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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能評論壹下日瓦戈醫生人格形象的意義嗎?

從65438年到0955年,帕斯捷爾納克寫出了著名的小說《日瓦戈醫生》,至今仍能證明其藝術生命力的恒久性。看慣了傳統英雄作品的讀者會對這部作品的主人公感到失望:日瓦戈醫生並不是壹個力挽狂瀾、主宰歷史的偉大人物,而往往是弱小無力的。他既沒有跟隨革命洪流成為前沿戰士,也沒有正面對抗惡勢力。他既不能保護家人,也不能幫助親人。然而,就是這樣壹個普通人,卻在另壹場看不見的戰爭中表現出了難得的勇氣——壹場保護自己心靈不受時代潮流沖擊的戰爭。

小說出版後,壹般認為《戰爭與和平》之後,這部作品是唯壹壹部可以在精神上作為這樣壹個廣闊的歷史時期的總結和寫照的作品。《日瓦戈醫生》是壹部不朽的史詩,在西方備受推崇,但在俄羅斯卻被指責為“仇視社會主義”的作品,被稱為“世界上第壹本政治禁書”。

《日瓦戈醫生》體現了革命-歷史-人生哲學-文化的俄狄浦斯情結。它是人類文學和道德史上的重要事件,是壹部反映20世紀最偉大革命的詩化小說。

——美國評論家威爾遜

《日瓦戈醫生》是壹本充滿愛的巨著,不是反蘇。對任何壹方都不壞,具有普遍意義。俄羅斯只需要記住,這個諾貝爾獎是授予壹位在蘇聯社會生活和工作過的偉大俄羅斯作家的。

-法國作家阿爾貝·加繆

2001 1 9我又看了壹遍《日瓦戈醫生》。我第壹次讀它是在北京魯迅文學院讀書的時候。那時候,這本書剛被翻譯出來,風靡壹時。我記得班裏很多人都在流傳,議論這件事。老實說。當時看的時候沒有今天這麽激動。也許是十幾年過去了,歲月流逝,讓我感受到了更多的滄桑,所以特別愛它。

我喜歡女同和日瓦戈醫生的愛情。這是壹種壓抑的,高尚的,純潔的愛。他們之間的愛情,內心熱烈,外表克制,令人同情,令人欽佩。事實上,真正的幸福總是伴隨著痛苦,而備受折磨的愛情就像露珠覆蓋的花朵壹樣可愛。批評家們喜歡把這本書當作“政治”書,因為它寫的是十月革命和壹代知識分子對革命的態度。但今天我寧願把它當成壹部苦澀的愛情小說,因為哪個時代沒有悲劇?

帕斯捷爾納克因為這樣壹本書在西方贏得了巨大的榮譽。雖然瑞典學院宣布他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因為他對俄羅斯詩歌的巨大貢獻,但大家都知道他因為《日瓦戈醫生》獲得了更廣泛的國際聲譽。這本書不僅給他帶來了榮譽,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災難。蘇聯認為作者在書中詆毀十月革命,稱其為反動書籍。帕斯捷爾納克放棄諾貝爾文學獎,以示對祖國的忠誠。即便如此,蘇聯文壇對他的排斥也從未停止,直到他孤獨地死在莫斯科郊外的壹個小村莊。

事情已經變了。在今天的俄羅斯,誰會敵視這樣壹部偉大的作品呢?然而當時高爾基文學院的學生壹怒之下去了帕克斯公館鬧事。他們砸碎門窗,稱提交人為蘇聯的“叛徒”。其實任何革命在成功的同時也有弊端,應該讓人們去反思。壹個民族只有不斷反思自己,才能航行得更深更廣。

這是壹個孤獨的周末。我邊聽馬勒的《大地之歌》邊寫這篇日記。我覺得它的旋律很適合《日瓦戈醫生》。這部音樂作品和這部文學作品在精神上是相通的,因為它們同樣樸實,同樣熱情而富有詩意,同樣蒼涼而悲壯。如果不是這些偉大的作家和音樂家時不時帶給我們心靈上的震撼,塵世的生活會是多麽的令人窒息和乏味。

日瓦戈在壹個知識分子的環境中長大,並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但他是被叔叔帶大的,這讓他養成了內向的性格,對不幸的人充滿同情。大學畢業後,他閱讀了許多哲學、歷史和文學作品,在宗教的影響下,他的同情心發展成了壹種強烈的博愛精神。他是外科醫生,外科手術的實踐培養了他對人對事過於嚴謹、客觀、冷靜的態度。他喜歡獨立思考和判斷任何現象,但他判斷事物的出發點往往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和讀過的書。日瓦戈是壹位誠實正直的老知識分子。但他反對十月革命並不是出於資產階級的本性。相反,他在壹戰中擔任軍醫時,看到了俄國社會的黑暗和腐敗,忠實地歡迎十月革命。他曾說:“多麽高超的手術!熟練的壹下子把腐爛的老潰瘍切掉!壹個不公正的世界。這是前無古人的壯舉。這是歷史上的奇跡。”

日瓦戈對革命的立場很奇怪,包括他對革命的熱情,但他對革命帶來的苦難的痛恨不亞於對舊俄羅斯的痛恨。革命不是進步的年輕人想象的那樣:它能給世界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拋棄舊的落後的不合理的制度。這和現在的我和我這樣的年輕人差不多。希望世界創新對新事物充滿好奇和希望。我認為,只要創新是正確的,創新就是希望。每個人都對未來有想法,但很多人不知道如何思考,對未來無所適從。

可能妳看完這本書沒什麽感覺。沒有十月革命那麽宏大,比如《沈默的頓河》,也不會輕易讓妳流淚。只是壹本平淡的小說,普通人的生活,小人物的思維。但它代表了每壹個普通的小人物。妳能在日瓦戈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嗎?

今天談《日瓦戈醫生》,顯然是在撿壹個老話題,完全沒有十幾年前的轟動效應。我們大概不會忘記,當這部小說終於在十幾年前蘇聯文學的“回歸熱”中與故土親人相見,進而在中國這個古老的東方鄰邦掀起又壹股熱潮時,人們是以怎樣的目光驚嘆於作品中浸透的反世俗論,又是以怎樣的心情流下同情帕斯捷爾納克不幸遭遇的眼淚。現在,揭開神秘面紗後突然看到壹切所帶來的狂喜、驚喜甚至迷茫,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煙消雲散。如果說這部作品對我們還有吸引力,那只能是因為它的古典。

《日瓦戈醫生》是經典,是20世紀俄羅斯文學留下的經典。就其誕生的年代而言,無疑是蘇聯文學的經典之壹,是壹部不加任何定語的真實而嚴謹的經典。我不知道誰是始作俑者。蘇聯文學(包括當代中國文學)中許多所謂的“主旋律”作品被稱為“紅色經典”。說實話,今天人們常說的所謂“紅色經典”(無論是蘇聯的還是中國的),本質上是壹種高度政治化、意識形態化的社會文化生態環境下衍生出來的文學怪胎。不知道最早發明“紅色經典”這個稱謂的人是出於敬佩還是嘲諷?實際上,真正的文學經典是不能添加任何“顏料”的。那些所謂的“紅色經典”,那些不是“經典”的“紅色經典”,或許只是因為承受不了“經典”二字的沈重,才忍痛躲在“紅色”二字的保護傘下。

經典要求作家有宏大的歷史視野,人們要求經典有史詩般的風格。我記得帕斯捷爾納克曾經說過,“日瓦戈醫生是我第壹部真正的作品,我要描繪將近45年的俄羅斯歷史”。是的,1905革命,壹戰,二月革命,十月革命,新經濟政策...《日瓦戈醫生》所涵蓋的所有歷史事件,似乎都滿足了試圖欣賞歷史滄桑的人們的欲望。難怪美國人埃德蒙·威爾遜會情不自禁地將其與《戰爭與和平》相提並論。然而,這種宏大的敘事視野是蘇聯作家所共有的,他們在歷史的震蕩和變革中滋養了自己的藝術創作靈感。在蘇聯文學中,幾乎每壹部卷帙浩繁的巨著都包含了壹幅歷史和現實的巨大畫卷。然而,並不是每壹部這樣的傑作都能被視為代代相傳的經典。經典畢竟少之又少。恐怕只有那些充滿了強烈的現實和歷史批判意識,實現了對現實生活的超越的作品,才能步入經典的殿堂。文學的本質是否定和超越現實的審美化。沒有對現實生活的否定和超越精神,藝術的生命將不復存在。這是藝術的基本價值,藝術的本質。

讀《日瓦戈醫生》,可以發現字裏行間都有壹種強烈的批判意識。記得在十幾年前的“日瓦戈醫生熱”中,很多人都在饒有興趣地琢磨:這部小說是不是反十月革命的?帕斯捷爾納克對蘇聯近30年的歷史變遷持什麽態度?壹時間,對這個問題的不同回答,似乎決定了對小說不同的價值判斷。於是,就形成了壹個頗為滑稽的局面:那些實在無法放棄對《日瓦戈醫生》這部巨作青睞的人,又不得不千方百計地否認,在作家的頭腦中甚至有壹絲壹毫對歷史和現實的否定。當時的評論家沃茲尼亞奇說:“日瓦戈和帕斯捷爾納克本人都不是革命的反對者,也不是反對革命的。”他的說法恐怕反映了大部分熱愛這部作品的人的心態。但筆者覺得,在這個問題上,似乎45年前反對這本小說出版的《新世界》雜誌五位編輯的感覺更真實壹些。他們真切地感知到了小說中蘊含的對歷史和現實的批判。的確,《日瓦戈醫生》充滿了批判的鋒芒,就像19世紀西歐所有的名著、20世紀西方現代主義的代表作乃至後現代主義的作品都充滿了對新興資本主義社會、工業化社會乃至後工業化社會尖銳而深刻的批判和否定壹樣,《日瓦戈醫生》也是如此。如果我們仍然只給19世紀偉大的俄羅斯文學以批判和否定的精神;如果認為新蘇聯文學只能為新蘇聯社會獻上甜美的贊歌,那就太可笑了。然而,五位編輯雖然嗅到了對小說的批判,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對小說的否定精神有了正確的認識。

今天,我們似乎不必糾結這部小說是否否定了十月革命。毫無疑問,帕斯捷爾納克肯定是用否定的眼光看待他所描述的歷史的。但是斷言他對十月革命有天然的反感是錯誤的。他並沒有帶著壹種與生俱來的仇恨去批判歷史和現實,也沒有和十月革命過不去的意思。他的批判鋒芒只源於他天生的藝術家本性,即他對現實的批判眼光。正如美國學者羅伯特·佩恩所說,“壹些西方批評家把《日瓦戈醫生》視為反對蘇聯政權的人物。這種觀點是不正確的,因為他們未能發現這部作品其實是對所有現存政權的反叛。”這才是重點。雖然我們很難反駁英國人海伍德的說法,即“帕斯捷爾納克在1946年寫的《日瓦戈醫生》被有意構思為對斯大林及其政權所維護的壹切的挑戰”,但我們必須把這種“挑戰”理解為對既定現實的形而上學否定。“多麽出色的手術!拿過來熟練的把多年的臭潰瘍剪掉!它簡單直白,對幾百年來習慣了讓人膜拜的不公作出了判決。”這句出自小說主人公日瓦戈之口的名言被多次引用,希望以此作為主人公日瓦戈對降臨俄羅斯的革命風暴的向往。其實,這句話與其說是日瓦戈對革命風暴贊賞的表達,不如說是對他所生活的俄羅斯社會的批判。這句名言和主人公後來對十月革命的反思本質上是壹樣的,讓我們不安的是,它們都體現了小說主人公日瓦戈作為壹個典型的知識分子所應有的精神獨立和批判意識。帕斯捷爾納克賦予小說主人公乃至整部作品這種對現實和歷史的批判和超越意識,使這部作品有可能成為經典。畢竟真正的藝術怎麽可能不批判和超越現實呢?

波蘭作家坎布羅維奇說得好:“我認為任何尊重自己的藝術家都應該是,而且必須是在各種意義上名副其實的流亡者。”所謂“流亡者”,在我看來,更多的是指精神上的“流亡者”和“自我流亡者”。這樣的藝術家永遠不會被歷史遺忘,因為只有這樣的“自我放逐者”,才會真正獲得陳寅恪先生當年所說的那種擺脫了“庸俗真理”的“獨立精神”;只有這樣,他才能超越當下的主流社會意識,為自己的所謂“政治思想”賦予作家真正的“自由思想”。

回顧70年來的蘇聯文學,在這個曾經號稱“思想”最輝煌的文學中,那些在時代吹響的笛聲下“高聲歌唱”、優美起舞的帶著“顏料”的所謂經典,能算是真正的經典嗎?經典之所以是經典,是因為它能從思考人的存在意義和人生價值的精神高度,對歷史進程進行文化批判。40多年前,當《日瓦戈醫生》被《新世界》雜誌編輯部封殺時,包括帕斯捷爾納克和他的妻子齊娜·依達在內的許多人都想知道,為什麽杜丁采夫的《不只是面包》盡管遭到壹些人的圍攻,卻能出版。在他們眼裏,似乎這部小說真的揭露了社會的陰暗面。如果帕斯捷爾納克本人真的是這樣認為的,那麽顯然,這位偉大的詩人未能意識到,他的小說雖然不像杜丁采夫的名著那樣直接,卻在另壹種更高的意義上觸動了當權者脆弱的神經。日瓦戈醫生的叛逆是拉巴國王無法比擬的。這種叛逆不是指向某個特定的官僚習氣,也不是指向明顯的體制問題,而是從文化批判的高度指向人類精神的內在層面。對於文學來說,只有在這個意義上,文化批評才能真正超越時代的局限。對於壹個藝術家來說,從文化批評的角度審視現實是非常重要的。

高爾基對俄國革命的“不合時宜的思想”和“革命作家”對俄國革命的深刻反思,充分顯示了壹個文化人在激烈的政治動蕩年代堅持文化完整性的冷靜和深遠的胸懷。無論是“革命作家”高爾基,還是“老俄式知識分子”帕斯捷爾納克,都對俄國革命中孕育的俄國野蠻性和奴性進行了深刻的反思。雖然帕斯捷爾納克頭上永遠不會有“革命”二字,但這種站在人類文化精神立場上對歷史和現實的審視和批判,是兩位藝術家的共同點。

在政治動蕩的時代,對文化完整性的堅持是最珍貴的,它對人類的壹切功利思想和行為有著徹底的批判意識。這種堅守文化倫理的批判意識,往往被貼上“保守”的標簽。狄更斯在《雙城記》中對法國大革命的表現,充滿了“感傷的保守主義”。高爾基,那只呼喚風暴的海燕,在風暴真正來臨的時候突然變得憂心忡忡,而我們的魯迅也壹度被後輩斥為“封建殘余”。然而,當我們的後代都經歷了歷史荒謬的“洗禮”之後,難道就沒有理由去敬佩這些文化先賢的深遠眼光嗎?對魯迅乃至高爾基的指責,現在似乎成了我們的笑話。40多年前批判帕斯捷爾納克不是很荒謬嗎?這種對歷史和現實的思考超越了普通的政治層面,這種克服了狹隘的民族主義和政治功利主義,以人類最廣泛的永恒和共同的感情為目標的批判和超越意識,是文學經典的重要特征。美國人威爾遜把《日瓦戈醫生》總結為十四個字,相當準確。

人們常說這部小說浸透了對基督教教義的評論,對生死的思考,對自由與真理的思考,對歷史與自然、藝術關系的思考;人們常說,帕斯捷爾納克是以某種不朽的人性和某些先驗的宗教人文觀念如善、正義為參照系來看待革命運動和社會歷史變革的。於是,人們很自然地把日瓦戈醫生這個高度自我中心的人物看作是壹個遠離群眾和時代步伐的舊式貴族知識分子,進而把小說看作是壹個站在歷史潮流之外,對歷史進程“病態”感傷的知識分子,從而懷疑小說思維的“正確性”。

而這種對當時集體意識的具有個體性和自主性的批判性思考,這種對社會歷史變遷的哲學視角,正是知識分子以其獨立的理性精神看待世界的可貴方式。《日瓦戈醫生》對俄羅斯歷史的非政治化思考正是這部小說的價值所在。壹百年前政治上“反動”的托爾斯泰,依然以文學經典大師的身份活在歷史的長河中,這是不爭的事實。接著,帕斯捷爾納克的小說《日瓦戈醫生》以哲學和文化反思超越了當前的社會思想層面,揭示了“人的存在”的意義,揭示了人的存在的悲劇色彩等廣泛的形而上學問題。這不是永恒的經典嗎?

帕斯捷爾納克曾經說過,“藝術家與上帝對話”。這是對藝術家的高要求,要求藝術家以探索歷史和人性真諦、傾聽生命最深處聲音的精神面對浮躁的現實生活,揭示現實和歷史巨變中人類存在的悲劇性和歷史進程的荒謬性。《日瓦戈醫生》就是這樣壹個精神產品。難怪威爾遜稱贊它是“人類文學和道德史上的重要事件,是反映20世紀最偉大革命的詩化小說”。帕斯捷爾納克作為現代蘇聯文學的神秘巨人,是“打開俄羅斯文化寶庫和知識分子心靈的特殊鑰匙”。

20世紀俄國發生的革命被歷史實踐賦予了悲劇色彩。蘇聯人民所經歷的壹切苦難,從精神到肉體,都和這場革命的矛盾兩重性有著內在的聯系。20世紀俄羅斯文學的經典應該能夠深刻地表達這兩種悲劇性的精神特征。文學經典之所以是經典,在於它們在對人類精神層面的把握中深刻洞察了時代的本質精神內涵。在《日瓦戈醫生》中,安蒂波夫的形象是俄國革命深刻矛盾的體現。他不是純粹的“政治動物”,而是被時代和政治異化的“純粹化身”和工具。他雖鐵石心腸,但仍有“不死之身”。這種精神的雙重性難道不是俄羅斯人在20世紀所面臨的坎坷經歷的先兆嗎?文學經典不是無根的浮萍,經典之花深深植根於文學傳統的精神土壤。

《日瓦戈醫生》是20世紀的壹部史詩,但我們能明顯感受到其中的“影響焦慮”:帕斯捷爾納克這位渴望描述當代歷史的詩人,總是讓我們體會到傳統的力量。或許,試圖在《日瓦戈醫生》中尋找羅婷、李·特維諾夫、伊萬諾夫、特裏戈林或特裏布列夫的影子;在拉拉身上尋找塔蒂亞娜或娜斯塔西婭菲利波芙娜的痕跡;在Tonya尋找Nadasha Rostova或Kitty嗅出拉赫梅托夫、巴紮羅夫乃至安蒂波夫歷史真人內恰耶夫的氣味是徒勞的,但不可否認,從《日瓦戈醫生》中,我們清晰地體會到了只有俄羅斯知識分子才有的認識世界和人生的方式。

日瓦戈和帕斯捷爾納克都生活在典型的俄羅斯知識分子的生活方式中,思考著只有俄羅斯知識分子才會深思的問題。上帝——死亡之謎——俄羅斯母親的命運,這個曾經困擾著尼古拉·果戈理、老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俄羅斯文化大師的問題,是帕斯捷爾納克和他心愛的主人公日瓦戈最為關心的純俄羅斯問題。日瓦戈和他的創作者作家帕斯捷爾納克壹樣,反映了他們對生命真諦和真理的獨立精神追求,與人類的精神奴役作鬥爭,使他們成為別爾嘉耶夫所說的俄國獨有的интеллигенцр。在蘇聯,保持俄羅斯知識分子的這種精神傳統需要極大的勇氣。正因為如此,這種精神傳統在蘇聯文學中顯得尤為珍貴,只有在艱難歲月中堅守這種精神資源的蘇聯作家,才會在歷史的長河中寫下自己的名字。帕斯捷爾納克就有這樣的資歷。但是,如果所有的思想和精神探索都不能在詩歌的意義中呈現,那麽就不可能誕生文學經典。我們永遠不要忘記別林斯基在他著名的《俄羅斯文學壹瞥1847》中所闡述的樸素真理:“無論壹首詩多麽優美,無論它多麽強烈地反映了現代問題,如果它裏面沒有詩,那麽它就不可能包含美好的思想和任何問題。我們所能看到的充其量是壹個執行糟糕的美麗嘗試。”

蘇聯文學中有多少“光輝的思想”因為缺乏詩意的融合而黯然失色,而《日瓦戈醫生》這部因為涉及十月革命而不得不謹慎的小說,首先是壹首詩,也是壹首情詩,以至於它所包含的關於社會、宗教、歷史的所有思想,都是真正震撼人心的。西班牙作家盧·薩稱這部小說為“抒情的創作”。利哈切夫將其視為“對現實的抒情態度”,這壹切都是有見地的。的確,《日瓦戈醫生》最大的獨特之處在於,它以詩意的魅力審視了俄國革命的歷史。這首《拉拉歌》所表達的“革命-歷史-人生哲學-文化戀母情結”的主題,是那些充滿激情政治說教的偽文學作品所無法替代的。作家對生活的探索,對歷史的沈思,所有的追求和苦悶,都從《日瓦戈》和《拉拉的情歌》的閃光中體現出來。作家想象了壹個只屬於日瓦戈和拉拉這兩個充滿真實人性光芒的人物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懂得生的奧秘,死的奧秘,天才的魅力,揭示的魅力;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可以與“與壹個卑微的世界爭論就像重新切割地球”無關;在這個世界裏,靈魂、藝術、美、自然可以融為壹體,人與地球、宇宙緊密相連。“藝術為美服務”,充滿理性和情感的人,沈浸在藝術創造的神秘快樂、愛情的甜蜜、寧靜生活的溫馨、夜晚的肅穆寂靜中,永遠真誠地生活和思考,“不以真理為恥”。然而,這個美好的童話世界,日瓦戈和拉拉的世界,卻被詩人的筆無情地摧毀了。這個迷人的世界無法與現實功利的世界抗衡,等待它的只能是悲慘的毀滅。人的正直善良在特定的歷史事件面前變得軟弱,註定被摧毀。這個悲劇性的歷史悖論,似乎是文學經典提出的壹個永恒的疑問。也許感受這種無奈和遺憾才是最“經典”的美。

人們也許會因此而珍惜蘇聯文學,珍惜創造了格利戈裏·馬列霍夫悲劇和日瓦戈悲劇的“古典美”的蘇聯文學。立足時代,超越那個時代;現實之外的牢籠,又回到了傳統的精神家園。當這壹切發生在壹個僅以抒情詩人的眼光走進生活的藝術家身上,我們可以說,經典的產生已經不遠了。《日瓦戈醫生》就是這樣壹部文學經典,其經典性遠不是每壹部寫進蘇聯文學史教科書的作品都能擁有的。有些作品會永遠被文學史記住,因為它們標誌著文學發展的壹個特定階段(比如解凍,壹個人的經歷等。),或者是某個特定歷史時期的典型代表(比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但它們不可能是嚴格意義上的文學經典。只有那些超越當下狹隘的政治層面和民族主義情緒,表達人類共同的、永恒的感情的作品,才能進入經典行列。在20世紀俄羅斯文學中,《日瓦戈醫生》能和《沈默的唐》、《大師》、《瑪格麗特》等屈指可數的作品壹起進入經典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