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是偉人,但偉人也是人,也吃煙花。他們已經“喊過了”,自然也就“猶豫了”。在魯迅先生所說的“他的哲學都包在裏面”的《野草》中,他說:“把生活的泥巴拋棄在地上,只長野草不長樹,這是我的罪過。”他把自己比作壹棵“野草”,等待著“火”來燃燒它。
羅曼·羅蘭在《約翰·克利斯朵夫》中寫道:“真正的光明決不是沒有黑暗的時代,但它永遠不會被黑暗所掩蓋。真正的英雄絕不是從不卑微,而是從不屈服於它。”用這句話去觀察魯迅先生,或許我們能更深刻地理解他,理解他的悲傷、苦悶和仿徨,理解他作為偉人平凡的壹面。
我很贊同魏建寬先生在《凡人魯迅》中的觀點:他的壹生,他的內心世界都在進行壹場拔河——精英意識與凡人思想的拔河。他在無法直接面對的生活中掙紮,壹生都在不斷地告別舊的自己。
讀者看到的更多的是魯迅的正面,他的胡須和頭發。在魯迅流傳後世的照片中,他的隸書胡須挺拔蒼勁,宛如君子錚錚;在湯濤瑣碎的回憶中,魯迅“滿身倔強的直豎的頭發,仿佛在無處不在地懺悔自己與現實社會的不和諧”我們很少翻到魯迅先生的背後去看他和朱安結婚時只紮了壹會兒的“假辮子”。
1906年,留學日本的魯迅在母親的再三催促下,終於依依不舍地啟程回國。母親想讓魯迅回家結婚,魯迅回答說不如讓姑娘嫁給別人。但我媽發來電報說:我媽快病了。這自然是母親的借口。孝順的魯迅回家了,等著他的是壹頂大轎子,轎子裏坐著壹個穿著塞著棉花的大鞋的老式女人。下了轎子,繡花鞋掉了,露出了扭曲的小腳。後來魯迅先生這樣回憶朱安:“這是我母親送給我的禮物。我只能好好支持。愛情是我不知道的東西。”很多人同情魯迅,但又有多少人站在同樣是禮教受害者的朱安壹邊,為她流下壹滴苦澀的眼淚?
魯迅戴上假辮子,穿上新衣服,從婚宴、拜堂、進洞房,都是壹樣的。那壹夜,魯迅徹夜未眠。朱安小心翼翼地說了幾遍,“去睡吧。”?魯迅壹句話也沒回答。魯迅就這樣壹直沈默到去世,這段婚姻持續了三十年。他曾揭露封建禮教中“吃人”的本質,卻忍痛成了祭壇祭品,勾搭上了壹個弱女子。雖然有很多原因和無奈,但作為反封建鬥士的魯迅無法回避這樣壹個事實:他倔強的頭發曾經拖著壹條羊尾巴壹樣的假辮子。
在日本留學的時候,他早早就把辮子剪掉了,但是和朱安結婚的時候,他就戴上了假辮子。雖然四天後魯迅去了日本,但這個“假辮子”其實拖了很久。在日本,魯迅被遣返回中國暗殺清朝官員。魯迅曾對他的日本朋友增田說:“我死了,我媽怎麽活?”結果上級因為他優柔寡斷,取消了送他回國暗殺他的計劃。
魯迅憤怒地看著千指,但“我只能在北京找壹份小小的生計,過著灰色的生活,不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所說的生計,是指他從1912到1926在教育部工作。也就是他的對手陳西瀅後來在《八卦八卦得來的幾封信》中攻擊他的經歷:“他從民國元年起就在教育部做官,從未離開過。於是袁世凱稱帝,他在教育部,曹錕賄選,他在教育部……”陳西瀅的話被翻譯成現在:拿起碗吃肉,放下筷子,詛咒母親。盡管魯迅在《蓋華紀·蔔鑫》中對此進行了駁斥,但“假辮子”仍然清晰可見。
魯迅在文中感嘆:“四周壹片茫茫虛空,壹片死寂。我仿佛看到了不愛的人眼前的黑暗,我能聽到所有壓抑和絕望的聲音。”(《魯迅全集》第2卷P128)為什麽這種苦悶和絕望掙紮的聲音不從子先生痛苦的內心響起?
至於掛在魯迅頭後的“假辮子”,許廣平說:“妳的痛苦是為了舊社會犧牲自己。舊社會給妳留下了痛苦的遺產。雖然妳反對這個遺產,但妳不敢拋棄它。我怕壹旦擺脫了,就很難在舊社會生存下去。”(《魯迅全集》,第11卷,P220)
魯迅最後南下,離開教育部,先當老師,後做自由撰稿人。他身邊有心愛的許廣平。在魯迅的最後十年,這個看不見的“假辮子”被徹底剪掉了,這在林賢治的《魯迅的最後十年》壹書中有詳細的描述,我就不多說了。
最難得的是,王先生在抑郁的時候還想著普羅大眾。壹天晚上,他看著路燈的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心裏卻在想:“無限的遠方,無數的人,都和我有關。我存在,我在生活,我會生活,我開始覺得更踏實,我有行動的欲望。”
魯迅先生的偉大和平凡,可以從他的作品和他的生活中感受到、思考到、體會到。閱讀王清銘的文章可以學到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