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兵書之冠”的《孫子兵法》出版於公元前512年的吳國,是世界上公認的最古老的軍事理論著作。作者之孫伍茲長慶,齊國樂安(今山東惠民縣)人,被尊為兵學鼻祖。
孫子理想的戰略追求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孫子兵法》雖然是壹本軍事書籍,但它的最高追求不是戰爭,也不是對戰爭勝利的追求。它說,“百戰百勝,即使是不好的也是好的。”那麽,它的理想戰略追求是什麽?上面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善之善人”。
翻閱《孫子兵法》可以看到,很大程度上主要講兩個字:壹個是“全”,壹個是“破”。“全”是不戰而勝,“破”是以戰取勝。“全勝”最好,其次是“破勝”。
達到“大獲全勝”的途徑是“上軍斬陰謀”、“下十字斬”;實現“敗”的方式是“下斬兵”,“下攻城”
“伐”即“挫敗敵人的戰略企圖”,即在敵人的戰略企圖付諸實施之前,將其暴露、摧毀、流產、破產。這是最省力、最省事、最明了的鬥爭方法之壹。
在孫子生活的春秋時期,這種“伐”的方法確實是可以的。這種策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墨子和孫子同時拯救宋朝的故事。
楚國發明並制造了攻城用的雲梯作為公共交通工具,本打算作為楚軍進攻宋國的武器。楚強宋弱。墨子是“非攻”的倡導者,壹直反對非正義的戰爭。聽說楚要侵宋,急忙跑到楚國去勸阻楚王不要像共工那樣侵宋,但是楚王和共工依靠新的攻城器械雲梯,不為墨子的遊說所動。墨子像個窩囊廢,在楚王面前用衣服當城池,用木屑當武器攻守城池,上演了壹場楚攻守宋的“戰鬥模擬”。結果“墨子防禦有余”(《墨子公敗》),迫使楚王放棄侵宋計劃。
“斷交”就是通過外交鬥爭挫敗敵人的戰略企圖。雖然也是不戰而勝,但比“斷交”要少,因為外交活動更費力更麻煩。春秋戰國時期,外交活動十分頻繁,尤其是戰國時期連橫的整合,極大地影響了國家安全。
孫子善戰思想的核心是以小成本贏得大勝利。
孫子的勝敗觀,除了“全勝”,就是“破勝”“全”是政治解決,“破”是戰爭解決。“全”是不流血的戰爭,“破”是血腥的政治。雖然孫子把“大獲全勝”作為自己理想的戰略追求,但他的十三篇中,有七八成是講“破勝”的方法。用兵,畢竟是孫子兵法的主要內容。
以小搏大,是孫子對勝利的追求。孫子關於用兵最根本的指導思想就是追求“善”字。“全勝”是追求“善之善”,“破勝”是追求“戰之善”,也就是他反復強調的“善戰”。
孫子“善戰”思想的實質仍然是“百戰百勝”思想在戰鬥過程中的延續。他說:“壹個好的戰士沒有智慧和勇氣也能贏。”為什麽優秀的戰士贏得戰鬥卻沒有智慧的名聲或勇敢的記錄?
因為,在孫子看來,真正的勇士打勝仗,絕不是那種殺壹千人、賠八百元的血戰、殊死戰,而是“勝在易”——他打了壹個好打的敵人,“勝者已敗”——他打了壹個本來就處於敗局的敵人。
軍隊要想打勝仗,靠的是君主要英明,將軍要有才能,士兵要勇敢,裝備要精良,人民要擁護,安全要充足,通訊要暢通。孫子在不同程度上都有精辟的論述。在這裏,我只想闡述壹下孫子戰術思想的三大支柱。
從作戰指揮的角度來看,《孫子兵法》也是壹部創造性的兵法,從中我們可以發現,孫子的想象力非常特別,思維非凡,善於化平凡為神奇。他開創了軍事學中的壹系列概念範疇,其中“勢”、“實”、“奇”構成了孫子戰術思想的三大支柱。
我們知道,“勢”是關於軍事力量的積累,“奇”是關於軍事力量的運用,“實”是關於軍事力量選擇的目標。這三者是相輔相成、相互關聯的。
壹支軍隊由軍隊士氣、兵力和武器組成,這就是“形勢”;正確靈活地指揮這支軍隊,使其改變戰術,這就是“奇義”;根據敵情和我情,巧妙地選擇這支軍隊的最佳作戰方向,這就是真假。
其實,古往今來,中西方的戰略主管,無論是中國的孫子,還是西方的克勞塞維茨,都是懂得戰略和權力的,區別只是表現在對權力的不同理解和運用上。
孫子把水比作“勢”,“激水之疾,至於石漂者,勢也”。這個水勢是沖擊力,不是爆發力。爆發力就像火力,猛烈猛烈,勝負顯而易見。沖擊力就像水力,讓敵人沒有喘息的機會,沒有反擊的時間,沒有改變戰術的余地。
在用權上,孫子非常重視奇正,重視作戰方式,主張“智謀能成事”,用智謀代替蠻力。孫子之所以論述“十圍五攻”的不同戰術,就是要註意策略的選擇,力求上策,準備中策,避免下策。掌握事物運動規律的方法才是上策,輕松解決問題才是上策。我技術純熟,事半功倍。打蛇要打七寸,不要打蛇全身。這是孫子的思路。這種思想體現在軍事力量的運用上,事半功倍,和太極傳的原理很像,還是柔中有智,詭計多端。
孫子講過“以權取勝,以奇取勝”。從字面上看,就是以兵為敵,用攻略取勝。其實還有另外壹層意思,就是用正規的方法布局,用奇法克敵。按通常的方法安排部隊和隊形是壹般的規則。然而,操作的奧秘在於壹顆心。如果沒有這種東西,打架就會變成機器人對抗。正是因為這壹條,人的因素才是戰爭勝負的決定性因素。
從操作上看,三個“情”、“奇”、“實”中,實是最有活力和競爭力的。因為“實”的問題是最終實現“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敵人的不備是空的,敵人的出其不意也是空的。無準備無準備指的是敵人的關節。
這些原則在齊、魏、孫臏的桂陵之戰中得到了成功的體現。
龐涓率領魏軍從首都大梁(今開封)北上攻打趙國首都邯鄲,趙國向齊國求援。按照通常的思路,救了趙的齊軍只是利用魏軍的攻城略地、兵荒馬亂之計,與趙聯手,在城下夾擊邯鄲內外的魏軍。但孫臏否定了這種常規思維,認為這種方法就像勸架壹樣,自己也參加了打人,是壹種愚蠢的方式。主張攻守空梁,迫使龐涓撤出邯鄲,返回自救。然後趁機埋伏在魏軍回家的路上,打了他壹個措手不及。戰役的進程正如孫臏所料,取得了勝利。
孫臏“圍魏救趙”的方法,就是靈活運用“攻其不備”的原則,孫臏形象地稱之為“批判敵人的咽喉”。“批判敵人的咽喉”就是攻擊敵人的咽喉,既要害又薄弱。毛澤東對孫臏導演的齊威之戰桂林之戰評價很高,曾寫下這樣的評語:“攻魏救趙,因擊敗,是千古功臣。”
“使亡”是孫子治軍思想的主線。
如果說“全”和“破”是貫穿孫子作戰思想的壹條主線,那麽“文”和“武”就是貫穿孫子治軍思想的壹條主線。“以言制之,以力制之”是孫子提出的另壹個龐大的思維框架。文武雙全,包括恩威兼施,賞罰分明的信仰,愛兵善囚,嚴格要求等諸多法治含義。
指揮作戰的主體是將軍,管理軍隊的主體也是將軍。《孫子兵法》詳細論述了將帥在治軍中的地位、作用和要求。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孫子兵法》也是壹本研究將才或控的書。
春秋末期,將軍作為新生事物,剛剛萌芽。孫子敏銳地看到了這壹點,並給予了高度評價。他對將軍的地位和作用、選拔任用、品德修養等作了壹系列精辟的論述,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孫子認為,壹個優秀的將軍,應該具備“進而不求名,退而不避罪,只保民,利主”的政治品格,具備“智、信、仁、勇、嚴”的標準,踐行“靜而不動,以義治國”的德政修養,珍惜愛兵情懷。孫子對將領等的要求,既是戰爭形態大變的春秋時期的至理名言,也是後世治軍的科學真理。
樸素的軍事辯證法是《孫子兵法》的靈魂。
《孫子兵法》在軍事藝術上的偉大成就,與其樸素的軍事辯證法是分不開的。孫子在研究戰爭時,十分註意分析各種敵我矛盾及其矛盾運動,做到“知己知彼”,從實際出發,探索戰爭的客觀規律,從而制定正確的作戰原則和方法。
《孫子兵法》難能可貴之處在於,既看到了贏得戰爭的客觀條件,也看到了人的因素對戰爭勝負的重要作用。《孫子兵法》中的“形”論述的是運動的物質,“勢”論述的是物質的運動。在孫子看來,戰爭中的壹切都是運動的而不是靜止的。“度、量、數、衡、勝”、“五事”、“七計”、“十圍五攻”、“息饑”都是戰爭的物質力量,通過它們表現出攻防的強弱,是決定戰爭勝利的客觀依據。孫子看到了他們不是壹成不變的,而是可以通過人的主觀努力來積極促進他們的轉化。他說:“亂生於治,怯生於勇,弱生於強。”“敵人能逃則拼命,能飽則餓,能安則動。”總之,只要知己知彼,戰術正確,“勝券在握”,弱軍也能戰勝強軍,以少勝多。他舉例說,如果敵人十倍於我,克敵之道就是“形人而我無形,則我專而分敵。”我專攻壹,敵分十,以十攻壹,則寡不敵眾。能以多人攻寡者,約戰者。“這就是說,通過戰術欺騙和武力佯攻,我們可以在集中兵力的同時,誘使敵人分散兵力。就這樣,雖然整體上,也就是戰略上,我以壹擊十,但是局部上,戰術上,我以壹擊十,以多擊少,以強攻弱,以優制優。這樣才能百戰百勝,然後達到其余,分而治之,最終取得整體勝利。
誘敵誤敵是以少勝多的方法,擊中敵人要害,避實擊虛,也是以少勝多的方法。《九處》寫道:“在敵人鞏固的情況下,如何對待未來?”孫子曰:“先聽其所愛。”意味著敵人咄咄逼人,軍隊承壓。怎麽處理?孫子認為,只要自己帶頭攻擊它的要害部位,就可以化被動為主動。
研究《孫子兵法》的哲學意蘊,除了其樸素的軍事辯證法之外,還應探究其思維方式的特點。這壹特點也是中國傳統軍事學區別於西方軍事學的重要標誌。
我們知道,西方軍事學的理論基礎是邏輯思維,西方軍事術語的特點是概念要素的分解和綜合。與中國傳統軍事學相比,西方軍事思想具有註重微觀思維、強調具體作戰、缺乏長遠和宏觀戰略意識的特點,這是其明顯的缺陷。中國傳統軍事學的理論基礎是以辯證法為主體的經驗主義、非形式的邏輯思維方式。這種思維方式雖然有其弱點,但與形式邏輯相比,它註重對事物的整體性和動態把握,註重事物的普遍聯系、動態轉化和循環發展。與形式邏輯相比,它更適合從主體的角度反映和控制經驗知識,反映和控制現實的矛盾運動,具有高瞻遠矚的全局意識和高瞻遠矚的意識。這是以《孫子兵法》為代表的中國傳統軍事學的靈魂,是中國傳統軍事學的強項,是中國傳統軍事學留下的豐厚文化遺產,必須繼承和發揚。
二
《孫子兵法》問世後,好評如潮。隨著中國封建社會和中國封建文化的成熟,北宋時期,以《孫子兵法》為首的七部兵書被確立為中國軍事科學的經典,進壹步鞏固了《孫子兵法》在軍事藝術史上的崇高地位,直至明清兩代。
以《孫子兵法》為代表的中國傳統軍事科學的現代轉型
孫子兵法在中國歷史進入近代之後,才真正受到了考驗和挑戰。用李鴻章的話說,近代中國面臨的是“千年未有之變”和“千年未有之敵”。面對現代軍事技術和現代戰爭樣式的沖擊,包括《孫子兵法》在內的中國傳統軍事學體系與西方軍事學發生了嚴重碰撞。鴉片戰爭後,林則徐、魏源等人深刻認識到“技不如人”的現實,提出了“師夷長技”的戰略命題。現代反侵略戰爭中的屢戰屢敗,揭示了壹個技不如人的簡明邏輯,更進壹步的邏輯是中國人必須接受現代軍事科學體系。傳統軍事學的時間價值也開始受到人們的懷疑。軍事學家陳隆昌壹針見血地指出:“中國講的是對士兵的馬虎,但《孫子兵法》十三篇和齊新書至今仍流行,稱之為實用。但是,孫子的理論太微妙了,除非他有智慧,否則無法理解。舒淇來自前明朝。曾雖嘗以此為薦,但采納者甚少,只需實踐其意。此外,很少要求所謂的妥協,捍衛過去和現在將是重要的。”許也得出這樣的結論:“古代的兵法有壹半是空談而不實際的。齊的《紀曉舒心》雖對事實講述不多,但語言模糊,難以取法。”
在此背景下,中國傳統軍事科學體系開始了現代轉型,大量西方軍事理論著作被引進。反映現代西方軍事理論和軍事藝術思想的戰術學、兵家、戰爭法、軍事學、兵器學等教材,基本上取代了“七書”的地位。
成功的轉型需要“西化”,而不是“西化”,成功的“西化”要建立在自己的實際和對方對自己軍事科學的批判繼承的基礎上,否則就是無根之樹,無源之水。正如魯迅先生所說:“外在並不落後於世界思潮,但內在還是失去了固有的血脈。以今復古,不立新教派。”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壹些軍事科學家意識到了中國傳統軍事科學的巨大潛在價值。
著名軍事學家蔣百裏從現代軍事學角度開始詮釋《孫子兵法》,開啟了傳統軍事學研究的“新詮釋風”。進入民國以後,以《孫子兵法》為代表的傳統軍事科學的價值被國人進壹步認識。民國時期的軍事學家認為,中國傳統軍事學的特點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中國傳統軍事學“以應用為導向,指明壹些原理或方法,以顯示其應用的極端”;西方軍事科學“主要是探索軍事科學乃至軍事技術的理論,其應用適合壹般理論的理解。”中國傳統的軍事學是“以直覺立即把握事實本體”,“不經形式推理而求應用之美”;西方軍事科學是“通過邏輯推理得出連貫的結論。”中國傳統軍事學受儒家思想影響,其理論範圍不僅僅是關於戰略戰術,還包括政治、經濟、外交等重要的“國家政治”,“明確標明了平時和戰時的尺度”。這是
中國兵法之所以不朽。與西方軍事作品相比,中國軍事作品“具有治國平天下的價值”。中國的民族是愛好和平的,中國的軍事科學“處處透露著和平的思想”。這與“以侵略為基礎的大國軍事科學”有很大不同,這也是中國傳統軍事科學大放異彩的主要原因。中國傳統軍事學以“不戰而屈人之兵,善者亦善”為最高原則,是王道的軍事學;而西方軍事科學把“直接殲滅敵人”的殲滅主義作為用兵的最高原則,這是霸權主義的軍事科學。中國傳統軍事學講究“攻兵先斬手,再斬兵,再攻城”;西方軍事科學停留在“下兵攻城”的層面是不完美的
這些認識基本上把握了中國傳統軍事學的特點和價值。批判地繼承中國傳統軍事科學的優秀遺產,批判地吸收西方現代軍事理論的精華,在中西軍事科學的交流融合中,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軍事科學體系,已成為軍事科學家的學問。
然而,民國軍事家關於在中國建立獨立的新兵學習體系的設想,在很大程度上僅停留在理論層面。從階級屬性來說,民國時期的軍事科學家大多是資產階級思想家。中國資產階級的先天不足,使他們無法擺脫在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以及軍事理論上對西方的嚴重依賴。這也決定了資產階級軍事科學家無法建立這種新的、獨立的軍事科學體系。建立新兵制度的任務歷史性地落在了無產階級身上。毛澤東軍事思想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科學體系,它既是馬列主義軍事理論與中國革命具體實際相結合的產物,也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無產階級軍事家批判繼承和發展中國傳統軍事文化的產物。中國傳統軍事文化的精髓在這壹新體系中得到了全面的繼承和發展。
孫子兵法中的“全勝”思想在20世紀被重新發現。
進入20世紀後,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兩次世界大戰,尤其是核武器出現後,暴露了西方軍事思想的缺陷。以西方人對克勞塞維茨以來軍事理論的反思為契機,中國傳統軍事科學的價值再次顯現。第壹次世界大戰使英國軍事學家利德爾·哈特對拿破侖戰爭以來的西方軍事理論產生了強烈的幻滅感。他確信“戰爭中無用的大規模屠殺的主要原因是戰爭導演固執於錯誤的軍事學說,即克勞塞維茨對拿破侖戰爭的解釋”。第壹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不久,利德爾·哈特(liddell hart)發表文章,呼籲“重新審視”從克勞塞維茨那裏繼承的“廣泛流行的關於戰爭目的的觀點”。正是在對現代西方軍事理論的清算中,利德爾·哈特發現了《孫子兵法》在戰略思想和戰略價值觀上的重要啟迪意義,並由此提出了“間接路線戰略”。
利德爾·哈特是反思現代西方軍事理論的第壹人,但不是最後壹個。二戰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相繼陷入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的戰敗,西方軍事理論的問題進壹步暴露。尤其是越南戰爭的失敗,對西方人觸動很大。在越南戰爭中,美國人嚴格按照西方軍事理論作戰。然而,在這場持續了11年的戰爭中,美國幾乎贏得了每壹場戰役,卻輸掉了整場戰爭。這不僅困惑了美軍的戰場指揮官,也迫使戰爭的最高決策者反思這場看似無論如何都要贏的戰爭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在此背景下,越來越多的西方人將目光投向了《孫子兵法》,希望從東方古老的智慧中獲得靈感。於是,很多人得出結論,西方世界的失敗,正是因為違背了《孫子兵法》的教訓。美國侵略軍司令韋斯特莫蘭在壹份士兵報告中回憶越戰,引用孫子名言“入越是我國犯下的最大錯誤”。前總統尼克松在《真正的戰爭》中也說:“正如2500年前中國的軍事家孫子所說:‘長時間花在軍事上,有益於國家的人,壹無所有。所以,久贏不貴。“美國在越南的失敗,正是孫子所說的。美國另壹位著名的戰略思想家柯林斯也在他的著作《大戰略》中指出:“孫子說,‘去軍隊打仗’。.....美國無視孫子的明智建議,愚蠢地投入戰鬥。我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敵人的能力。我們熱衷於使用武裝力量,結果很快產生了壹個決定性的目標:戰場上的軍事勝利。"
70年代末,當西方戰略體系面臨嚴重的“崩潰危機”時,美國人又想到了孫子,受孫子“全勝”戰略的啟發,制定了所謂的“孫子核戰略”。美軍的作戰指揮理論也從《孫子兵法》中學到了很多東西,以至於澳大利亞軍事作家莫漢·馬利二世在展望21世紀軍事理論發展時預言:“正如19世紀的戰爭受到約米尼的影響,20世紀的戰爭受到克勞塞維茨的影響壹樣,21世紀的戰爭也可能受到《孫子兵法》和利德爾·哈特的戰略思想的影響。”
與近代中國人被迫接受西方軍事理論不同,以利德爾·哈特為代表的近代西方人主動介紹了中國的傳統軍事科學。如果說,對於近代中國來說,西學東漸的結果是壹個傳統軍事學體系的瓦解,那麽對於近代西方人來說,則並非如此。現代西方軍事理論已經是壹個成熟的體系。中國傳統軍事科學向西方的傳播,並沒有對西方軍事理論體系形成全面的沖擊。反而更多表現為對克勞塞維茨為代表的西方軍事理論體系的修正。正因為如此,西方軍事理論對中國傳統軍事學的吸收,並不是壹開始就在低層次上進行的,而是借鑒了中國傳統軍事學所蘊含的思維方式。
《孫子兵法》的人文精神值得在當代國際關系中大力宣傳。
中國傳統軍事科學的偉大之處,不僅在於它揭示和創造了不朽的作戰總原則,而且在於它高舉正義和謹慎戰爭的旗幟,反對軍國主義戰術。《孫子兵法》開篇就指出,戰爭是國家大事,必須謹慎對待。此後,它壹再強調要時刻警惕敵國的威脅,“不依靠,就等著;不依賴它,就無法攻擊它。“他告誡君主和將軍們,對待戰爭要‘除非有利可圖,否則不得不使用,除非危險,否則不戰’,兵者兇險。”主不能生氣,不能因為生氣而打仗。"
中華民族是愛好和平的民族。和中國的儒家文化壹樣,中國的軍事家文化的基本精神是和合文化,壹直主張與鄰為善,積極防禦。《晏子春秋》中的論述具有代表性:“不侵大國之地,不耗小國之民,諸侯皆欲其尊;別拿盔甲搶人,別拿實力欺負人,所以世界要強大。“在戰爭觀上,軍事家認為‘自古知兵不好戰’,儒家主張仁和天下太平,墨家主張‘非攻’,道家追求建立‘無所失’的理想社會”。
中國傳統軍事學強調戰爭必須服從社會道德規律,不能只為私利。軍事暴力的使用必須受到人類道德的約束,不能無限制。軍事科學不應該導致人類自我毀滅。相反,軍事學必須有深厚的人文情懷。只有這樣,軍事科學才能為人類的軍事行為指明正確的方向,成為有益於人類進步的理性科學。在全球化時代的今天,中國傳統軍事科學中的這種人道主義與和平主義精神,尤其值得在現代國際生活中發揚光大。
開拓孫子兵法研究的新局面
我曾在《面對新挑戰,開創新局面》壹文中指出:面對新軍事革命,孫子兵法研究不應脫離世界潮流,而應具有新的理念和理論思路、新的研究視角和新的研究方法。總之,孫子兵法的研究必須經歷壹場大變革。
首先是研究支點的轉移。
自11世紀以來,北宋將《孫子兵法》奉為經典,列為武俠經典之首。千百年來,出現了大量的著作來校勘其版本,註釋其章句,考其術,探其制。長期以來,這種詮釋經典的研究傳統,壹直是《孫子兵法》研究的支點。雖然這種研究傳統應該繼承,但《孫子兵法》的解釋工作到今天基本結束了。研究工作向新支點的轉移是壹個不可回避的歷史課題。要尋求新的支點,就必須通過對《孫子兵法》本體精神的挖掘,發掘其深層的文化意義。比如,探討當今世界多極化鬥爭的戰略策略和地緣戰略問題,通過“切斷陰謀”和“斷絕外交關系”的思路探討構建和諧世界的問題。只有這樣,孫子兵法的研究才能更加自覺地貼近現實社會問題的解決和運用。
其次,研究領域的延伸。
發展《孫子兵法》研究,需要離開傳統,走出傳統。堅持傳統要求我們在中國傳統軍事文化中全面研究《孫子兵法》。具體來說,就是要把《孫子兵法》與中國古典兵法文化聯系起來,如古代兵法與儒、墨、道思想,從而明確“前孫不遺;孫子之後,我們不能丟下孫子,要從中提取精華發揚光大。
走出傳統,需要我們以全新的視角,用現代的知識和手段,探索《孫子兵法》在軍事和非軍事領域的研究和應用。研究是解決理論問題,應用是解決實際問題,兩者是相輔相成的。理論問題不解決,實際應用就會支離破碎。
三是研究方法的轉變。
《孫子兵法》研究要取得突破,不僅要改變計算機檢索、網絡傳播等研究方法,更要在哲學上有所突破,其核心是創新。要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把《孫子兵法》的研究放在中西軍事文化比較的背景下。《孫子兵法》只有與西方所謂的強勢文化相比較、相融合、相競爭,其現代價值才能真正凸顯。
第四是學術水平的提高。
《孫子兵法》研究的生命力是由其學術地位決定的,衡量其學術地位的關鍵是學術水平。
眾所周知,面對新軍事革命提出的壹系列新問題,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去處理《孫子兵法》的研究。孫子兵法絕不是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我們可以從中尋求有益的啟示,但它不能給我們提供現成的答案。簡單引經據典的研究和應用方法是膚淺的,不可取的。要提高學術水平,必須從《孫子兵法》的體系,特別是《孫子兵法》的範疇體系入手,結合新軍事革命提出的壹系列新的戰爭課題,從宏觀的角度探討《孫子兵法》的理論精髓,達到“古為今用”的目的。題圖是帛書《孫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