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不好。孤獨意味著自我封閉和滿足。孤獨不是壹件壞事,它意味著希望開放和交流,是渴望他人的動能。以我的經驗,壹個想象力更強,藝術感更敏銳的人,在青春期會覺得特別孤獨,因為他對未來有更豐富的描述和期待。
我記得我上中學的時候,覺得很孤獨,但是我不知道它的名字,社會和家庭都不理它,所以我要忍耐。其實我連自己的耐心都沒有意識到,但是我確實有壹些說不清的不確定感。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卻不再恐慌。大概是因為,逐漸明白了社會的本來面目,有了應對的經驗——但這是次要的,根本還是要逐漸建立壹個信念——不管是為了妳所做的事情,還是為了生活本身。
那時候的我不像妳,有足夠的學習興趣,只是被動的完成作業。因此,我常常不知道放學後做什麽。有時候我會去閱覽室隨便翻翻。美術老師很看重我。去了幾次藝術團,被表揚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沒去。看到別人興致勃勃的去田徑隊,軍樂隊,話劇隊...很向往,但不主動參與。好像我申請參與也不是很尷尬,但我不想承認我很尷尬,但那是因為我什麽都不深問。但是,我的擔憂還在,我只是更多的在清華校園裏徘徊。如果幾個同學壹起轉,卻只有自己壹個人,心裏,周圍,甚至在雲下或者陽光下,都覺得很空虛,很想回家。我很想回家,而且我覺得很無聊,家人也不理解妳,所以我為家人的無辜道歉。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雖然我好像壹整天都在期待,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
現在才明白,這叫“成長的煩惱”。身體在成長,情緒在成長,想象和思考的能力也在成長,但還不夠大——比如像壹個棋手——壹眼看到很多步,所以妳會覺得眼前壹片迷茫,內心躁動不安。這就像壹個問題出現了,但還是回答不出來;就像壹顆種子發芽了,卻不知道能長成什麽樹;或者就像剛離開家,不知道外面的路都通向哪裏,不知道如何和陌生人相處;麻煩不可避免。如果只是壹棵樹,那就好辦了。順其自然吧。如果根本就是石頭,大概就沒什麽麻煩了。宇宙本來就是無邊的孤獨。但人,尤其是註重精神、充滿想象力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是有煩惱的。人是煩惱——只有人出現了,才談得上煩惱。
越有想象力和野心的人,他們的麻煩就會越深。這證明了理想與現實的沖突。現實註定不完整,理想註定完美。現實是常量,理想是變量。所以,沒有沖突只能意味著沒有理想。沖突越小,理想越低越弱,沖突越強,說明理想越來越豐富完善。良好的思維和想象力是妳的強項;問題是要在務虛和實用主義之間擺正位置,特別是要分清什麽是自己想做和能做的,什麽是自己想做但沒有條件做的,什麽是自己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做的。只要處理得當,現實和理想的沖突是超強的,創造力是超強的。
所以我覺得妳從事藝術或者思想方面的工作可能更合適。不過不用擔心,從頭到尾都是直路,沒有浪費腳步。路是壹場旅行,妳要敢於走。不過話又說回來,對於每壹步都認真努力的人來說,沒有步驟的浪費,暫時看不到效果,但是積累起來,可能有用,甚至有用。而且,所有學習和思考的目的並不都是為了可用性,而是為了心智的自我完善。
我只能給妳建議:正視自己的煩惱,認清孤獨,而不是逃避,拖延。內心豐富的人,壹輩子都要和他們打交道;而對它過於恐懼只是青春期特有的現象。就像妳壹樣,考前緊張,進了考場就冷靜了。就像亞當和夏娃,剛剛離開伊甸園,特別害怕。壹旦他們上路,他們將擁有壹個新的世界。重要的是大膽地邁出第壹步,不管對錯。自古以來,沒有什麽事情是設計好了才開始的。
我記得壹個大學輔導員說過這樣壹句話:不要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再走;比如路上有很多障礙物,清理到能走過去就好了,沒必要全部清理。魯莽的人要學會思考,好的思考者要克服猶豫。目的可以很完美,但采取步驟時不壹定要全面。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每壹個答案都包含更多的問題;走路也是壹樣,多走壹步就會看到更多的路。路有多條,但只能選壹條,不可能每條都探索壹遍再決定走哪條。從來都是這樣,所以過程比目的更重要。目的當然不可或缺,但真正的目的在於人自身的提升。完美只能在過程中實現。比如人生就像壹根弦。
受驚的
孤獨源於恐懼,還是恐懼源於孤獨?現實中看似互為因果,但從根本上說,應該是恐懼源於孤獨。也就是說,人最初的處境是孤獨,因為人是作為個體來到群體中的。妳只能知道自己的意願,卻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麽,所以妳害怕。恐懼,就是因為對別人的無知,比如壹條沒走過的路,壹座沒爬過的山,壹群陌生人。這種恐懼的必然性在於,無論妳是誰,都必須以自己面對他人,以知識面對未知,以有限面對無限。可以斷定,沒有這種恐懼的是傻子。反之,恐懼越深,想象力越豐富,關註越全面。比如,妳越是想象道路的坎坷,妳就越是害怕。妳想象的山越陡峭,妳就會越膽小。妳對別人的想象越好,妳就越害怕靠近。習慣了這樣想象的人,自然是卑微的。
謙遜其實是壹種美德。壹位偉大的哲學家曾經說過:信仰的禮物是謙遜。謙遜而有思想的人壹定會想到“根本”和“終於”這兩個字——我們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最終又能去哪裏?換句話說:人生本來是為了什麽?人最終能得到什麽?只有謙虛的人才會問這個問題。自以為是的人只關註當下,通常記不住這類問題。甚至可以說,謙遜是壹切美德的基礎。只有謙卑,才能讓人看清這個世界;只有謙卑才能帶來信仰;只有謙卑才能讓人明白尼采為什麽說熱愛命運的人是偉大的人。(我後面會講“愛情緣分”。)
人的初心壹定是“好好活著”,最終能實現的壹定是自己確認的“有意義”。為什麽?因為,以人類有限的智力,不可能把世界上的壹切都安排得盡善盡美,只可能朝著盡善盡美的方向前進。所以,只要妳朝著妳認為“有意義”的方向前進,妳就是“活得好”,妳就是活得好;另壹方面,為了過得好,我們必須做我們確認“有意義”的事情。除此之外,怎樣才能活得好?
其實沒有人不想好好生活。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為自己樹立壹個意義,肯定它,並持之以恒地走向它。原因是人們往往把名利等外在的成功看得“有意義”。但是,首先,面對無限的外部性,哪壹步才算成功?其次,外在的成功也可以不擇手段,但還能算“活得好”嗎?
其實從根本上說,什麽是好,什麽是善,什麽是美,這是壹個不言而喻的道理,不用教大家都知道。否則,我們無法教導,也無法討論,因為沒有壹個坐標系——善惡、好壞、美醜的基本標準,人根本無從談起。有人用這個來證明上帝的存在。
所以,只有內在的成功才是真正“有意義”的。什麽是內在成功?我想,人只要確信自己在努力“活好”,不斷提升自己,就是內在的成功。外在的成績有多大並不重要,和別人相比是高是低都可以忽略不計。妳有沒有發現,妳壹跟別人比,就往外跑?壹到外面,恐懼就來了,意義存疑,腳步迷茫。不知道怎麽“好好活著”。
《士兵突擊》中的班長讓許三多做單杠動作,許三多總是數著孩子的數量來做。他們中的30個人感到不舒服,所以他們從吧臺上摔了下來。班長說妳算個屁,就想著做動作!結果他賺了333。所以妳只有靠內在的成功來保證意義,妳只能在妳確認的意義上成功。
但是謙遜的敵人是膽怯。然而,謙遜和膽怯往往是壹對雙胞胎。怎樣才能保持謙遜,克服膽怯?真的很難。但只有仔細想想,妳才會發現,謙卑是內在的。千萬不要和別人比,膽怯壹定是因為妳又到外面去了——害怕別人。爬山怕山高,走路恨路長,面對別人怕被人看不起——不就是又到外面去了嗎?所以,壹定要保持自我——這並不是說妳支配或者鄙視別人,而是說壹切都是為了完善自己。幫助別人也是提升自己,向別人請教也是提升自己。爬山,散步,做題,交友,都是為了提升自己。即使被嘲笑,也能提升自己。壹旦妳太驕傲了,妳又到外面去了——用別人的眼光看自己。很多該做的事,我不想做,不敢做。這個時候,只要想到我在努力提升自己,事情就會好辦很多。完善自己,當然不是為了滿足虛榮心,而是壹點壹點強化自己的心智和道德,就像壹個老守財奴收錢壹樣——所以,為什麽要怕呢?
其實妳所有的問題都在於膽怯。事實上,我也是。我壹上講臺,臺下所有人都是壹片漆黑,腦子裏立刻壹片空白。究其原因,還是因為走到了外面,怕說得不好,落個名不副實的名聲。有幾次坐在臺上,突然想到這個,說,去他的,只要我說出我真正的想法,於是我立刻回到了內心的自己,滔滔不絕。交友也是如此。害怕的話,壹定要想到別人的眼光和評論。我知道這很難改變。自然永遠比理性強大。但這並不意味著妳不應該嘗試。
為什麽要嘗試?為了自我完善;看我能不能放下虛榮心,不怕嘲笑(也不壹定被嘲笑),看我有沒有勇氣,看我能不能在平時的弱點上有所改進。是的,完全不害怕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妳害怕,妳就要去嘗試,把它當成提升自己的壹步——我的經驗。只要妳這樣想,妳就不會那麽害怕,壹切都有可能。事後,如果有人嘲笑妳,那是因為他錯了,他學到了很多(又進步了壹步),或者是因為別人錯了,還嘲笑妳——妳可以慢慢體會,其實也不算太難過。
最有用的東西
以我的經驗,無論妳是誰,無論情況如何,有三件事是最重要的。首先是分析形勢,做到“知己知彼”。所謂知己,就是知道自己想做什麽,能做什麽;知道自己是誰,就是要搞清楚外部條件允許妳做什麽,要求妳做什麽。前者是妳預估自己的能力後設定的理想或願望。後者包括:妳想做什麽,或者能做什麽,但是障礙太大,希望很渺茫;還有妳不想做,但又必須做的事。也可以說,前者是目標,後者是為實現目標做鋪墊。
妳可以直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世界上幾乎沒有這種事;除非是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運氣出奇的好。好運來了,當然要抓住,但任何時候都不要指望。永遠把自己建立在清醒、決心和行動的基礎上。
這給我們帶來了第二重要的事情:決策。即“知己知彼”之後,要為自己做決定。決定的意義在於,方向壹旦確定,就不要猶豫。俗話說“人不懷疑,人不需要懷疑”,決定也是如此。做決定的時候,要慎重,要全面。壹旦決定了,就不再懷疑,這樣就沒有雜念了。不要涉獵。人們常說;成功在於“堅持”。
第三件事叫做:開始。前兩件事做完了,就要馬上開始,千萬不能耽誤。拖延癥最大的壞處不是拖延,而是會讓妳猶豫,甚至失去信心。不管決定了什麽,都要馬上去做,這本身就能讓人充滿活力,保持積極愉快的心情。總之,有三件事,或者說三步走:了解自己——做決定——立即行動。這三樣東西或者說三個步驟,不僅是壹瞬間最有用的,也是壹個人壹生最有用的。
收獲2012第壹期原創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