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村陋店,別在那兒掛缽停留,佛祖的玄妙關隘,當下飛身而過。盡管如此,已是如同蘇秦遊說碰壁,項羽來到烏江,怎逃窮途之命?諸位禪僧來到這裏,如果前進就落在天魔之手,如果後退就陷入餓鬼之道,如果不進不退,恰又沈溺在死水之中。諸位,怎麽才能得到安穩呢?”
義青禪師自己也沈吟了良久,才接著說:
“任憑妳三尺大雪,壓不住壹寸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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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哪礙野雲飛
唐朝天復年間, (善靜禪師往)中南謁樂普禪師。樂普器重之,容其為人室弟子,仍典 (菜)園事務,力營眾事。有僧來辭別樂普,樂普曰:
“四面是山, 向什麽處去?”
僧不能對。樂普曰:
“限汝十日內答語,得中即從汝發去。”
其僧苦思冥搜,久而無語。因經行偶人菜園, (善靜)師怪問曰:
“上座豈不是辭去,今何在此?”
僧具陳所以,堅請師代為作答。師不得已,代曰:
“竹密豈妨流水過,山高哪礙野雲飛?”
其僧喜誦,師囑之曰:
“只對和尚,不須言是善靜代語也。”
僧遂告白樂普禪師。樂普曰:
“誰下此對語?”
曰: “某甲(我)。”
樂普曰:
“非汝之語。”
其僧俱言園頭(善靜)所教。樂普至晚上堂謂眾曰:
“莫輕園頭善靜,他日住 (持)壹城隍(寺院),會有五百人常隨也。”
正所謂惺惺惜惺惺,樂普禪師不僅欣然收留善靜禪師為人室弟子,而且從他的壹聯妙對中,準確地判斷出善靜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將來必可住持壹個有五百人追隨他的寺院。而事實也正如善靜自己所雲: “山高哪礙野雲飛。”他始而棄官出家,繼而又從壹個菜園管頭躍升為京兆永安禪院的住持。他的靈性和樂普禪師的慧眼,同樣難能可貴。
當然,這是他話。當初樂普給那個欲辭此他去的僧人所出的對子,實際上是禪宗的壹個話頭,所問的正是壹種禪機。人的生存境界,永遠如四面圍山,如何才能獲得自由?而自由作為壹種意境,其實就是禪宗最為強調的“解脫”。換言之,四面是
“山”,如何才能解脫出來?
善靜禪師的答對確實很妙,同樣言簡意賅,且生動形象。只要妳是流水,那竹簾再密,充其量擋得住(不悟的)魚兒,豈能
阻擋流水的自由?而同理,只要妳得道如雲,那四面的大山再高,又如何阻隔飄逸的野雲?
問題是,如此回答,妙是夠妙,卻仍然難以回避這樣的疑問: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我們畢竟是人而非流水,更非野雲,我們如何才能掙脫祖祖輩輩傳襲下來的綱常之網、例律之縛而飛得起來?
或許,不管我們是否能變做流水、化成野雲,對自由的向往和追求卻是完全可能,也是最根本的前提和“道行”。對此,另壹名北宋禪師義青的指點,似乎就說的是類似的意思。
義青禪師說:
“孤村陋店,別在那兒掛缽停留,佛祖的玄妙關隘,當下飛身而過。盡管如此,已是如同蘇秦遊說碰壁,項羽來到烏江,怎逃窮途之命?諸位禪僧來到這裏,如果前進就落在天魔之手,如果後退就陷入餓鬼之道,如果不進不退,恰又沈溺在死水之中。諸位,怎麽才能得到安穩呢?”
義青禪師自己也沈吟了良久,才接著說:
“任憑妳三尺大雪,壓不住壹寸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