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草蟲》
無名小蟲在草叢中嘶鳴,蚱蜢在草尖上敏捷地跳躍。老婆很久沒有看到我的臉了,壹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當我停下來的時候,我停下來,我的心在下沈。
妳看南山,就摘它的蕨。見不到先生就擔心。我能看見並停下來,我的心說。
如果妳看看南山,妳會從中吸取教訓。見不到君子就難過。我看到就制止了,心裏也就釋然了。
清代學者方雨潤堅持認為《草蟲》是壹首以思婦、思夫比喻思臣子、思君子的詩。他很自信地說,壹個為丈夫著想,縱向極其精致的女人,才是風中的正詩。
在方先生看來,妻子再怎麽漂亮的關心丈夫,這種感情也是擺不上臺面的。他心中只有壹個偉大的感受,那就是朝臣們對國王揮之不去的眷戀。如果說100多年前的方雨潤,他是龍椅上的皇帝還是善良的人,都值得深深懷念,這不僅比他的老先生更格格不入,還有些矯情——現在,還有誰真的相信老先生?我看了幾個版本的筆記,都說這是壹首描寫女人思念離家在外的丈夫的詩。
把“大情懷”還原為“個人情懷”,是“思想大解放”的結果。但是,仔細讀完這首詩,我還是有些懷疑。我沒有看到任何關於他們婚姻狀況和所在地的文字。為什麽可以認定他們是夫妻,而且地點設在這裏和很遠的地方?
是不是因為感情有點嚴重:草蟲在掉,草在長。老婆很久沒有看到我的臉了,壹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當我停下來的時候,我停下來,我的心在下沈。螞蚱在草叢裏沒完沒了地叫著,不時蹦出壹只螞蚱。我沒有看到那個人,我怎麽能不擔心呢?如果我能看見他,如果我真的能看見他,我的心就會安定下來。
這不是花與月之間的約會。在外人眼裏,她只是南坡采摘野菜的女人之壹。從那平靜的外表,妳看不到她內心的風暴,從“沒見到君子,我很擔心”到“沒見到君子,我很擔心”再到“沒見到君子,我心裏很難過”。
也許在某些評論者看來,這樣悲傷的感情總應該有壹些原因,所以他們就假設她和愛人分開了,無法相見。但是,我不認為這是壹種無法抑制和把握的感情。這不像是久違了。那種感覺的節奏更慢更長。感覺被拉成了長調,再悲傷也能坦然接受。而這首詩,加上壹串“我的心……”,讓我有壹種窒息感。世界無限廣闊,她卻別無選擇,大腦壹片空白,呼吸停止,日常雜念都躲了回去。她抱著壹個想法,就是想見他。
除了見到妳...那只能是為了見妳...恐慌和緊張的噩夢,“看見妳”是唯壹的拯救方式。當我開始愛時,就沒有自由了。我的命運在妳手裏,妳的手在我看不見的另壹邊。這個世界是無邊無際的,這就像隱藏著無限的風險。當我看不到妳的手,看不到妳的臉,世界就會變成壹個巨大的旋轉黑洞,不可知和不可能讓我恐懼。
女朋友S說她讀書的時候和壹個喜歡的男生通信。每天,她都覺得自己再也不會聽到他的消息了。想象壹下,壹個倔強的小男孩會從她身邊或他的郵箱旁走過,把壹根點燃的火柴扔進郵箱。她太緊張了,才會想出這麽有創意的點子。百萬分之壹的可能被她視為現實,她深感絕望。
和S的故事壹樣,草蟲也沒有不祥的預兆。上次分手的時候,他的笑容還是和以前壹樣溫暖。她害怕只是因為她珍惜它,因為她覺得她永遠不能失去它。世界上最大的安全感就是提前做好準備,但我永遠不能失去妳。
愛情本身就像自然災害,像地震,像洪水,像泥石流。壹路追求,讓人變得渺小,驚恐,無助。愛讓和平和繁榮像亂世。回望這首《草蟲》,本該是壹個溫暖寧靜的春日。草長鶯飛,花木長,蚱蜢在黑暗中彈琴,蚱蜢不時跳出來撒野。不管他們是來赴約還是偶遇,那個人應該很快就會出現在她面前。然而,在她心裏,情況是奇怪的。
他們最後見面了嗎?詩裏沒說,也許他來了,也許他沒來。他來不來都沒關系。這首詩關註的是她在那壹瞬間的非理性傾向。在愛情的無垠中,在明媚的藍天下,她擡起頭,突然失去了信心。那個人,和戈多壹樣,從來沒有來過。她覺得他不能來,因為她把他的到來看得太重了。
韓光:拒絕在愛情裏遊泳。
《詩經·韓光》
南山樹又大又高,樹下不能乘涼。漢江上有想追求不可能的女人。
漢水雄渾寬廣,欲渡不可能。河水又長又長,不可能乘坐木筏。
柴火和木頭混在壹起,荊條樹的嫩枝被人用刀砍了。姑娘要出嫁了,趕緊餵馬。
漢水雄渾寬廣,欲渡不可能。河水又長又長,不可能乘坐木筏。
柴火叢生,刀割蒿草。於貴之子。說說吧。
漢水雄渾寬廣,欲渡不可能。河水又長又長,不可能乘坐木筏。
少年時看過蠶馬的故事,至今無法忘懷。據說有壹個女孩,她的父親在邊疆參軍了,沒有她的消息。她和媽媽在家,她非常想念她。她的母親傳話來說,誰能把父親找回來,誰就把她的女兒嫁給他。我萬萬沒有想到,申請人居然是壹匹白馬,它發出壹聲長長的嘶嘶聲就走了。很快,真的把她爸爸帶回來了。
聽到事情的經過,父親食言了,白馬怒吼。我父親幹脆把白馬殺了,曝光給朝廷。白馬敏銳的靈魂拒絕放棄。有壹天,他突然壹掃,最後停在了桑樹上。兩者合而為壹,化為蠶。
兩情相悅可以變成蝴蝶,癡心的愛只能變成蠶。壹匹白馬和壹個女孩有不同的身份。本來它只能遙遠而無望地凝視著女孩的背影。壹場突發事件讓它的愛情成為可能。它盡了最大努力,但還是壹無所獲。也受到了大眾的對待。憤怒和委屈混合在壹起,爆發出壹股超自然的力量。當馬皮從天而降,蓋在女孩身上的時候,壹個底層男人的殘暴和血腥就體現的淋漓盡致。在那壹刻,
《蠶馬》的核心是憤怒,它是如此的壯觀、豐富和美麗。作為觀眾,我只有目瞪口呆。
按說,蠶馬對賤民感情的描寫已經做到了極致,但人情是有兩面性的,有動有靜。蠶馬的極致是動端。如此暴力的激情,妳只能仰視,不能參與。妳能聽到的,感受到的,啜飲到的,是那份寧靜而寬廣的愛,就像月光下的波浪,只有淡淡起伏的輪廓。
“南有樹,不可思,漢有遊女,不可思。”韓光的前四句是塵埃落定的局面。南方有高大的樹木,但妳不能在樹下休息。漢江邊有美女,但不能追求。高大的樹木應該是很好的依靠。他們為什麽不能休息?因為這不是我的。同理,這個美女連追求都做不到。也應該是因為她和我有著不可逾越的距離。
對於愛情來說,距離不壹定是壞事,這是受歡迎的,所以輾轉反側,壹天不見,妳感覺自己和三秋分開了。反之,美人在懷,近看,怎麽會有那麽多的哀怨和仇恨?距離讓抒情成為可能。
但是,對於韓光這個男人來說,這個距離有點太遠了,遠到他已經接受了自己連相思和遐想都無法留戀的命運。他用命運般平靜的聲音告訴自己,“韓有個漂泊的姑娘,妳不能想”,這是壹個鐵的“不”,就像,“韓,妳不能想,而江永壹,妳不能做。”
我早就知道,妳我之間的距離,就像浩瀚的長江水,永遠遊不過去。
這個距離是從哪裏來的?大多數學者認為《漢光》中的主人公是個樵夫,對“流浪少女”大多模糊不清。也許她是貴族,也許她是名花有主。總之,她的生活與他無關,他得不到她的愛。
他的感情有兩種可能的趨勢。壹是像蠶馬壹樣給他不計後果的熱情,二是讓他的愛情逐漸消退。在歲月的幫助下,他會被打磨成壹個個脈絡書簽,放在心裏的某個角落,也許他會慢慢忘記。
但是,樵夫的選擇不在這兩個之中。他走上了壹條孤獨的路,沒有憤怒,沒有委屈,甚至沒有悲傷,但他沒有回頭。他是那樣的平靜,那樣的深愛著這個女人:如果他的愛像這條河,他不會遊泳,那他就不會遊泳。這可能是真的。
妳千方百計想把美女贏回來,暗中和他鬥智鬥勇,想辦法把心裏的根拔掉,都是為了遊向彼岸,完成這件事,把自己從洶湧澎湃、躁動不安的愛情中拯救出來,回到既定的軌道。愛情要麽以得到告終,要麽以放棄告終。
然而,樵夫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來拯救自己。他仍然在砍柴,餵馬,完成他的日常工作。可是,他餵的馬是送這個女人出嫁的,他還是那麽淡定,從容,有條不紊。
也許,有壹種愛只和自己有關,不會隨著世界的變遷而改變。我只想把妳放在心裏。我已經把妳放在心裏了。我還能拿走什麽?即使妳離開了,即使妳已經走得太遠了,也沒關系。當我和自己在壹起時,我和妳在壹起。
詩裏還在念叨,“漢之闊,不可思議,河之大,不可思議。”三次都是如此,卻不再感嘆河的寬,水的長。我看到的是他浩瀚的愛,我遊不過去,也不需要遊過去,就這樣永遠對視。明澈的眼睛像月光。
韓光:有壹種距離叫愛。
南山樹又大又高,樹下不能乘涼。漢江上有想追求不可能的女人。漢水雄渾寬廣,欲渡不可能。河水又長又長,不可能乘坐木筏。
柴火和木頭混在壹起,荊條樹的嫩枝被人用刀砍了。姑娘要出嫁了,趕緊餵馬。漢水雄渾寬廣,欲渡不可能。河水又長又長,不可能乘坐木筏。
柴火叢生,刀割蒿草。於貴之子。說說吧。漢水雄渾寬廣,欲渡不可能。河水又長又長,不可能乘坐木筏。
——“周南?韓光
李清照《如夢》:總記西亭夕陽,沈醉不知歸路。總是玩到盡興而歸,卻輸給了朱峰泳池深處的泳池。怎麽劃壹條船出來,不小心,卻嚇了壹群奧盧。——寫得這麽好,遊船戲酒,荷花為渡。易安本人是北方人,但我在字裏行間所寫的,我臆斷那是南方女人的風韻。北方女人不會遊泳,或者我應該說,她們不會玩那麽細膩,那麽近的水。
我壹直勇於承認自己是南方人,內心是虛榮的。這得益於古人打下的良好基礎。比如他們在江南水鄉的這張宣紙上畫了壹個很好的顏色,讓我們千百年來所向披靡。南方女性總是容易與搖擺的腰肢和裙擺聯系在壹起,嫵媚的外表委婉;想起岸邊楊柳伊壹,水邊的人揚起炊煙,壹葉扁舟在暮色的煙霧中破水而出,孤帆的遠影漸漸清晰,我的心又歡喜又明亮。北方的女人也很能幹,管理有方,但她們彼此不同,比如水澤和旱地。就拿做飯來說,南方女人骨子裏壹絲不茍,不怕繁瑣。水蔥和豆腐腦也可以調理好做成湯,但是很少不管不顧的燉。熬著熬著,任三三七七擺布,如帥兵。
周南?韓光寫了壹個年輕的樵夫愛上了壹個美麗的女孩,但從未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糾結於情緒,他無法擺脫。面對浩瀚的河流,他唱出了這首動人的詩,傾訴了他的悲傷。雖然詩中沒有明說,但我感覺他愛的女人極有可能是南方人——這是我作為女人的直覺。
我壹直覺得建基裏“水壹方”的女人是北方人(不僅僅是因為建基屬於秦風),漢光裏“無法思考”的女人更像南方人。首先,只有南方女人才會樂於在水邊玩耍,乘船采蓮采魚,成為終日的“浪女”。其次,南方女人矜持乖巧,就像樵夫感受到了歌唱的苦惱——淋濕了衣服和杏花,所以沒有微妙的煩心。
明白了這種心態,就不難理解這個人唱的詩了。他的歌每天都飄在漢江邊-
南邊枝葉茂盛,樹下休息的行人很少。漢江有壹個流浪的女孩,追求她是徒勞的。漢水何其浩瀚,空惆悵遊不過。漢江有多長,妳渡不過悲傷。
雜樹長得高,砍柴要砍刺。如果那個女人嫁給我,趕緊餵她的馬。漢水何其浩瀚,空惆悵遊不過。漢江有多長,妳渡不過悲傷。
雜草叢生,雜亂無章,蘆蒿被砍斷當柴燒。如果那個女人嫁給我,餵小馬,開車去見她。漢水何其浩瀚,空惆悵遊不過。漢江有多長,妳渡不過悲傷。
詩中沒有壹個字是關於那個女人的外貌、舉止、言行的,對她的描寫像濃霧壹樣寬廣。她從壹開始就只存在於詩人的歌唱記憶中,成為控制他的精神圖騰——遙不可及,高高在上,無法擺脫。江南女人的煩心由此可見壹斑。就像這首詩裏的態度忽遠忽近,像錦鯉魚的壹樣滑,真的很惡心!
陳啟源在《石矛吉谷辨》中將漢光詩境概括為“看得見,摸不著”,這是非常準確的。韓光表現的是西方浪漫主義所謂的“向往情境”,即表現出妳渴望追求的對象在遠方,在彼岸,看得見心卻摸不著身。是壹種妳可以壹直向往卻永遠達不到的境界。秦風?與韓光相比,《甲戌》也是壹部描寫“憧憬之境”的佳作,既空靈又寫實。整部小說沒有具體的事件和場景,很難知道主人公是男是女。詩人刻意渲染了壹種向往和難以捉摸的情緒。韓光要具體現實得多,人物具體:壹個樵夫,壹個流浪少女;精美徽記的情感歷程:希望與失望到幻想與幻滅;就連《我兒歸鄉》的主觀幻境和《漢光江永》的自然風光描寫都是具體的。
王世貞認為,漢光是中國山水文學的開端,而《詩經》中僅有幾首描寫山水的詩(見《詩隨教室》)也並非不為人知。當然,空靈的象征可以提供廣闊的想象空間,但具象的寫實並不容易超越審美。錢鐘書在《管嘴編》中談到了“向往情境”的原型意境,認為秦風?簡佳為主,而周南呢?韓光為輔,可能就是這個原因。
男女相愛的風景,其實就像崔豪在《長征》裏寫的那樣:“告訴我,妳住在哪裏?在這附近,在釣魚池旁邊?。讓我們壹起抓住我們的船,讓我們看看,我們是否屬於同壹個城鎮..我家就在九江這邊附近,經常在九江附近。我們都出生在昌贛,妳和我!,為什麽我們壹直不認識?. "壹個女人暗戀壹個男人,但是她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同壹個鎮上的人,正好借機和他搭訕(如果她對他不感興趣,就算住在她家門口他也不會打電話)。),卻能說得如此婉轉輕巧,進退有度,可謂高明。這樣俏皮世故的水女,活潑得像條魚。
女人追男人只要找對人很容易,但是男人追女人就累多了。樵夫的深情與憂郁,讓我們這些圍觀者心疼不已。“兒子回國,不能談馬。”(那女的要是嫁給我,趕緊餵她馬。如果那個女人嫁給我,餵小馬,開車去見她。)我太愛妳了,等不及了。(意淫!這時,他沒有談到河面的寬闊。好像只要對的人壹喊,銀河就能壹步壹個腳印的過河。可見,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漢水的廣度和深度,而在於女方的態度。可惜她好像不在乎他,反應很冷淡。相思沒用,反而太貴。這讓樵夫吐得死去活來,對著漢水大聲嘆道:“韓有個漂泊的姑娘,妳不能想。”
王祥有壹個夢想,但女神無意。這段感情真的需要更多的波折。但是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妳對我好,不代表我也想對妳好。沒有公平交易的規則。妳怪她沒心沒肺。誰讓妳愛上她的?
誰比誰清醒,誰比誰殘忍。
古代有詩人將“漢光流浪女”解讀為漢水女神,附詩“漢光”為愛情女神。居然有不少追隨者,可見人們的思想中有浪漫的壹面。但是,也可以看出,大家的普遍認知是,這個男人沒有希望了!他們都從愛所有人變成了愛上帝,而這個人已經完全無可救藥了。
韓光大概是最古老的單戀詩了。當時這個男人的癡情沒有打動愛人,卻在壹千年後打動了無數人的心,讓人因為癡情而記住他。或者說,真正讓人感動的不僅僅是他的癡情,而是每個人都有“苦日子”。
人生的得失就是這麽不可預測。
此外,有時兩情相悅也不壹定事事如意。我很自然地從《漢水女神》想到了《洛水女神》,還有李商隱的詩“壹個仙女為了壹個王子的安逸帶來了壹次新娘墊,然後就消失了”,講的是甄宓和曹植曖昧的事情。甄宓死後,曹植去朝覲,卻不知道出於對弟弟的愧疚,他還想更用力地刺激他,讓他徹底崩潰。不管怎樣,曹丕把宓妃留下的金玉帶枕送給了曹植。曹植抱著枕頭來到洛水,看見死去的甄宓變成了女神來迎接。醒來後,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但見面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壹代才子感慨萬千,於是寫下了千古流傳的《洛神賦》。其實它還有壹個更私人的名字,甘振福。當甄宓的兒子魏明帝長大後,他認為他的小叔叔如此公然地寫他母親的感受是不合適的,所以他把自己的名字改為洛神賦。
可以知道,十有八九,無論是皇子、孫子、貴族還是普通人,生活總是不如意的。
萬物皆有無窮無盡的意義,所以造物不能避我,鬼神不能害我。如果行業壹定要滿,工作壹定要有收益,如果沒有內在的改變,那就叫外憂。有句老話: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有時候留些遺憾也不壹定是壞事。
人總有未完成的夢想,心裏有,只能期待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