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中國幾千年的傳統社會,從根本上說是壹個男權社會。在男權社會中,血緣構成了人與人之間的強大紐帶,支配著人們的思想和行動。它就像壹根不斷被剪斷的臍帶,讓個人離不開血緣家庭,甚至國家結構也離不開血緣家庭。所謂“君子孝,所以忠義可以轉移到君子身上;兄弟,故舜可遷長;家管理,故治可移君。”“孝”和“忠臣”成為壹個人的綜合性格。“家”與“國”的壹體結構是中國傳統社會的重要特征之壹。這種“家”與“國”的社會結構產生了兩個結果:壹是行為倫理的泛政治化。個人行為與家庭和國家密切相關。比如孔子說:“如果妳孝順妳的兄弟,如果妳是政治家,那也是政治家嗎?”(《論語·為政》)用現代的話來說,孝順父母,愛家裏的兄弟,是有政治作用的,相當於政治。為什麽壹定要上政治舞臺?在為“家”和“國”而活的狀態下,個人的存在、權利、價值和尊嚴被推到了最低的位置;個人行為不是為個人而存在,而是為家庭和國家而存在。家庭至上和國家至上已經成為不言而喻的法律,所以家庭和國家可以毫無顧忌地壓榨甚至踐踏個人權利。“妳命令我死,我就得死”;家庭可以用“家庭法”把不遵守所謂“婦女道德”的寡婦處死;少數權貴政客可以以“國家”的名義濫用公權力,隨意侵犯個人私權,甚至以“國家”的名義強迫個人對其效忠;國家權力機關“以言定罪”,或者以私信作為定罪依據,隨意沒收個人財產也是理所當然;等壹下。其次,“家”與“國”的融合導致了“家”的“私”與“國”的“公”的混合,沒有邊界。個人很容易將私權擴張到公共空間,將家事移植到國家的“公務”中。就統治者而言,是“家是天下”的形成。所謂“遍天下,豈是王者之地?”領導土地,不就是個王嗎?得天下者,視之為“家產”。劉邦奪取天下後,拿父親對他流氓行為的批評開玩笑:“當初大人常以大臣為流氓,卻不能治業,所以不如仲禮。職業和今天的職業有什麽區別?”完全把國家當成自己的產業;為了防止別人奪取劉的政權,他們和大臣們開會說:“如果不是劉,就是王,天下將攻之!”它還把國家政權視為家庭財產。雖然有兩千多年的朝代,但視天下為私有財產是封建社會的壹貫做法。在我國兩千多年的傳統社會中,統治者雖然大聲喊著“無私”的口號,但他們的行為卻說明了這個世界是自私的,損人利己,肆無忌憚地濫用私權。資深學者王亞南在他的名著《中國官僚政治研究》中說:《二十四史》就是壹部腐敗史,這真是壹句至理名言。這段腐敗史,實質上就是上至皇帝下至各級官員竭力擴張私權、侵吞公共財富的歷史。在孔孟無知的觀念下,封建社會的掌權者壹直奉行“民可使之,而不可知之”的信條,並將其視為加強統治的妙法,從未讓民眾對統治者的公權私權有過清晰的認識,更談不上讓民眾有任何“權利”意識。受這種傳統教育,民眾缺乏公私空間界限的概念,沒有公私權利意識。他們的思想和行為只能以統治者為榜樣。歷史上頻繁的朝代更替沒有也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家就是天下”的傳統觀念。雖然封建社會早已被推翻,但由於歷史慣性,壹些殘余的封建意識仍在某些人身上起著消極作用。當今社會,壹些人的公權和私權界限的模糊和混亂,就是其負面影響的具體表現。(作者是清華大學歷史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