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成都有800株桑樹,有15公頃良田,我的孩子衣食無憂……”公元234年,諸葛亮死於五丈原。去世前,他在給蜀漢已故統治者劉禪的最後壹份文件中申報了財產。
諸葛亮可能沒有想到,1000多年後,很多後人會稱他為“財產公開第壹人”,把他視為當代公務員的楷模。
瑯琊諸葛家族在三國兩晉時期曾經有過壹大批人才,大部分都成了“文官”。但這個家族也在政治上迅速衰落,甚至留下了“不是好醫生就是好醫生”的家訓。
作為“公務員”的諸葛家族,具有明顯的* * *特征。但是,如何做好公務員這個話題,在1000多年後,仍然很有討論價值。
我們的深度記者張洪波·鄭雷
做壹個忠臣有多難?
三國兩晉諸葛家族鼎盛時期做壹個“文官”並不容易,但諸葛家族的所有“文官”都有著鮮明的相似性,仿佛都烙上了諸葛家族的烙印。
首先,諸葛的“文臣”都是講“忠”的。
諸葛亮的始祖諸葛豐就是這樣。漢元時期,這位60多歲成為“國家公務員”的老先生,追殺壹個“驕橫不羈”的外戚,逼迫皇帝及其親屬留在宮中,最後卻被皇帝革職,留下了壹段“口無遮攔”的官場佳話。
從有記載的諸葛豐開始,諸葛家族的忠義就代代相傳。不用說,在“扶不起的阿鬥”時代,諸葛亮“執掌壹國之政,侍奉普通君主,但以禮侍奉君主,以忠謀國,依仗主公之力,以‘避嫌閑話’。”
面對壹個處處不如自己的領導,真的需要強大而堅定的內心氣節,才能處處克制自己的言行,保持忠誠和禮貌。
諸葛亮的兄弟諸葛瑾也是如此。他在吳棟做官,對孫權絕對忠誠。蜀章武元年(221),劉備以替關羽報仇為名伐吳,上書劉備和解。有人告訴孫權,諸葛瑾和劉備有染,於是孫權說了壹句名句:“孤兒和兒子有生死之約,兒子有生死之約。”
建安二十年(215),孫權派諸葛瑾出使西蜀。如此難得的機會,兄弟倆只在討論國事時見過面,從未私下見過面。這些場景現在可以在沂南縣諸葛祠堂的壁畫中看到。
諸葛亮的哥哥諸葛誕是曹魏手下的壹個官員。當時梁、金、丹被稱為“龍、虎、狗”。但是,不得不說,在諸葛瑾和諸葛亮之後,真正振興和支撐諸葛家族發展的是諸葛誕。
諸葛丹的忠誠絲毫不遜於兩兄弟。諸葛誕的女兒嫁給了司馬懿的兒子司馬周。在司馬遷取代曹魏已成定局的情況下,諸葛誕依然忠於曹魏,並出兵抵抗女兒的姑父司馬昭。最後她戰敗被殺,三大家族全軍覆沒。
諸葛丹死前,數百名士兵站在諸葛丹面前。司馬殺壹人,問曰:“降否?”每個士兵都回答說:“我不恨為諸葛公而死。”直到所有人都死在諸葛丹面前。
諸葛誕之子諸葛亮,後遷回瑯琊故裏,即臨沂市沂南縣。他的兒子也很固執,從來不坐在朝廷所在的洛陽對面。
這就是諸葛家族的“文官”派。講個小故事。孫權曾經派手下大將諸葛毅(也是瑯琊的諸葛族人)假裝叛變,勾引諸葛丹。諸葛丹相信了這個親戚,率領壹萬大軍迎擊諸葛瑾。後來發現有詐,趕緊退兵,逃了出來。諸葛家族是他自己做主的,由此可見壹斑。
諸葛家族的忠誠在封建時代可以解釋為對君主的忠誠,但在當時和近代人們對諸葛的忠誠持肯定態度。這大概是因為他們的忠誠不僅僅是對壹個位高權重的人,更是對自己的理想。
為了這個理想,他們可以拋棄富貴人家的機會主義。比如同樣在瑯琊的王氏家族,就比諸葛家族靈活得多,誰當皇帝誰就能成為名門望族;與此同時,他們也拋棄了純粹的商業主義——在很多富貴人家,流行著只要我擅長商業,專心學習,誰上臺都得用我。但在諸葛亮心中,“復辟漢室”是壹個理想,意味著團結,遠離他從小厭惡的戰爭,理想絕不能改變。
這個產生了很多著名“文官”的大家族,只興盛了幾代,到了南北朝就開始衰落了。隋唐時期,史書記載的“文官”很少。這個家族在漫長的歷史中因忠誠而被銘記,也因無知或不屑於投機而如流星般隕落。真的是“忠於成功,忠於失敗”。
小心“刻”上自己的名字。
諸葛家族“文官”的另壹個共同點就是謹小慎微,謹小慎微在官場的作用已經被事實說明。
諸葛亮壹生謹小慎微。據史書記載,劉備如此信任他,諸葛亮在諫的時候非常註意分寸。他經常帶著幾百個官員壹起出謀劃策,從來不靠自己突出自己。司馬懿曾評價他:“壹生謹小慎微,從不冒險。”但他的弟弟諸葛瑾比諸葛亮更謹慎,顧名思義。
諸葛瑾在吳棟政壇幾乎沒有敵人,他可以和任何人相處融洽。魏堯曾在《吳書》中這樣評價他:“其才不如其兄,但其德尤純。”從諸葛瑾給兒子取的名字中,也可以看出他的為官之道——諸葛瑾的長子諸葛恪,次子諸葛喬,都與“慎”有關。
然而,諸葛瑾的謙虛並不是隨波逐流、畏首畏尾,而是在流水般柔軟的外表下堅守原則。
歷史學家諸葛瑾擅長“言諫”。他說話做事低調,卻能在不經意間讓孫權接受自己的建議。比如東吳著名學者羽凡,向來嬉笑怒罵,招搖過市,深得孫權厭惡。東吳的小朝廷裏很少有人敢為羽凡開脫,只有諸葛瑾敢為他說情,這也為世人所稱道。人們公認諸葛瑾壹生都是壹個謹慎的“公務員”。
“水是水就好。水對萬物有益,但不爭。對誰都是惡,所以對道是善。”老子在《道德經》中對水的描述,可以說是對諸葛兄弟為官之道的最好概括。中國官場向來接受這壹套。直到今天,公務員也是低調圓滑,張揚被視為另類。
據史書記載,這麽多年,諸葛的“文官”只有兩個“備選”。壹是諸葛瑾的兒子諸葛恪,聰明伶俐,能說會道,張揚,權力欲強,不聽別人的意見。他和爸爸的風格完全是左右逢源,被孫氏宗室人物孫俊暗殺,然後滅掉三個家族。他的三哥諸葛容被牽連到殺人事件中,只有二哥諸葛喬參與其中。
諸葛家族的另壹個“超級不壹般”是東晉將軍諸葛長民,他行事魯莽,行為不端,後被劉玉謀反所殺。這也對應了壹句老話:“牙硬掉,舌軟長。”
明代薛瑄所著《為官之鏡》,將中國歷代為官之道總結為12分,包括“慎”、“忍”、“低調”、“慎言”,都與慎有關,書中多次引用諸葛家族為例。這也是自古以來中國官場的壹大特色。
太陽地產,
家人只有壹套衣服。
諸葛家族的“文臣”,幾百年來沒聽說有幾個是出了名的貪腐。自祖師爺諸葛豐開始,他們就以“獨立耿直”著稱,諸葛亮的老實更是出名:“成都有八百棵桑樹,兒女有溫飽,自有余暇。至於在外辦事的大臣,無其他調度,衣食隨帶,寄人籬下,擅作主張。”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尤其是領導帶頭廉潔,連下面的小“公務員”都不敢頂風。如西蜀官員賀東,“俯首勤儉,厭衣厭菜”,為官“二十余年,死時家無萬貫”。鄧芝“死於私產,其妻難免饑寒,死時家中無錢”。
別忘了,魏晉已經開啟了官場奢靡之風。王鍇和石崇爭財,用麥糖刷鍋,用蠟燭當柴燒的故事,發生在西晉。而諸葛亮手下的官員卻窮得可以說是“打鐵還需自身硬”。
諸葛亮對家人子女的管理和教育也值得後人學習。歷史上說“丞相之妾無衣”。先不說諸葛亮時代納妾的背景,丞相的妾室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就足以讓世人吃驚了。
諸葛亮早年無子,收養了弟弟諸葛瑾的次子諸葛喬。但是,諸葛亮對這個繼承人要求極其嚴格。他在給弟弟諸葛瑾的信中寫道,諸葛樵本應返回成都,但他讓諸葛樵和其他官員的子女壹樣,負責運送山裏的糧草。諸葛喬後來在轉運途中被殺,時年25歲。
諸葛亮曾為兒子諸葛瞻寫過《誡書》。書中的名言是“靜以修身,儉以修身。淡泊則無誌,靜則無遠。”諸葛家族的孩子,四五歲的時候就會背《十誡》。隨著他們的成長,節儉的美德深深地烙印在他們的腦海中。
太強勢的領導
現代啟蒙
沂南縣諸葛祠堂裏有壹塊石碑,上面刻著乾隆皇帝的壹句詩:“孝能盡訪王祥,忠能祭顏浩真。際遇緣起不同,諸葛認為圓滿。”
諸葛亮可以說是壹個全才,不僅政治、軍事、學習、修養都很優秀,而且做事也很勤快,就是“事必躬親”。《三國演義》中有壹段經典對話,西蜀使者告訴司馬懿,諸葛亮經常熬夜處理公務,要親自處理二十多棒的懲罰,平日裏吃得很少。聽了這話後,司馬懿嘆息道:
這就帶來了另壹個問題,就是領導太強勢,做事大公無私,大事小事都親力親為,喜歡堅持到底。這對諸葛亮的部下和蜀國的小朝廷是好事還是壞事?
後人對此也壹直有爭議。人們世世代代崇拜諸葛亮。如果跟著這樣的領導走,下屬會很省心,不會迷失方向,更不容易犯錯。但是面對這樣壹個有能力的領導,難免會束手束腳,言聽計從。當他們遇到困難時,總想等著領導給他們“錦上添花”。久而久之,他們就容易形成依賴的習慣,得不到鍛煉。壹旦領導不在,他們就會像骨幹壹樣。
這個矛盾也貫穿了諸葛亮的用人。
諸葛亮作為蜀國的“宰相”,在選官方面還是比較公正的。他重視官德,選拔賢能之人,對待賢能男女,不拘壹格。比如蔣琬初入蜀時,還只是個縣級小官。劉備發現他整天除了玩什麽都不幹,就想除掉他。但諸葛亮很理解蔣琬,說他“不是人才,而是壹事無成”,也就是說蔣。
但蜀國依然阻擋不了人才的衰落,即使是諸葛亮挑選的接班人,能力也參差不齊。盡管壹些諸葛家族成員去了吳棟和曹魏,但沒有人去見他們最崇拜的諸葛亮。尤其是諸葛亮死後,西蜀壹蹶不振。千百年後,蜀中的人才問題演變成壹句俗語:“蜀中無大將,廖化為先鋒。”
在《諸葛亮十講》中,趙鴻認為蜀中人才的失敗在於領導者的定位。《道德經》雲: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征服他人者強。能夠成為領導者的人往往是有能力的人,他們往往有壹種不可抗拒的想法,想試試自己的技能。但是,成功的領導者是能夠清楚地認識自己的位置,並把握梯子的方向,讓別人爬上梯子的人。”所以世人稱項羽為英雄,劉邦為勝利者。
在現代,人們會比較CEO和壹個企業的關系。企業在成立之初,往往呈現出壹種三角狀態,領導者是壹個在頂端的將軍,發號施令,強力推動企業前進。但當企業成熟後,組織就應該成為壹個同心圓,領導者就隱藏在這個圈內,成為壹個像靈魂壹樣的“骨幹”。雖然削弱了自己,但組織更強大了。
以諸葛亮的智慧,他可能想不到這壹點,但他沒有做劉邦,也沒有做松下幸之助。也許是諸葛亮太熱愛事業,太忠於理想。理想就像兩個枷鎖,緊緊束縛了他的壹生。當聽到司馬懿評論“能長久”時,諸葛亮也嘆了口氣:“不知道,不過我是受了先帝的影響。”
這種跨越了壹千多年歷史天空的悲傷,至今仍讓我們遺憾和深思。
其實諸葛亮也曾經想過脫離“文官”的行列,做壹個自由的耕耘者。離開隆中時,他雄心勃勃地回頭看了看身後漸行漸遠的小屋。“等我成功了,我就退休。”
然而,世界上並沒有壹個隱士,而是壹個全心全意死去的諸葛孔明。諸葛亮死後,諸葛家又加了壹句家訓:“沒有好臉色,就是好醫生。”
南北朝以來,諸葛家族很少出現“國家高級公務員”,更多的是醫生執業。至今,浙江蘭溪諸葛村以中藥和藥材聞名。
幸運嗎?沒有嗎?
參考書:《瑯琊諸葛家族文化研究》(紀廣雲)、《兀術》(魏堯)、《三國誌》(陳壽)、《三國演義》(羅貫中)、《諸葛亮十講》(趙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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