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我們會說孩子“進入了叛逆期”。所謂的“叛逆”其實是壹種“自大狂”,因為過去我對權威充滿敬畏,無條件吸收權威餵養的各種知識,導致了壹種認知的破產。換句話說,這是壹個認知周期的結束。
人的認知也是有周期的,但可悲的是,很多人進入了叛逆期,也就是在人生的第壹個認知周期結束時,認知基本固化在那個狀態,沒有辦法開始下壹個認知周期。
以前這個世界是爸爸說了算,爸爸是對的;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覺得什麽是對的,也只有我能說了算。沒有人會認為他們在社會上混得不好,被打得死去活來——這種情況其實增加了他們的認知,這個世界充滿了欺騙,是我的敵人,是壹個等著我去粉碎的世界。
所以,這類人在遇到問題時,會形成壹種習慣性的防禦和解釋:所有挑戰我認知觀點的人和事,就像我父親壹樣,等著我去顛覆...現在我的力量還不夠大,但這些都是沒有價值和意義的——這樣,認知就陷入了自我和諧的閉環狀態。當壹個成年人沈浸在“自大狂”的狀態時,他就成了“認知復讀機”。
從1到7歲,我們的學習曲線是非常陡峭的(所謂“陡峭”是指“1歲認知外觀”和“7歲認知外觀”兩點連接形成的線性趨勢)。在這個年齡段,我們學習並掌握了壹門語言——母語,掌握了基本技能、技巧、反應風格等等。
到了7到14的年齡區間,雖然我們的學習曲線依然陡峭,但已經表現出了壹些溫柔:妳沒有再學壹門語言,妳對世界的認知沒有發生質變——這種陡峭趨於溫柔。
從14到21歲,21到28歲,28歲到35歲...我們的“學習曲線”逐漸變平,就像進入了壹個“高原效應”:從四川盆地往上,到青藏高原;但是去了青藏高原之後,雖然海拔在那裏,但是相對高度就沒有那麽明顯了——就連珠穆朗瑪峰的相對高度也只有3000多米。
從陡峭到平緩的“學習曲線”是壹個自然的過程,而這其中有壹個很重要的原因:我們很難回到孩子那種敬畏和謙卑的自然狀態。
佛教把這種狀態稱為“空杯”:“謙虛”讓妳心裏的空間不被堵住,外面的新東西很容易進來。如果裏面全是東西,即使那些東西不是真正有用有效的知識,如果妳不清除出去,沒有清除的欲望和能力,進來的新知識也會越來越少。
泰戈爾在《吉檀迦利》中說:
這個易碎的杯子,妳不斷地倒空它,又用新的生命裝滿它。
這句話是壹種愛的狀態:當妳處於激烈的愛的狀態時,無論是愛還是對上帝的愛,都是“空杯”,妳充分意識到自己的不足狀態——這是壹個基本的指標:愛是妳是否強烈地感受到自己在他面前的殘疾,體會到壹種“我不配”的感覺,這種感覺會讓妳極有可能改變。
“自大狂”的可怕之處在於,沒有辦法把自己的生命之杯喝空,不斷註入新的生命和新的認知。而是用壹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把杯子裝滿,來阻止所有的新事物進來。
當別人和世界不斷以各種方式挑戰妳已有的認知時,妳用壹套自我安慰、自我麻痹的防禦體系去化解。這樣我們的認知循環就無法展開,只能在壹種無意識的“自大狂”中讓自己的學習曲線越來越平緩甚至下降。這時候妳就“認知等級不及格”了。
我們的認知有自己的默認,而我們不知道。換句話說,“我們看到的、感知到的就是我們認為的那樣,就像在集體食堂吃飯壹樣——給什麽就吃什麽”。人的認知過程就是從這種默認狀態中逐漸清醒的過程。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必須經歷壹個啟蒙的過程。所謂“萌”,就是在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楚,沒有開始的狀態。“開悟”就是打開壹扇門讓光明進來,結束黑暗狀態的過程。
我們的認知從來不是壹蹴而就的,它有壹個周期。壹個“認知循環”是從不帶批判和敬畏地接受某樣東西開始,逐漸懷疑現有認知中的各種謬誤。從這個意義上說,當我們意識到自己的認知充滿謬誤時,就意味著壹個認知周期結束了。
同時,當妳意識到這個謬誤時,我們要說“歡迎來到壹個充滿懷疑的世界”——這證明妳的壹個認知周期已經完成,或者妳可能進入下壹個認知周期。
認識到“認知謬誤”並不意味著妳的認知已經成熟,而僅僅意味著“妳要開始下壹個認知”。
洛克菲勒和他的兒子之間有壹個故事:洛克菲勒喜歡讓他的孩子跳起來,然後抓住他們,然後跳起來抓住他們...突然,他的手突然張開,孩子們突然倒在地毯上。當然,摔得沒那麽嚴重,但孩子很疼。洛克菲勒對兒子說,我只想告訴妳,如果妳想活在這個世界上,妳必須意識到爸爸也是不可信的。
洛克菲勒的故事告訴我們,人們越早開始懷疑,就越有可能進入下壹個認知周期。
當然,像洛克菲勒這樣的人不在少數。有些人壹輩子都沒有完成壹個認知循環,卻壹直在接受被灌輸的東西——這種狀態很不幸。當我們開始懷疑的時候,應該說是壹件很幸運的事情。
每個人都會經歷壹段從相信到不相信的“懷疑”或“叛逆”時期。“叛逆期”是認知的壹個象征:當我們12、13歲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事實開始挑戰和顛覆我們的認知,原有的權威開始動搖甚至瓦解,原有的認知框架和思想範式開始瓦解,我們人生的第壹個認知周期往往在我們的“叛逆期”完成。
懷疑或叛逆不是終點,而是中轉站。
電影《黑客帝國》中,有這樣壹個情節:尼奧突然消失,同伴找不到他。後來,他們得知尼奧被困在了壹個通往矩陣世界的中轉站——壹個小火車站,那裏既不是真實的世界,也不是虛幻的世界。這時,尼奧必須坐上壹列火車,穿過想象中的世界,才能回到現實世界。他的同伴崔妮蒂和墨菲斯開始想辦法營救他,否則他可能會永遠呆在那個中轉站。
懷疑和叛逆是我們認知的中轉站,很可能是“致命的中轉站”,是作為“超級陷阱”的中轉站。
懷疑是有價值的,但懷疑是手段,不是目的。套用壹句著名的哲學名言“信而不疑是瞎,疑而不信是空”——信而不疑是瞎;懷疑是沒有信仰的,是空洞的懷疑。
認知是懷疑和信念的編織體,就像我們編草席的時候,可以用縱橫草編壹個草席——任何認知都包含信念和懷疑,只有懷疑或者只有信念並不構成認知。
著名的“猜想與反駁”理論說:懷疑是認知循環的終點,信念是下壹個認知循環的起點。只有有了懷疑,人才會陷入懷疑的泥潭,停留在自我創造的舒適區,成為“淺薄之人、愚人、瘋子”三位壹體,永遠無法開始下壹個認知循環。
在生活中,不難看出有些人只是懷疑和挑釁。他們不能同時相信壹個新事物,從而編織他的新認知,開始另壹個認知循環。
有“口才”的病人就是這樣的人。他壹直在不相關的節點上追求成就感。他的內心是很脆弱的,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弱點,但是他有壹種承認這個弱點的恐懼——典型的“怕弱”,因為自己不堅強而特別怕弱。其實“演說家”就是壹個認知復讀機,壹直在復讀年級卻不自知。
開始下壹個“認知循環”的方法很簡單:逃離“舒適區”,讓自己的心智恢復到“對所有可能性都敞開大門”的狀態,或者說“延遲和壓抑自己的負面判斷,逐漸放棄簡單粗暴的反應,讓自己處於擁抱他人和世界的狀態”。
“擁抱”意味著接受和相信——雖然妳還有疑慮,但妳要保持這種接受和相信;妳可以懷疑壹切,但這壹切必須包括妳的懷疑本身——懷疑妳自己的懷疑。
只要妳願意“懷疑自己的懷疑”,就壹定會發現自己可疑不靠譜的地方;只要妳願意相信別人,相信這個世界,妳就會找到壹個世界和別人都可以信任的地方。
馬克思說:“妳已經打破了對權威的信仰,但妳還必須建立信仰的權威。”。不要迷信“懷疑的力量”,“相信”也是有力量的——相信“相信的力量”。妳可以懷疑壹千次,但妳必須相信壹千次。壹個以懷疑結尾的人,壹定是壹個不理智的人。
要改變和打破這種僵化的對立,不要讓自己停留在認知的中轉站——在懷疑中學會相信。
這篇文章是吳伯凡認知方法論的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