀20年代著有《中國歷史研究法》(1921年)、《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1924)、《古籍真偽與年代》(1927)等著作。這些著作不僅建構了新史學理論,而且以實事求是的理性視野,運用現代科學的演繹和歸納,建構了辨偽理論。在這三部書中,他系統地闡述了偽書的種類、原因、意義、方法和價值,並作了有規律的理論總結。

在《中國歷史研究法》中,他提出了12個辨別偽書的標準,6個驗證真書的標準,7個辨別偽物的標準。這些標準既有胡應麟等前輩對《四正》辨偽方法的總結,又有自己的創新。

他在《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壹書中,專門設立了“辨偽書”壹節,詳細闡述了“中國為什麽有那麽多偽書”、“偽書的種類有哪些,造假的動機是什麽”。他將古今偽書按性質分為10類,每壹類都有舉例說明。他在總結清代辨偽方法的基礎上,提出了“從記述、教導中”、“從本書所引事跡、制度或書籍中”、“從體例、語句中”、“從思想淵源中”、“從偽造者所依賴的原始材料中”、“從原書的反證中”等觀點,比較了“清儒”與“宋儒”的辨偽,認為“清儒不如宋儒勇敢,但宋儒在解決問題上不如清儒謹慎隱秘。宋若鐸鄙視古籍,他辨偽的動機往往是主觀沖動。清代儒學更重視古籍,其鑒偽程序多采用客觀、嚴密的檢驗。”他在《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對辨偽有自己獨特的看法:“四庫全書作為官修之書,難免敷衍了事,寫於乾隆中期,許多問題沒有發生或解決。總之,總結認為是真的不壹定是真的,所指是假的,不壹定是假的,我敢斷言。”他的理論精辟獨到。

《古籍真偽與年代》壹書是梁啟超的辨偽專著。全書分為兩部分:1部分為總論,共分五章,從理論上系統總結了偽書的意義、歷史、方法和價值;第二部分為分論,分別考察了《易》、《尚書》等漢代以前14部經典的真偽。

這三本書構建偽鈔鑒別理論體系的原因主要有三點:壹是系統性。三書不僅系統地總結了從古至今的偽書辨偽史,而且系統地評述了從司馬遷到劉知幾、柳宗元、歐陽修、、朱、宋濂、胡應麟、姚繼衡、顏若渠、胡煒、、康有為等人的偽書辨偽成就,系統地闡明和總結了偽書辨偽的意義、原因、方法、類型和價值。其論述貫穿古今,階段分明,脈絡清晰。二是科學。三書都貫穿了時代特征,即在《甘家》考證的基礎上,註入了現代學術思想和方法,特別是現代西方學術思想,包括壹些自然科學的理論和方法,使辨偽理論和方法具有了新的時代風格和更嚴格的科學性。三是開創性。三書不僅在辨偽理論上具有開創性,在辨偽方法上也具有創新性。梁啟超的辨偽論至今仍在閃光。如安1996年出現的82篇孫武兵法,即所謂“家傳”,被壹些學者考證“依據梁啟超“先辨偽書,後辨偽事”的思想”(見《中國歷史研究法》)(吳九龍:孫武兵法82篇考釋)20世紀初,辨偽方法的最大突破是王國維創立了著名的“雙證據法”“雙證據法”是現代實證主義與傳統幹嘉考據方法的結合,強調利用傳世的“紙質材料”和出土文物來考證古籍和古史的真偽。這種方法突破了傳統的學者鑒定真偽的方法,如“驗經”或在註釋、筆記中繞圈,首次提出地下出土的文物應與傳世古籍進行驗證,從而弘揚了重視物證的科學歷史觀和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

“雙證據法”出自王國維並非偶然。首先,19年末至20世紀初,殷墟甲骨文、漢晉簡牘、敦煌遺書等大量發現震驚中外學術界,極大地開闊了學者的視野,為王國維創造新的研究方法提供了有利條件和思維模式。正如王國維所說,“古之新知,多因新發現。”(中國最近二三十年新發現的知識)第二,他深受現代西方哲學尤其是實證主義的影響,加上他紮實的國學功底,自然不肯拘泥於傳統的考證方法。因此,可以說“雙重證據法”也是時代的產物,正如他自己所說:“這個“雙重證據法”是今天才產生的。”(古代史的新證據)

王國維用甲骨文、金文研究《尚書》、《詩經》、《左傳》、《史記》和商代歷史,用簡牘研究漢史和西北地理,用敦煌遺書研究唐史,用金文、金文研究國史,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為後世的鑒定提供了壹種全新的方法。“雙重證據法”的確立,是鑒別假貨的方法由傳統向科學轉變的標誌。

“雙證據法”至今仍被學者奉為圭臬,並在70年代大量出土,掀起了80年代的辨偽熱潮,甚至顯示出“雙證據法”的強大生命力。本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學術界出現了壹股辨偽浪潮,不僅導致了古史辨偽學派的出現,而且產生了大量的辨偽成果,從而推動了辨偽的發展。

在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影響下,以胡適、錢、顧頡剛等人為代表的壹批精於國學並受近代西方學術思潮影響的學者,標榜疑古求真,主張“凡無充分根據者,壹概嚴格不信”(《五十年世界哲學》胡存卷二)。在他們的倡導下,歷史懷疑運動在近代復興。其中,最為突出的是以顧頡剛為首的“古史辨”派的崛起。

胡適精通國學,深受崔恕、姚紀恒疑古辨偽精神的影響。在美國期間,受赫胥黎《拿來證據》和杜威實驗主義的影響,他把懷疑主義作為自己的哲學信仰,強調質疑過去,檢驗本義,提出了著名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研究方法。早在1918年,他在《中國哲學史大綱》的導言中,就提出了從歷史事件、文字、文體、思想、旁證五種取證方法(即從其他書籍中取證以辨別真偽)。他充分論證了鑒別贗品的每壹種方法。比如從思想證據上,胡適認為壹個時代有壹個時代的思想,每個寫書的人總有思想體系可以找,永遠不會有大的矛盾。所以看壹本書裏的理論能不能聯系起來,也有助於證明這本書是不是真的。

錢甚至把矛頭指向儒家經典和偶像,宣稱自己“根本不相信孔子的六經”,認為“經”不過是古代留下的壹張破報紙(古史1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重印,242頁)。他主張不僅要辨偽書,還要辨偽事,並提出“不僅是歷史,所有的‘國故’,要研究它們,必須始終以辨偽為第壹步”(《中國古代經典研究與辨偽叢書·辨古史》第1冊)。

顧頡剛在姚紀恒、、康有為的影響下,受胡適、錢懷疑精神的啟發,在1923中提出了著名的“中國古代史是由層造成的”的結論:他認為時代越晚,傳說中的古代史時期越長;時間越久,關於古史中心傳奇人物的資料越多,形象越大。這樣做出來的古史,自然包含了大量的虛假成分,必須考證其真偽。此話壹出,震驚世界,反響很大。胡適、錢、、、羅根澤等著名學者都支持顧頡剛的論點,但反對者眾多,引發了學術界前所未有的大辯論,形成了“古史之辯”學派。

“古史辨”學派把過去儒家的辨偽轉變為史家的辨偽,把辨偽研究發展為辨偽史研究,使中國辨偽研究達到了壹個新的階段。但不能說“‘古史辨’派所辨的,基本上還是史料問題;他們壹接觸到更本質的人文內涵和藝術表現形式,往往就表現出無奈,甚至刻意避而不談。”(徐公之:論二十世紀中國古典文學研究的現代化進程,《中國社會科學》第2期,1998)顧頡剛等人也認為:“我們研究歷史的人,應該看到壹切都成為史料。”(古史辨偽第三冊《自序》)所以,古史辨偽與其說是壹部辨偽史,不如說是壹部辨偽書。顧頡剛還說,人們有理由認為他的書是“古書辯”,而不是“古史辯”(同上)。

“古史辨”學派的興起,使懷疑和考證古書古史的真偽成為學術界的通行做法,產生了大量的辨偽成果,在相當程度上清理了有關中國古書古史的荒誕傳說,為中國現代史學的建立提前做了史料上的塵埃落定工作。胡繩說:“中國古代史的史料都籠罩在濃重的霧霾之中,而古代史是由層層堆積而成的觀點,確實為考證古代傳說提供了壹把有用的鑰匙。馬克思主義者沒有理由不正視它,不重視它。”(顧頡剛《辨古史論》的史料價值,《學習與探索》第3期,1994)這壹時期,疑古辨偽已成為時尚。到了20世紀30年代末,把新思想、新方法投入到古書古史論爭中的學者之多,著名的文卓論疑古辨偽之多,都是前所未有的。僅《古史辨》七卷,就有1926到1941的中國古籍古史研究論文多達350篇,共計325萬字,令人驚嘆。可見當時學者參與古籍和歷史考證是多麽的積極和熱情。

在此期間,辨偽專著也不斷問世。最著名的是黃在20世紀30年代初撰寫的《古今偽作考辨與補編》(1932版,1959、1964再版,1980齊魯書店重新整理)。20世紀30年代末,張新成的《偽書大考》出版。這是壹篇關於辨偽的綜合論文。它以書名為綱,列舉了歷代儒家的辨偽學說。引文均註明出處,編者的案例註釋列在每個理論的末尾。考證內容相當豐富,便於參考。初版時,全書收錄考證用書1059種,50年代修訂重印,增加45種,共計1104種。這是最全面和綜合的鑒別偽造品的工具書。

在辨偽論文方面,《辨古史》收錄的350篇文章,很多都是原創性的想法。如1卷包括顧頡剛著作《辨偽》壹書、《證偽史例書》、《通考辨偽功德書》、《證偽史》、《辨偽叢書》等。還有胡適的《訓導讀書考偽書》,錢的《論辨偽人觀書》等等。其他還有楊洪烈的《中國偽書研究》(史地新論,25-42頁,2094年7月《晨報》16、17、18),高本漢(瑞典)《中國古籍的真偽》。1931年4月)、蒲宣《古籍被篡改的原因》(女子師範學院學報,4卷,1-2期,6月1937)、衛聚賢《左傳真偽與性質論》(北京大學漢學月刊)仙九《竹書紀年真偽辨析》(史地叢書,2卷,2號,1923年4月

這壹時期的學者不僅研究古籍和歷史,而且也註意壹些近代史料的真實性。如羅爾綱於1934年秋在《大公報》發表《讀太平天國詩話劄記》,並對1931商務印書館出版的《太平天國詩話劄記》壹書中的假詩話作了考證,提出了辨別太平天國假史料的問題,引起了學術界的註意。後柳亞子承認“石達開《世九》詩,系其已故好友高(許)在清末鼓吹革命時所作,以激起民憤”。胡還在上海《時事新聞》上承認,他為了反清、倡革命,編造了壹首太平天國的黃的詩,證實了“有許多是太平天國的贗品, 而其中壹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晚清壹些宣傳革命的人,錯誤地委托太平天國宣傳革命之用”(羅爾綱:《太平天國詩鈔校訂》,《太平天國史料集》,三聯書店,65438。 這種偽造的動機雖然不壞,但如果不加以澄清,會造成史料和事實的更大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