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原文如下
鄉村,泥土,是童年最後的故鄉,也是蟋蟀最後的故鄉。沒有土壤,就沒有韭菜,沒有豆子,就沒有“南山下鋤頭,草滿豆稀”的山村景象。
沒有土壤,就沒有草芽,沒有露水,沒有田園炊煙。回家的路上,怎麽來了“西樓弄臟了我的衣服”的童年回憶?
最重要的是,沒有土壤,就沒有昆蟲,也就沒有夕陽下的蟋蟀。這是土壤的孤獨,是農村的孤獨,是農民的孤獨,是從農村走出來的遊子的孤獨。
農村離不開蟋蟀的鳴叫!
蟋蟀是鄉間最美的黃昏景象。
小時候去拉豬草,走在田埂上,或者走在鄉間小道上。此時暮色四合,炊煙升起,田野裏飄著壹層薄薄的霧氣。近處,遠處,傳來蟲鳴,嘶嘶,嘶嘶,有濃有淡;有直來直去的,不拐彎抹角的;也有曲折,跌宕起伏,壹波三折。遠處,是媽媽呼喚家的聲音,在村子裏聽起來很遙遠。
轉眼人過四十,我就遠離家鄉了。
然而,蟋蟀的鳴叫聲依然時時刻刻在夢裏響起,讓人想回到故鄉,回到童年。
小時,出現了壹篇題為《明明白白上學》的文章。30多年過去了,書裏的內容依然清晰地記得:壹個叫小明的學生,早上去上學,聽到草叢裏蟋蟀的鳴叫,就忙著找,可是翻遍了草叢,壹無所獲。這時,同學小文喊道:“小明,妳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小明聽了,趕緊和小文壹起去學校。剛坐在座位上,鈴響了,老師進了教室。兩個人相視壹笑。
幾乎每個農村學生都有過這樣的經歷。那種經歷,現在想起來,是那麽的溫暖甜蜜,讓人落淚。
昆蟲在野外唱歌,在草叢裏唱歌,在課本裏唱歌,在童年裏唱歌。蟋蟀在這首昆蟲歌曲中是不可或缺的。
詩中說:“七月在野,八月在於,九月在屋,十月蟋蟀入我床。”這是農村人常見的,但城市居民可能不理解。農村是壹個泥巴世界。蟋蟀是生於土壤的昆蟲。在野外,它們在臺階下吠叫。十月過後,天冷了。沿著墻壁的裂縫,這只靈性的昆蟲進入了房間並睡著了。半夜醒來,蟋蟀在床下鳴叫,清澈如露。壹個人躺在床上,就像躺在清澈的露珠上。
蟋蟀唱歌,都是白色的。
這時候人心也是白的。
床前是壹片純白的月光,像水壹樣,照在壹片空地上。
我的家鄉在大山深處。
山裏草密,小路上,田埂上,甚至院子裏,蟋蟀在鳴叫,此起彼伏。小時候讀書,無論是清晨還是黃昏,蟋蟀的鳴叫聲都是最不可或缺的風景。
相比較而言,蟋蟀的叫聲在黃昏時比早晨更密集、更急迫。早上起來,風很涼,蟋蟀的叫聲很散,好像粘上了露水,有些不能振動。
這個時候我們壹般不抓蟋蟀。為什麽?走進草地,被露水打濕是不舒服的。
早上蟋蟀中午休息,不叫。
黃昏時分,夕陽下,蟋蟀們似乎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在草下,在石板裏,甚至在河邊,拼命地叫著。沿河狂吠,這蟲子不怕淋濕嗎?我總是愚蠢地擔心。
這個時候,也是我們最開心的時候。
下午放學後,我們背著書包走回家。天快黑了,但還不黑。整個天空都是藍色的,藍色裏有壹點點蛋白質。西邊的天空是明亮的,像壹層紅釉的透明瓷器。在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電線,交叉在電線桿之間。蝙蝠在空中嗖嗖飛來飛去,聲音清脆。
大人們說,當他們看到壹只蝙蝠時,他們向空中扔了壹只鞋,蝙蝠鉆進去了。於是,我們扔鞋子,壹邊扔,壹邊唱著媽媽教的壹首歌:“來吧,蝙蝠,鉆進我的布鞋裏。”布鞋沒有鞋底。我給妳米飯。布鞋沒用,所以我給妳糠...“然而,蝙蝠總是在飛,從不上當,也從不鉆入鞋中。
有的童鞋不小心被扔到水裏“哇”的壹聲哭了。
但更多的時候,我們抓蟋蟀。
黃昏的鄉村是蟋蟀的天堂。尤其是天快黑的時候,蟋蟀的歌聲像下雨壹樣。真的下雨了。東壹聲,西壹聲,長壹聲,短壹聲,緊密交織,交織成壹張聲音網,在傍晚時分流淌在村莊的天空。壹些叫聲在我們周圍的草叢中清晰可見,但當我們躡手躡腳地靠近時,這些昆蟲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我們面前又傳來了壹聲蟲鳴。又壹次,我們腳步輕盈,弓著背靠近,生怕被蟋蟀發現,但蟋蟀還是發現了,馬上停下來。不遠處,蟋蟀又開始叫了。
我們在抓蟋蟀,蟋蟀在逗我們。
結果我們什麽都沒釣到,卻很開心,無緣無故的開心,充滿了童年的心。直到今天,我都很樂意無緣無故地想起這些。
聽蛐蛐聲,即使不在田間行走,坐在平臺的井邊田間也是壹種享受。宋代詩人姜夔在《齊天樂蛐蛐》中說:“露濕銅店,侵苔石井,皆是我聽之事”。這很有詩意。
聽著西窗下蟋蟀的鳴叫,更有詩意。
周日,壹個人,壹本書,獨自坐在窗下,默默的看書。這時,窗外是壹聲聲時長時短的蟲鳴,透過窗紗,鉆進窗戶,鉆進讀者的耳朵,壹時間,讓人驚嘆不已,不是書裏的蟲,還是窗外的蟲;不知道是心裏的蟲,還是耳朵裏的蟲。
有人說,聽露珠的聲音會讓妳的心亮堂。
其實,聽聽蟋蟀的鳴叫,壹定會讓妳心裏壹亮。
我進城已經十年了。有壹天,書房裏放了壹盆野菊花,像鼓壹樣,野菊花像點點火花,給書房帶來了壹絲優雅,壹絲野性。在賞花的時候,我被昆蟲的聲音吸引住了。是蛐蛐的聲音,清澈明亮,綿長柔和,壹下子給壹個書房帶來了壹種農村田野的韻味,壹種“南山下采菊”的山野風味。
這只蟋蟀是他妻子在田裏取回種花的土時,不小心帶回來的。
以後每天教完,寫完,耳朵裏就會有幾只蟋蟀在叫。聽著蛐蛐的鳴叫,讓人像是走回了自己的家鄉,走在壹條鄉間小路上,走在壹個小村莊的壹條山脊小溪的岸邊。
種花可以娛樂妳的眼睛。
養草可以提神。
養壹只蟋蟀,會給疲憊的心帶來壹片滋潤和潔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