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來,從黃山腳下的查濟,到翡翠谷、竹海、塔川、盧村,再到宏村、南屏、西遞,昨天從齊雲山下來,又到了休寧、許村、棠越,著眼處,翠得滴出水來的風景,粉墻黛瓦小橋流水馬頭墻飛檐的民居,無言訴說著歲月滄桑的牌坊,平坦地蜿蜒在深山中象高速公路等級般的鄉道縣道,更有在舌尖上挑逗著味蕾的毛豆腐臭鱖魚,連軟糯纏綿聽不懂的徽州土話也覺得好聽.....我真的不想回家了,真想就這樣壹直在皖南走下去。
昨天從齊雲山上下來,途經休寧,午飯後隨便到城裏逛逛,這個縣城設海陽鎮,唐代建縣,城區被群山懷抱,夾溪江橫水穿饒而過。休寧歷史悠久,文化昌盛,自古就是文人薈萃之地。離我們吃午飯不遠的地方,就是狀元博物館。進入博物館吃了壹驚,原來休寧是狀元縣,據說明清兩代就出了19個狀元,進士及第者更是層出不窮,不勝感嘆。
快到歙縣的時候,又經過了棠越。棠樾牌坊群,位於歙縣鄭村鎮棠樾村東大道上,為明清時期古徽州建築藝術的代表作。棠樾的七連座牌坊群,不僅體現了徽文化程朱理學“忠、孝、節、義”倫理道德的概貌,也包括了內涵極為豐富的“以人為本”的人文歷史,同時亦是徽商縱橫商界三百余年的重要見證。每壹座牌坊都有壹個情感交織的動人故事。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時候,曾大大褒獎牌坊的主人鮑氏家族,稱其為“慈孝天下無雙裏,袞繡江南第壹鄉”。進入牌坊群的時候已近黃昏,光線差些了,遠觀棠樾牌坊,成群排列,形成深灰的剪影,兩側是青青的油菜田野,走近牌坊,細讀它,恍然回到當年的牌坊主人的顯赫時代。
棠越牌坊群距徽州古城不到十公裏,今天早上吃完早飯,我們就進入了徽州古城。徽州古城,就是歙縣縣城,古稱新安郡。始建於秦朝,自唐代以來,壹直是徽郡、州、府治所在地,故縣治與府治同在壹座城內,形成了城套城的獨特風格。這裏多說壹句,安徽省名的由來,就是由安慶和徽州各取壹字組合而來。
徽州古城分內城、外廓,有東西南北4個門。此外還保留著甕城、城門、古街、古巷等。徽州古城是保存完好的中國四大古城之壹。我們站在高高的城墻上,俯瞰古城,徽園、府署、許國石牌坊、鬥山街、陶行知紀念館等建築依稀盡收眼底。
徽州府署是壹座很有代表性的古時官衙,建築威武氣派,而鬥山街則是民居的代表,深墻大院,小巷幽深,很有徽州傳統歷史氣息。古老又修新如舊的大街上,商業氣氛相當濃厚。想想也是,不然怎麽叫徽州。
古城外的河叫練江,這條傍城而過的練江,是新安江的重要支流,明清時期是徽州通往江、浙的貨物集散地,想當年川流不息的江水上壹定是帆檣林立,風景如畫。
沿江而下1.5km就是漁梁壩,壹個是大名鼎鼎,被稱為“江南都江堰”的水利設施。這座古代的攔河大壩,始建於隋朝,距今已有近1400多年的歷史。它橫截練江,科學調節流量,使壩上水勢平坦,壩下激流奔騰。有很多學生在這裏寫生,我們和遊人在這拍照,還有新娘在拍婚紗照,看過了並沒有覺得它有什麽偉大,進入博物館了解,才知道漁梁壩古時候的用處。原來,古徽州分布在漁梁壩上下遊的水路碼頭極多,在徽州人編纂的圖記中,“相傳(漁梁)水厚則徽盛,水淺則徽耗”。意思是漁梁壩作為壹個水利工程,承擔著整個徽州府的水口的功能,壩下水流的急緩,決定著來往商賈的多寡,是徽州經濟生活的重要命脈。千百年來,徽州商人,就是在如此的碼頭登船出發,開始人生旅途的。
徽州古城雖好,總有離開的時候。下午,我們離開歙縣再次前往黃山。壹座座像珠鏈上的珍珠壹樣的古村落不時地映於眼簾。鄭村、唐模、潛口、呈坎,太多了,只能是走馬觀花,壹個地方半個小時或壹個小時,妻說,看多了,視覺疲勞,好象也都是大同小異。
我知道我們走過的這些地方是古老徽州的核心腹地,這裏小巷深處雞犬和鳴炊煙裊裊,村廓四野群山如黛梯田層疊。這裏有著徽州風光的標誌性風景,仿佛是千裏徽州的濃縮畫卷,展示著農耕文明的經典圖畫。但我也知道,我們接觸的僅僅是皮毛而已,要把它深入地寫出來,得回家好好去沈澱,去思考,去回味,好在我寫出來的是類似於遊記的隨筆。
徽州,藏於深山腹地之中,在這壹片皖南山區的古村落裏,人們世世代代生活在恬靜中,即使在戰亂期間,因為山高路險,這裏也沒有經歷戰火的摧殘,依然是人間凈土,也因此這些美麗的山村得以完整地保存。幾天來,我們不僅看到了徽山徽水的自然景觀,也看到了延續至今的農商文明,有魚梁古鎮的壹街市井,有歙縣古城的前朝遺跡,有宏村的水墨西遞的煙雨查濟的滄桑,有古老徽劇的淺吟低唱,有文房四寶的砥礪懷舊,更有互聯網絡的時空穿越......徽州的美是遺世獨立的又是婉約細膩的。
徽州是壹本厚重的書,需要壹點點去品味裏面的苦辣酸甜,只有親歷閱過的人才知道。當我走過那些非“主流”的古村,看著已半熟的油菜花思考這片土地的時候,我似有所悟。
“壹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湯顯祖的這句詩壹經念出,便讓人魂牽夢繞。季春時節的徽州,幽香了季節,明媚了身心,沈澱了性情,和妻走在徽州的路上,感覺壹切都是那麽寧和平靜,那麽令人沈醉......