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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度難而無度易也》

這是韓非在《外儲說左上》裏所闡述的觀點。其中的“度”,指的就是衡量標準;故這句話整體意思就是說,無論幹什麽事,判斷標準、衡量標準非常重要!壹旦有了這個標準、確立了這個目標,則凡事幹起來就會得心應手,非常容易;但如果沒有個衡量標準、沒有個既定目標,則想做任何事都是非常難的。

對此,韓非先是以射箭為例予以說明:“夫新砥礪殺矢,彀弩而射,雖冥而妄發,其端未嘗不中秋毫也;然而莫能復其處,不可謂善射,無常儀的也。設五寸之的,引十步之遠,非羿、逄蒙不能必全者,有常儀的也;有度難而無度易也。有常儀的,則羿、逄蒙以五寸為巧;無常儀的,則以妄發而中秋毫為拙。”這段經文翻譯過來意思是說,用新磨出的利箭,張滿弓弩而射箭,即使射箭者閉著眼睛胡亂發射,那箭頭也沒有不射中細小東西的;但即便是這種情況下,假如射箭人萬壹出現失誤,未能再次射中原處,我們也不可以憑此就斷定該人是位不善於射箭的人。原因很簡單,因為妳事先並沒有設定固定的箭靶作目標啊!假如妳事先設定了目標,哪怕是壹個直徑為五寸的箭靶,射程只有十步那麽遠,然後讓射箭者去射;也就是,只有確立了目標,讓射者能夠有的放矢,唯有這樣才能檢驗出作為壹個射者的真正技術和水平!衡量標準確立了,射箭靶子明確了,誰是普通的射箭者,誰是後羿和逢蒙那樣的射射手,拉出來試試,則立刻會壹目了然。所以,“有度難而無度易也”,有固定的箭靶作為目標,人們會把後羿和逢蒙射中五寸直徑的靶子的技術叫視為神射手;可如果沒有設置固定的箭靶作為目標,縱然射手們能夠射中秋毫之末,但人們也會認為那是在瞎胡鬧。

接著韓非則以此用來比喻辯士的進言:“故無度而應之,則辯士繁說;設度而持之,雖知者猶畏失也,不敢妄言。今人主聽說不應之以度,而說其辯,不度以功,譽其行而不入關。此人主所以長欺,而說者所以長養也。”其實韓非文章的中心目的,就是想把話題引向臣子向國君進言這個關鍵點上。他說,如果沒有確定的標準來加以衡量的話,那麽辯士們向國君的進言就會變得既繁言絮語又不知所雲;可如果事先設置了確定主題目標,也就是確立了衡量標準,那麽這樣辯士們再向國君進言時,則即便是很有智慧的辯士,他們進言時也會害怕言辭有失而不敢亂說了。另外在國君方面,現在的國君在聽取臣子進言時,壹般事先都沒有壹個確定的衡量標準去評判,而只是壹味地喜歡聽臣子進言中的那些動聽言辭;也就是,國君不是用實際功效作為臣子們進言的衡量標準,而只是欣賞他們進言時的浮華言辭。這也正是國君長期被欺騙,而那些善於遊說的辯士們長期受寵甚至享受高官厚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